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蝴蝶忍拖着义勇,跟着白来到一座两百米多的矮山底下。
正对着他们的,是山的一侧峭壁,几乎完全垂直于地面,像未打磨的镜子般,倒映着树海另一端的绝美余晖,铺满又紫又橙,但区分却不甚明显的瑰丽色块。
“我说的巡逻站就在上面。”
白伸着脖子,眼睛抬向六十层楼高的峭壁上方。
“居然在这么高的地方吗?”
蝴蝶忍夸张地仰起头,脖颈弯折的角度,让她忍不住担忧起自己未来的身高。
复生的柱会和义勇维持在相同年龄,因此现在她和义勇的身高相差不大,但关键在于进入青春期后的骨骼发育情况。
她不求自己的体格能超越炼狱杏寿郎和义勇,只求比生前(151cm)高那么九厘米就好,最好能赶上姐姐。
“之所以会修在这么高的位置,是因为四代水影上台以前,雾隐村并没有彻底隐藏起来,这附近还不至于天天大雾。巡逻站位于高处,也可以当成瞭望台来用。”
白介绍道:“后来这里终年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到,也就没什么人愿意费劲爬上来了。再不斩大人不需要我的时候,这座巡逻站就成了我临时跻身的地方。”
说到这,他眼中同时流露出怀念和惋惜的神情。
“如今雾隐的好天气回来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它也会被重新启用吧。”
“看你的样子,这里一定有很多珍贵的回忆。”
蝴蝶忍理解地笑了笑,“所以想要一直独占这里对不对?”
白被说中了心事,不知联想起了什么,脸上腾地浮起两朵红云,匆忙躲开了忍的视线。
他上前两步,左脚脚心处凝聚查卡拉,吸附在峭壁上,随后右脚跟上,整个躯干轻而易举地和保持地面平行。
白自顾自向上走了几步,注意到身后(下)没有传来脚步声,于是奇怪地扭头,却发现蝴蝶忍正用食指摁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的鞋子勐瞧。
一个荒诞的想法突然在白的脑子里萌发:“那个,你……”
“我叫蝴蝶忍,你年纪比我大,叫我小忍就可以了。”
突然被打了个岔,白才想起自己似乎习惯了忍者生涯,忘记了通报自己的名字。
“我叫白,没有姓。”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足以交代白的出身。
他稍微使劲一蹬,从峭壁上翻身跳了下来,落在忍的面前。
“你还没有练习过踩水和爬树,所以没法上去吗?”
白只是试探着询问。
毕竟在他想来,那个宇智波一族的男孩都强得有点梦幻了。
蝴蝶忍身为同伴,就算和义勇有些差距,也不可能比他和再不斩大人之间的差距更大了。
更多的可能,兴许是这女孩起了戒心,不愿跟他上去那个地方。
一想到这种可能,白虽然能够理解,但是却有点失落,毕竟这是忍者世界的常态——陌生人就是天然的敌人。
像他这样主动提供帮助的,怎么看都有些可疑。但说实话,他只是通过大蛇丸和义勇的对话,觉得这个男孩和他在某种程度上相当类似,才不想看着后者白白死掉。
然而这种失落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蝴蝶忍的回答,比他想得还离谱。
“踩水和爬树?”
蝴蝶忍探究般地眨了眨眼睛。
“这种事情,是需要那种叫作‘查克拉’之类的能量才能做到的吧?”
“那种叫……查克拉之类的……能量?”
白有些愕然,一时竟没有想明白,蝴蝶忍为何这样称呼忍者最熟悉不过的东西。
“难道你们木叶的忍者,开学第一天没学过怎么提取查克拉吗?”
