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随即一愣。
“干嘛,你有事?”
我虽然不怕他,却不想真给叔惹事,只用很小的声音跟他交涉。
“把东西还给人家,我假装没看见。”
我话音刚落,旁有三个壮汉站起来,隐隐的把我围住,如刀子般的目光,直往我的肉里盯。
不消讲,此定是那贼人同伙。
这几个人腰里都是鼓鼓囊囊的,应该是攮子匕首之类的凶器,想必是专门用来对付我这种爱强出头的家伙。
老东西活着的时候总是跟我唠叨。
男人出门在外,别人的两样东西不要去碰。
一是别人的老婆不要去惹,搞不好就会弄出人命,色字头上一把刀,多少人都吃亏在这上头。
二则是别人的事业不要去碰,这东西最遭人恨,比起勾引别人老婆还要令人切齿。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出来混的,假如利益足够,狠狠心,连亲娘都能活埋;可见阻了别人发财,是多遭人恨的一件事。
今天自己这档子行为,算是阻了别人财路罢。
唉,真不想动手的。
“小畜生,别管闲事,小心有命坐车,没命下去,给我滚蛋。”
不等车上众人反应,我抢步来至其中一人面前,哪里容得他掏刀,单手一按,“啪”的一声,将他按在座位上,滑步急闪,又来至那两人中间。
“噗、噗。”
干净利落的两个切脖,顷刻便将二人击倒在各自的座位上。
此时车上众人大都还没反应过来,我又走到‘医生’的面前,让他将东西还了人家,今天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不然就让他也尝尝缺氧的滋味。
‘医生’没办法,只好将皮夹子从其中一人怀里掏出来,还了那个被偷之人。
时逢至此,车上的人再傻,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小偷,都在冷眼旁观着。
甚至还有几个人用讥笑的目光看我,好像是在笑我多管闲事。
我没理他们,又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起了二人转。
车上出了贼,司机也没敢停车,一直往前开,直开至一处服务区,四个小偷匆匆下了车,看我的眼神,透着刻骨的怨恨。
大巴重新上路,车上开始热闹起来。
“小伙子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把那几个人抓住扭送派出所,这次把他们放了,下次他们还祸害别人怎么办。”
“说的对,小伙子胆子太小了,不敢得罪那几个人呀。那几个王八蛋也真是的,咱们可是长途车啊,这都敢下手,胆子真是太大了。”
“小伙儿确实有点怂,真是放虎归山啊。”
“就是就是,哪有这样的……。”
对我的指责声一片,说得我头昏脑涨,仿佛一万个苍蝇往脑袋里钻。
正在这时,那个丢皮夹子的大叔站了起来,大声怒斥众人,他的声音颤抖着,连带着哭腔,一看就是没有在人多的场合有过发言习惯。
“够了,你们够了,都住口罢。
“刚才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小偷还在车上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开口,怎么没人敢站出来大声指责,单等坏人走了,专门欺负好人么。
“一个个说得倒是轻巧,好像你们是英雄一般,我呸,你们快收起这副嘴脸罢。”
他呵斥完众人,便手扶座椅,一步一步向我走了过来,张口先跟我叔调换座位,二人调换完毕,他才对我言谈。
“小伙子,今天的事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我许多重要证件肯定丢了,到时候麻烦不说,耽搁了大事,恐怕是我最大的损失。”
我极冷淡。
“好说,好说,这位大哥不必客气,踏实坐会儿罢。”
他没想到我居然管他叫大哥,先是愣了一会儿,转而问我的年龄有多大,说看我还像个半大学生。
我依旧极为平淡,不愿与他有所交集。
“大哥,出门在外,肩膀头齐,是为弟兄,咱们萍水相逢,助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的而已,又何必在乎年龄与姓名。”
“哎呀呀,小兄弟如此洒脱,真是个奇人呀,我姓安的走南闯北,第一次见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你要是不嫌弃,我叫你一声小老弟,可好么。”
“全依大哥。”
姓安的大哥一路上对我十分殷勤,他也十分健谈,总是挑些我爱听的说。先说塔再说山,说完大海说旗杆,倒也不是很烦闷。
“小老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燕京。”
“是么,太好了,我就是燕京人啊,你要去燕京市哪个区,我看看咱们顺路不。”
我第一次来,怎么可能知道去哪个区,脑子里连个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有,所以没有回应他。
四五个小时的路程,肚子已然闷叫如雷,我抬望眼看向车窗外,入眼处,皆是耸立入云的高楼大厦,宽敞整洁的柏油大路之上,流动着颜色各异的小汽车,喇叭不住的鸣叫,声声不绝,这一切都在告诉我,燕京可能到了。
车上的广播也证实了这一点。
“乘客们,燕京南站到了,车辆即将进站,请您带好自己的物品,有序下车,请勿拥挤,谢谢您的配合。”
我不想见王老板,我的肚子倒是很想见他。
“小览,你别动,一会儿跟着我走,千万别着急,让他们先下。”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所有人下去以后,再跟叔走。
无意间,我向着窗外一撇,两个较为出众的女人映入我的眼帘。
年龄稍大些的中年妇人与一个身材高挑的秀丽少女手挽着手,不停地对着来往的大巴观望,仿佛在等什么人。
那中年妇人生得风韵十足,年岁虽然不小,却胜似半老徐娘的相仿。
与她挽着手的少女可了不得,长得更是甜美异常,只是眉眼里透露出的刁蛮,藏也藏不住。
我微微一笑,女子贵在娇憨二字,这少女如此刁蛮,怕是她未来的丈夫要遭殃。
“小老弟,到站了,咱们下车罢。”
“大哥先走,你我本不同路,咱们后会有期。”
他又是一愣,苦笑起来,随后率先下了车。
众人皆已走完,我提行李,随叔缓步走下大巴。
燕京的空气里好似夹杂着一股特别的味道,直挺挺钻进我的鼻孔,也不管我能不能接受。来不及细细体会,便随叔往站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