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传送光芒闪过，鹿小路出现在老黑身旁，她坚定的说：“黑哥，你没死，凉凉还在线下等你，你得下线去见她。”

“对，我还没死……”

“我躲进了废弃的洗衣厂，失血过多，我昏了过去……难道昏迷的时候我死了？”老黑呢喃着，像是听到了鹿小路的话，又像是没听到般。

鹿小路在他面前，认真的说：“黑哥你没死，我们把你送到医院了，现在你在手术室里，医生正在抢救你。”

“哦、抢救，那我可能会活下来。”

“我这一辈子该死却没死的次数太多了，也许这次是我真正要死的时候了。”

“h！”

鹿小路大喝一声，“想想安凉凉，你不是为了去见她才受那么重的伤吗，如今她就站在手术室外，你快下线去见她！”

老黑身体一震，呆滞的双眸忽然清醒过来。

他看着鹿小路，眼神中闪着幽光。

刚刚所有的一切老黑好似都不记得了一般，他只勾了勾唇角，淡声问：“帮主夫人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

鹿小路认真说：“早在你消失之前，我和凉凉就猜到了你身份，我们都不讨厌也不怕你，你醒过来吧，凉凉还在等你。”

老黑漆黑的眸中是难以言喻复杂情绪，他看看鹿小路，有些苦涩的说：“我的下线选项消失了。”

“唤出系统，却没有下线选项，直接和系统说下线，它也没有反应。”

“我可能被困在这里了。”

鹿小路有点惊讶，“你自己不能下线了？”

“帮主夫人，我记得续命师可以直接将人的命数收回，能把人踢出冥虚大陆吧。”老黑垂下眸子，低声说：“能麻烦你把我踢出冥虚大陆吗，我想下线去见凉凉。”

“我可以。”

“但我不确定把你踢出后，你是否能在现实里清醒过来。”鹿小路有点犹豫，如果每一位植物人患者只需要她收个命数便能清醒，那她非常愿意帮忙。

可清醒真的那么容易吗？

俞软软、时蕊肯定不是冥虚大陆里的特例，在这里一定还有很多植物人患者，他们的家属为了唤醒他们都不知想过多少方法，他们虽然不能将人的命数收回，却可以直接鲨死他们，同样能将人杀到再也登陆不了冥虚大陆。

绝大多数家属肯定都下不去那个手，但总有人被逼到绝境，去当那个狠心人，可鹿小路在冥虚大陆的论坛里吃了近三年的瓜，从未看到过家人病了、强制离开冥虚大陆就清醒过来的事。

“帮主夫人，没事的，我不怕。”

老黑身体向后靠，他在一处很美的日落沙滩旁，夕阳余辉洒落海面，将大海染成金黄色，老黑随意的坐在沙滩上，看着眼前的夕阳和被夕阳映红的大海，老黑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

“帮主夫人，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跟你说几句无人知晓的话吧。”

“我们那所孤儿院其实是基地，专门培养像我这样的人，我们来自天南海北，有被拐的、有被卖的，也有自愿来的。”

“很奇怪吧，这个世道了，竟然会有人自愿去杀手，可就是有。”

“我很小的时候便在那里了，连自己为什么会待在那里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按照那里的规矩来做事，不然就会被打、会饿肚子，还有可能会死掉。”

“最初的我是没有善恶观的，因为我长大的世界便是那样，我们互相争斗，用尽狠招，偷袭、背叛几乎是家常便饭的一件事，所有的道德规矩在我们那里都不存在，唯有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鹿小路听着老黑的话，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画面。

瘦小的男孩被关在都斗兽笼一样的地方，四周是和他差不多一样瘦小的孩子，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眼神甚至都是麻木的。

也许他们连话都不太会说，只知杀戮与生存，每天拼命的争斗，拼命的活，在外人眼中他们是野兽一样的存在，可他们真得是拼了命的想活下去吧。

“我们都是没有名字的人，只有一连串的代号，在我13岁的时候，我成了里面最厉害的一个，管理员跟我说，我即将有自己的搭档，要开始学习社会常识，可以出去执行任务，让我给自己取一个代号。”

“我也不知该取什么，一个阿姨忽然走到我面前，说观察我很久了，我下手挺黑的，不然就叫h吧，中文可以小黑。”

“我觉得‘小黑’像狗狗的名字，就改成了老黑，还被阿姨笑了很久，说我年纪不大心却不小。”

“从那以后，她成了我的搭档，十年间我们执行过无数任务，我在前面拼杀，她在后方为我保驾护航，我不是她第一个带的杀手，却是与她合作最久的一个。”

“她说我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果有一天我们有能力了，就跑出去再也别回这个地狱，然后没多久，冥虚大陆出现了，我们的任务清单开始不止有现实世界，更有冥虚大陆。”

“突然的一天，她给我制造了一场假死，跟我说走吧，去外面再也别回来。”

“她还困在那个地狱里，却救了我。”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自己的心早就随着上一任死了，如今的她救我，只是因为从小看着我长大，想让我这个‘儿子’能够为自己活一次，所以这次回去，我也将她救出来了。”

“帮主夫人，你说我在医院里做手术，是她通知你们我在哪儿，然后你们才找到我的吧？”

老黑苦涩的笑了一下，声音压得很沉，“她连路都不能走了，还想着找你们救我，谁又能说杀手没有心呢……”

手术需要的时间很长，鹿小路即使现在将老黑踢下线，因为麻药的关系他也醒不来，所以鹿小路不急，她耐心询问：“那位阿姨为什么不能走路了。”

“她是黑客。”

“腿，是她身上最没用的东西。”

“而她‘诡计多端’，擅长谋略又心存善念，向往自由，他们就将她的腿打断了。”老黑伸出手，在自己大腿位置比划了一下，声音泛凉，“从这里开始，都被切掉了。”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