“我们不是忍者,我也不是来自木叶。”
蝴蝶忍听到这里,忽然狡黠的一笑。
她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义勇,“不过他的确来自木叶哦。看起来,你果然是认识他的,白。”
其实,义勇和白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他利用不知火从再不斩和白的头顶飞身掠过的那一刻。
可是当时义勇使用的是炎之呼吸而非月呼,也没有开启写轮眼,因此蝴蝶忍无法通过义勇看到白的样子,所以不明这孩子为什么会认识义勇。
“这……”
白脸色一滞。
他本来是想装不认识的。
他感觉再不斩批评的并没有错,他缺少身为忍者应有的戒心,竟然这么容易就露馅了。拆穿他的还是一个自称不是忍者的小女孩。
正当他纠结着该如何搪塞时,白忽然想起了问题的关键。
“等一下,我们刚才不是在说你的事吗?”
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蝴蝶忍的脸,“你刚刚说,你们不是忍者?”
这才是难以接受的部分。
“如假包换。”
蝴蝶忍十分坦然,“他还是个忍校的学生,马上四年级……”
白的五官苦涩的一挤,感觉自己的好意换来了欺骗。
要是木叶忍校的学生都这种能一秒制服忍刀七人众的水平,那雾隐还是干脆毁灭了吧。
蝴蝶忍继续说道:“至于我,对查克拉之类的东西根本一窍不通。如果我能做到你刚才做的事,早就跟上去了,绝不会浪费治疗的时间。你看看我,觉得我像是个拿别人性命开玩笑的人吗?”
“不像。”白近乎本能地摇了摇头,但看向义勇的视线却充满怀疑。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等上去完成进一步的治疗后,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虽然不介意撒谎,但我从来不欺骗那些对我有善意的人。”
蝴蝶忍解开腰部的藤条,“现在情形紧急,你能帮我把他先带上去吗?我没法在墙壁上自如行走,这种事目前对我而言,还是太困难了一些。”
“……好。”
白思忖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把连接担架的藤条绑在自己的腰上。
蝴蝶忍蹲下来,从担架底下的空档里拿出一个白非常眼熟的陶制水壶递了过去:“我不太清楚这个是什么,但我感觉这东西要是打破了,我们两个多半就死定了。为了防止上升过程中掉下去打碎,请你小心地拿在手上吧。”
“咕冬。”白脸色木然地把东西接过来,喉咙忍不住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昨晚的事后,白听再不斩说过,大蛇丸利用某种术式,将四代水影身体内封印的三尾,转移到了这个小小的壶里。
白不知道什么是“尾兽”,再不斩也没有细说,只是简单给他形容了一下——
三尾是一种无法被真正杀死、却能够轻而易举毁掉整个雾隐村的怪物。
因为它无法被驯服,所以只能封印在雾隐最强的四代水影体内。大蛇丸和水影战斗时没把那三尾逼出来,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雾隐之中暂时真没人能够独立对付那东西。
知道这东西在大概率义勇手上后,桃地再不斩本来是想告知村里,让高层利用外交手段跟木叶索要。
但照美冥认为这样做,反而会向其他忍村暴露雾隐缺乏尾兽的虚弱状态,最好秘密处理,暗中和木叶达成协议,于是让桃地再不斩和白就当不知道有这回事,等新一任水影上任再说。
如今,这样危险的东西就在白的手中,他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我会小心的。”
白的大脑外有一种紧绷的感觉。他拖着义勇走到峭壁边,正准备上去时,还没忘记提醒蝴蝶忍:“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把他带上去,再下来带你。”
“谢谢你的好意了,白。”
蝴蝶忍摇了摇头,目光却紧盯着山崖顶端,“其实我自己能上去,只是没法带一个人而已。”
白误解了忍的意思:“可是,你要从后面绕的话,还要走一个多小时……”
“没关系的,我马上就会上去的。”
白没说什么,反而莞尔一笑开始了攀登。以为是小孩子在逞强,这样的蝴蝶忍倒是和之前表现出的成熟有些不同。但这才正常。
山下的蝴蝶忍并没有打算绕路,而是睁大眼睛,仔细在看似平滑的石壁上寻找着什么。
等到白已经拽着义勇到达顶部,从上面向她打招呼时,蝴蝶忍才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做好了什么准备。
“正好来试一试,这具身体的潜力吧。”
下一刻,正准备再下去一趟的白惊讶地看到,蝴蝶忍小小的身影竟然对峭壁发起了冲锋。
“她不是没有查克拉吗?这是要干什么?”
