我听见喊声,如蒙大赦,假装为难着。
“姐,我师傅喊我吃饭,你看……。”
“去罢去罢,吃完饭再过来找我,我还有事问你。”
“姐,天黑了,我早点睡,明天还得上工。”
“这样啊,那等你明天回来再说。”
我拿着饮料走出房门,回到宿舍里,顶圈儿师傅已经把一些凉菜摆好了,硬菜炖鸡腿还没上来。
“干什么去了你,现在才回来,没听见我喊你啊。”
“您别生气,给您瓶饮料尝尝。”
“我不喝,这玩意儿甜嗖嗖的,除了涨肚子以外,喝起来没啥意思。”
顶圈儿师傅给我开了一瓶啤酒,我举起杯跟他碰了一下,祝他生日快乐。
他今天晚上很高兴,不是敷衍的那种高兴。
“小刘儿,觉得师傅我怎么样。”
“好,很好,尤其是对我很好。”
“老顶圈儿的话,你听不听。”
“听。”
“那你以后少去那个女人的房间,听见没。”
“嗯嗯,这事听您的。”我不停地点头。
他可能是从那瓶饮料看出了什么端倪,也看出了那个女人的心思,所以才提醒我。
老东西以前活着的时候,从来不让我喝酒,他说酒这东西是穿肠毒药,我还小,不能喝。
今天我才知道,这毒药是真好喝,虽然不是甜的,还略带些苦,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老东西是‘遁一门’第二十一代传人,第一代门主叫李文友,距今已经有六百多年历史,细说起来,那还是大明永乐年间的事情。
遁一门传承六百余年,一直都是单传,每代只教一个弟子,绝不多收。
我问他原因,他说遁一门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到底是由哪位先贤传承下来的,已经不可考证。
这个古老的传承从上古年间起,一直又传到战国时期,当时各种学术学说纷纷出世,著名的有儒、法、道、墨、名、阴阳,纵横等等,遁一门不屑与各家争辉,故而隐退,只择一徒传之。
后来汉武帝罢百家,独尊儒术,却也变相的饶过了遁一门的人,如此才有机会将传承留下来。
我又问他,第一代祖师李文友之前是谁。
他说六百年前遇到了一场大变故,遁一门险些失传。迄今为止,只有门中往后二十三代传人的名字,大明永乐年以前的那些祖师,通通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我,就是‘遁一门’第二十三代传人,刘览。
“小刘儿,想什么呢你,过来搬砖!”
“哦哦哦,来了来了。”
“你小子是不是真的傻,就不能少搬几块么,也就仗着年轻,身子骨硬气罢了。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天还是生龙活虎的,老顶圈儿不服年轻人是不行喽。”
“您歇会儿,让我来。”
“行了行了,干完这些咱们回去买菜,今晚再陪我喝点儿。”
我嘿嘿一笑,细致的收好家伙式儿,背起工具包,迎着晚霞回转大院,像是个打靶归来的战士。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华,好儿女,齐心……。”
一进大院门,我蔫了。
那个漂亮的女人站在狗笼子旁等我,看得我直发毛,立马闭上了嘴。
“唱啊,怎么不唱了。”
“姐,你在这喂狗啊,我先进去了。”
“你过来,姐找你有事。”
“姐,我得给师傅洗菜,估计得好长时间。”
她一愣,随后又笑起来。
“没关系,那姐陪你一块洗,洗完咱们再说。”
我:“……。”
“算了罢,您有什么事儿,我先给您解决完再说,您看行么。”
她拉着我的工具背包带,拽进了她屋。
腻甜的香水味直往我脑袋里顶,我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
这个女人极美,极具侵略性。
“昨天的饮料好喝么。”
“好喝。”
“放屁,你根本就没喝。”她有些气恼,“看着我,告诉我你为什么没喝。”
“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怕我吃了你是么,你个小王八蛋,给你脸,你却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去,给我烧水去。”
我急忙跑出那屋,放下工具包,又去给她烧水。
把烧开的水给她放在桌子上,她打开水壶看了一眼,随即叫住我。
“回来,我问你,是不是往水里边吐口水了。”
“没有,我不是那种人。”我冷冷的回她。
“小王八蛋,你是哪种人。
“呦呵,你还别说,脸一板倒是怪俊的嘛,过来,陪我说说话,不然我要你好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不从,又能怎么样。
说句实话,就算是一头斑斓猛虎在我面前,赤手空拳我也有一万种办法打死它;可这么个女人,我却拿她一点招儿也没有,唉。
“小刘,你在哪啊,给我洗的菜呢。”
听到顶圈儿师傅喊话,她一把拦住我,光着脚,蹭蹭蹭,几步走到门口处,大声冲着老顶圈儿回应。
“他在我这呢,你瞎叫唤什么,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给老娘滚蛋。”
“砰!”门又被狠狠关上。
“你过来,不许走,我偏要让姓王的知道知道,秦姐到底是个什么人。”
“姐,顶圈儿师傅是个好人,您别这样。”
她看我一眼,“噗嗤”一笑。
“你要是老老实实听姐的话,姐就不为难他,你说呢。”
“姐,时候不早了,我饿的实在够呛。”
“别吃了,今天带你出去吃。”
“明天罢,明天行么,我现在饿的顶不住。”
好话说尽九千六,才从她屋里跑出来,顶圈儿师父担心的看着我,问我有没有事。
他说那个女人最近在和王老板闹别扭,怕她拿我当枪使,千万别中了她的圈套,这事如果让王老板知道,没我的好下场。
我点头应是。
从那以后,每天傍晚都是我最害怕来临的时刻,因为她总是守在狗笼旁等我,躲都躲不开。
“姐,喂狗啊。”我急步向前走。
“喂个屁的狗,等你呢。”
“哦哦哦,喂罢,喂罢。”我假装听不见。
“你想死是么,我让你走了没。”
“哒哒,哒!哒哒,哒!”
她穿着高跟鞋,紧步追我,脚步越来越急促,好似频繁的雨点击在水面之上。
“哎呦”一声娇呼。
不用回头,也知道她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