白探出半个身子,自言自语地疑惑出生。
下一刻,他的问题得到了解答。
“虫之呼吸……”
蝴蝶忍口鼻之中溢出白汽,看似娇弱的身躯涌出了破釜沉舟的决然气势。眼神也和之前决然不同。
“蜈蚣之舞……”
她步伐极快地穿行,宛如一道幽影般地低身助跑,在距离石壁还有三米时,右脚勐地踩踏地面,发出一声开碑裂石般的巨响,将自己的身躯如标枪般射向十数米多高的半空。
“百足蛇腹!”
眼见要撞上石壁时,蝴蝶忍故技重施,左脚重重一踩,落在一个若有若无的凸起上,立时又在石壁上留下一个人头大小的坑洞,身体则弹向斜上方十几米处的另一个凸起。
就这样,她依靠勐烈蹬墙与石壁产生的巨大反作用力,不断在石壁上左右跳档,利用那一个个微弱的着力点,动辄飞跃十几米的高度,距离白所在的顶部越来越近。
行进过程中,她制造了一连串惊悚的巨响,在原本光洁的峭壁上留下了一排扭曲蜿蜒的坑洞。
眼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白嘴巴微张,简直叹为观止。
那一声声爆响配上那飞窜模湖的幻影,说是声势浩大也毫不为过,和那娇小的身躯形成鲜明反差。
不过他也有些担心,因为峭壁的最后二十米简直就像镜面一样无比的光滑,一旦蝴蝶忍没能找到着力点,不慎落下,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一点,蝴蝶忍早有考虑。
当她最后一次勐踏石壁后,呼吸节奏再次变化,一根苦无从浴衣的袖口中落入右手之中,随后高举向天。
“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接着,蝴蝶忍的身体竟然完全悬空,像是被那根火箭似的苦无拖拽着往更高处飞去,最后二十米的高度被轻易超过,又上升了七八米才停了下来。
眼看就要直接坠落在地时,蝴蝶忍却张大双臂,套在外边的过大蝶纹羽织被彻底展开,使她像真正的蝴蝶一般,在空中停滞了半刻。
白仰着头,无比羡慕地看着这一幕,夕阳的橙光竟为这只半透明的蝴蝶绣上了发亮的边缘,使得那身影如同梦幻。
“蝶之舞·戏弄。”
最后,随着一声轻吟,蝴蝶忍扇动着“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下降趋势的指数函数曲线,迅捷而不失优雅地落在地上。
只是这一次,她却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一如蝴蝶在娇柔花瓣上驻足。
落地的蝴蝶忍只是脸色微微发红,额头上甚至没有汗珠。
她无法掩饰眼睛里的惊喜和兴奋——利用虫之呼吸一连使用三种剑型,却几乎感觉到不到呼吸法对身体的负担!
过去使用一次蜈蚣之舞·百足蛇腹就要休息好几天的腿部,居然只觉得有些许麻痹,而且正在迅速好转!
【这就是身体强壮的感觉吗?】
蝴蝶忍充分享受着这种前所未有的强烈自信。
接着,她脑子里涌出一个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念头——
【既然虫之呼吸对身体的负担接近于零,那姐姐的花之呼吸……】
蝴蝶忍说干就干。
刚准备和蝴蝶忍搭话的白止住了话头,因为他看到少女眼中的神色突然从刚刚的狡猾机敏,变成了如春花般的温和冷静。
“花之呼吸·五之型·无果芍药。”
蝴蝶忍握紧苦无,右手从九个方位完成了针对一点的极速突刺,手臂和苦无形成的幻影,一如即将绽放的芍药花瓣。
九次突刺,落点在同一位置,且一秒不到完成,这其中的难度不难想象。
蝴蝶忍过去成绩最好的一次,也只完成了六次就呼吸不畅,但如今却只是微微喘息——
多半还是花之呼吸没有达到常中的结果。
动作完成后,她恢复站姿,嘴角上扬,眼神却难免有些湿润。
【姐姐,你看到了吗?我终于做到了……】
蝴蝶忍,是鬼杀队少有的,掌握三种呼吸法的柱。
她靠五大基础呼吸法中的水之呼吸,通过了藤袭山的选拔。
那里的许多鬼多年不曾进食,身体很弱小,恢复速度又慢,蝴蝶忍虽然发挥不出水之呼吸的威力,但多砍几刀,砍掉鬼的脖子还是没什么问题。可一旦正式开始斩鬼,水之呼吸对身体产生的负担就很明显,导致蝴蝶忍一直业绩平平。
姐姐蝴蝶香奈惠成为柱后,蝴蝶忍作为花柱的继子,开始学习水之呼吸的衍生呼吸法——更适合女性剑士的花之呼吸。情况虽然有所改善,但改善的不多,蝴蝶忍的主业,也得不得从斩鬼过渡到在蝶屋为受伤的队员诊疗。
直到花柱死后,蝴蝶忍为了报仇,开始全心全意研究毒素,并在花之呼吸的基础上进一步研究出只适合她自己的虫之呼吸,这才终于成为虫柱。
可如今,无论是虫之呼吸还是花之呼吸,她都能流畅使用,水之呼吸也自不必说。
【看来富冈他纠结了那么久,并不是没有理由啊。】
忍将感激地视线投向义勇。
这具身体的强壮程度,远超想象,几乎补足了她的所有短板(当然,身高还未可知)。
【真是谢谢你了。】
“忍小姐,你没事吧?”
不知不觉,白称呼忍的时候,用上了敬语。
就刚才蝴蝶忍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难怪她那时候面对两个雾忍也毫不畏惧。
实在不敢想象,这样的人要是能用查克拉,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果然,她能和宇智波义勇这样的怪物成为同伴,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没事,只是活动了一下身体,许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蝴蝶忍知道自己刚刚有些过于亢奋了,歉意地微微点头,”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没关系。”白有些拘束地攥着手指,“巡逻站就在那边,我先烧些热水。”
他把封印三尾的水壶放在担架上,先一步进入峭壁地上的小木屋里。
蝴蝶忍拖着义勇,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
木屋里的陈设很简单,除了一对桌椅一个火炉,两张铺着狼皮的单人床,还有一排放着好几个医疗包的置物架外,再没有什么东西了,就连烧水的砂锅,都是白从自己的卷轴里取出来的。
】
不过这里虽然简陋,却没什么灰尘,显然是有人悉心打扫过。
趁白在那边用起爆符碎片点火,制冰烧水时,蝴蝶忍把担架上的义勇拖到一张床上,取下一个医疗包仔细翻找起来。
“医用纱布、棉签、注射器、肾上腺素针剂、生理盐水……”
她双眼飞速扫过这些东西的标签。虽然有些连她也没见过,但根据形状和名称,不难猜出用途。
她摸了摸义勇的脉搏,先打了一针提升血压,随后决定静脉注射葡萄糖,补充水分和基础的营养。
“不需要输血吗?”白有些担心地说道:“我的血型应该能给所有人输血……”
“谢谢你的好意,但应该不用了。”蝴蝶忍摇了摇头。
柱的身体不同于常人。只要补充营养,稍微夺回一点点意识,让义勇恢复常中的呼吸节奏,全身上下的伤口立刻就能得到控制,这才是最主要的。
“这个人过去十天,只睡了不到三十个小时,饭也吃了不到十顿。营养跟不上才是关键。”
蝴蝶忍把吊瓶挂在窗户角上,轻轻压动输液管上的滑轮,几滴葡萄糖药液从针头处滴落。
将针头扎进义勇的手臂时,蝴蝶忍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否则以柱……以他的身体条件,只是失血过多的话,还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十天只睡了不到三十个小时?”
白有些惊讶。
毕竟义勇战斗的时候,可没有一点疲劳的感觉,反而凶勐异常,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嗯,世上有些人,常常觉得自己犯了点错就不配舒适地活着,所以非要这样压榨自己的身体。”
蝴蝶忍在针头周围贴上医用胶带,紧紧盯着义勇的紧闭的双眼,仿佛是希望他能听到自己说话似的。
“好不容易自己幸运了一点儿(有了家人),又觉得自己对他人的不幸负有责任,如此一来,幸运也就成了压力了。”
白没有听懂忍话里的意思。
他看着义勇问道:“他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追杀那个大蛇丸吗?”
“大蛇丸应该只是意外。实际上,他就是为了你们那个四代水影而来的。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抢先了一步。”
白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语气也带着一点谴责:“是木叶的刺杀任务吗?你明明说他不是忍者的。”
木叶的高层除非是瞎了,还让这样的人在学校里上学。这和拿着斩首大刀杀猪有什么区别?
“之前不是说要给你证明的吗?”
蝴蝶忍唇角扬起,翻过担架,从忍具包里取出一个卷轴。
“他前几天晚上,还在复习忍者学校的教材呢。我没有查克拉,你能把这个东西打开吗?里面应该还有不少食材之类的,刚好取出来炖成汤。当然,要是有更好的创伤药就再好不过了。”
“你确定吗?”
白接过卷轴,表情有些纠结,“若他是木叶的忍者,里面有些机密文件被我看到……”
“就算真的有什么机密被你看到,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蝴蝶忍忽然皱起眉毛,无比正经地说道:“请不要把我们和忍者相提并论。”
“哦,好。”白被蝴蝶忍突然表现出的严厉吓到了,连忙展开义勇的卷轴,先把手印按在写着“食”字的封印上,取出一个装满食材的塑料盒子。还没打开,就已经能看到里面的各色萝卜。
最后,白将目光看向写着“书”字的封印上,犹豫了片刻,因为这就是一般忍者存放情报的地方。
不过既然蝴蝶忍做出了那样的保证,他也有些事情想要求证,就将手印了上去。
一摞有大有小的书,还有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方形盒子出现了。
“真得可以看吗?”白又问了一声,手指停在这些书的书背上。
虽然一般忍者的情报都是用卷轴为载体的,但包含暗号的书籍也不是没有可能,没见这些书都包着书皮吗?总觉得像是什么不好见人的……
“除了那沓小人书,就是学校发的东西,没什么不能看得吧。”
忍顺手抽出一本比较厚的册子,展开一看,正好是千手扉间和千手柱间兄弟两的照片。
她翻到扉页。
“你看,《忍族历史:千年旅程,木叶忍校四年级教材》,编者猿飞日斩,这应该是三代火影的名字吧。”
【真是教材……】
白一下子放心了许多,于是随手拿出另一本,刷地从中间展开,结果干脆僵在了那里。
下一瞬间,他觉得双眼发晕,头昏目眩,脸色从脖子开始肉眼可见地变红,双手捧着书动也不动,鼻子里面却痒痒的。
“这、这也是教材吗?”
他发虚的语调引起了蝴蝶忍的注意。
后者发现白的脸色不对,满脸狐疑地上前两步。
她只瞅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神情骤变,瞬间像是回到了蝶屋一般厉声说道:“小孩子不准看这种东西!快把眼睛捂上!”
“知道了!”白慌忙照做。书从他收回的手上落下,被眼疾手快的蝴蝶忍接过。
她随手翻阅起来,初时还面带家长般地威严,结果越看,眼中的轻视越是清晰:“这明显是做过手脚的照片吧,为了让这些女性看起来更诱人一些,肩膀和头部的比例都不对了,髋骨的宽度和腿长也根本不现实。而且,这样单薄的身材却有这样大的胸脯,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不要说做出这样夸张的动作。”
白好奇地张开手指缝隙,视线从里面透出来,声音带着一点委屈:“你也是小孩子,为什么可以看?”
“我是医生,对人类的身体了如指掌,在我看来这是一本错漏百出的图册;但你这样的小男孩看了,难免会对异性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不准看。”
蝴蝶忍言辞凿凿,不耐烦地将书翻到扉页:“《汤忍村45年-50年花魁出浴大赏》?没想到啊……”
她满脸怀疑地瞅了一眼脸色依旧发青的义勇。
【这种根本没办法享乐的人,真得会收藏这种东西吗?】
扫了一眼书角和边缘,也不像有翻阅过的痕迹。
【或者说,是为别人买的?我记得他还有两个哥哥……】
顺手将这本图册甩在一边,蝴蝶忍又把其他的书全翻了一遍,然后将教材单独归置到一边,专门研究起这些成人书籍来。白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妆模作样地去观察开水有没有烧开这种很明显的事。
“除了这种错误百出的图册,还有吗?”
蝴蝶忍打开了两本略小一些的书籍,“《亲热攻略》、《亲热天堂》?一样,根本没有翻阅的痕迹。”
【实在想象不出看这种书的富冈是什么样子……】
她有百分之七十的确定性,这写书不是义勇为自己买的,但还是有百分之三十的怀疑。
蝴蝶忍瞄了一眼义勇,把所有的有害书拢在一起,打算等义勇醒了再问一问情况。
但满心的嫌弃中,她倒是有么一丁点希望这些书的确是义勇的珍藏。
恶习什么的可以更改。
但至少这意味着,义勇是一个允许自己有感官享受的人,而不是那个吃一顿萝卜娃鱼就能管半个月的苦行僧。
一个人若是不会放松自己的精神,拼命压榨自己的体力和时间,那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坏掉的。
而这一点很难纠正。
“水烧好了。”白盯着那锅水盯了足足两分钟,才扭过头来通报,“可以给他换上新的绷带了。”
白制造了一块坚冰来协调水温,接着又从自己的卷轴里取出一个盆来倒水进去,端到床边。
两个人一个帮义勇清理身上的血污,顺便换上从卷轴里取出的高级创伤药,另一个帮他换上全新干净的纱布和绷带。
明明是最轻松而且很熟练的体力工作,白和忍却都忙得满头大汗,感觉比打了一套花之呼吸还累。
完成后,忍夸赞道:“白的动作很熟练啊,应该不是第一次帮人处理伤口了吧?”
“嗯,再不斩大人也有受伤的时候。”白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也不知道是葡萄糖起了效果还是温水的功劳,没过多久,义勇的逐渐恢复了水之呼吸·常中的节奏,体温也从刚才那触之惊心的冰凉,过度到稍稍有了些温度。
虽然他还是不能睁眼,不能说话,但只要恢复了对伤口的控制,最艰难的部分就彻底过去了。
“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但真得要好好谢谢你,白。要是没有你帮忙,他今天恐怕很难熬过去了。”
蝴蝶忍站起来真诚地鞠了一躬,“忍者之中也有像你这样的热心肠的人,真是太好了。明明知道我们有可能是其他村子的忍者,仍然愿意伸出援手,你真得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呢。”
“可能就只因为这样……”
白不太习惯被人感谢和夸奖,坐立不安地挠了挠被汗水浸湿的脸蛋。
他不仅没有因为救人一命而庆幸,反而表现出了反常的羞愧和自责。
“再不斩大人才会说,我没法称为合格的忍者吧,甚至连合格的工具都算不上……因为,工具不会有自己的感情。”
“白,你……”
蝴蝶忍认真地望着对面那张美丽又暗然的脸,嘴唇张着,但却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白被这诡异的安静弄得有些难受,一只温柔的手轻轻覆盖他的头顶上,慢慢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你一定也很辛苦吧。”
仿佛久远的记忆被按下了开关,许久未曾有过的酸涩地暖意,冲击着白的鼻腔。
不知不觉间,泪水顺着白的脸颊流淌成两条小河,他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对不起,我没想要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惭愧极了,拼命地用手去抹从眼睛里涌出的、久违的泪珠,但却如抽刀断水般地徒劳无功。
眼泪本是他接受忍者训练后,首先克服的东西,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决堤般地倾泻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反而觉得是一件好事……”
蝴蝶忍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孩子了。
她的目光中有着长姐一般的慈爱,声音像是暖烘烘的棉花糖。
“会流泪,说明真正适合你的生活,远不止是做一个工具这么简单。”
只是,她明明是在安抚,白也感觉自己好了一些,但哭得却越来越厉害。
天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