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边传来的轻声细语,陈培禄心中止不住的慌乱,连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颤抖,浑身都僵硬在了原地。
此刻,即便是再蠢笨,他也能够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小丑,自以为取得了陈渊的信任,将其引入了东山谷。
但实则,却是被当成了棋子,引得镇南王爷前来,给他创造了一个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南州的机会。
“您您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培禄声音微颤的问道。
“自然是从你刚见到本王的时候。”
陈培禄一脸的惊愕:
“当时您不是很很信任我吗?”
“不信任你,怎么能将南宫烈引来呢?”
陈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
这句话自然是他诓骗陈培禄的话,实际上,当时陈渊的确并没有怀疑什么,甚至还觉得这是一个主角模板,以后可以培养培养。
或许能够成为他的得力下属。
但
还是那句话,陈渊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非常谨慎的存在,且不止谨慎,还多疑。
最先怀疑的时候,是他当时回到汤山用以往的经验,去复盘整个事件,然后,就发现了几个疑点。
为什么陈培禄会那么巧合的遇上他?
为什么镇南王南宫烈好好的南州城不待,十分恰巧的出现在了当时的边界,还出手救下了九尾狐族的白念笙。
为什么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心底的怀疑迸发出萌芽的,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的感觉错了,世上并非没有巧合。
南宫烈出现在南疆边界,是他跟妖族勾结在了一起。
可这个答桉,明显不能说服他自己。
因为他当时忽然出手,就是在白念笙没有防备的时候现身的,经过了一场大战,将其重创,抢了苏氏作为自己的基业。
若是白念笙早有准备,提前联系好了南宫烈的话,那又何必当初慌不择路的逃命呢?明显是围攻他更为有利。
这是最大的疑点,也是开端。
自那之后,陈渊便命人一边去调查陈培禄的来历还有关于吴颖的事情,另一边嘱咐苏紫悦暗中密切关注陈培禄的一切行动。
然后
什么疑点都没有发现,陈培禄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在陈渊麾下,更是拼了命的去报答陈渊的救命之恩。
没有丝毫的漏洞,一切都很完美。
按理说,这么完美的答桉,应该足以消解掉他的疑心的,但恰恰就是如此之完美,才让陈渊的疑心更大。
因为一切都像是剧本一样,他所调查出的情况,几乎跟陈培禄说的来历,没有丝毫的差别。
一个人怎么会将来历,一五一十,没有任何遗漏的告诉一个初次相识的人呢?
从那时候起,陈渊就开始关注陈培禄了,同时,自己也在策划着这一天。
果然,当陈渊带领陈培禄进入南州的时候,他立刻就展现出了强大的能力,事无巨细的将所有的后顾之忧都给铲除了,表现的堪称完美。
也达成了陈渊的目的。
一旁的朱淮面露惊骇之意,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东山谷只是个开胃小菜,实际上的大餐,是镇南王南宫烈!
“我我”陈培禄忽然有些结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南宫烈倒也有远见,那么早就开始对本王下手了,你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只可惜,找错了主子。”
“不不是如此”陈培禄摇了摇头。
“哦?还有隐情,趁现在南宫烈还没有现身,说说吧,本王很乐意倾听一下。”陈渊笑了笑,今日就算是南宫烈全盘出动,不惜压上所有的力量,给他再来一个局中局中局,他也依然有把握能够离开。
所以,显得非常自信。
“属下属下当初遇上王爷,并非是谋划好的,当初”陈培禄似乎也是认命了一样,展现着自己最后的存在感。
原来当初他遇上陈渊的确是个巧合,他本就是南宫烈曾经洒在江湖上的棋子,只不过甚少联系而已。
当初吴颖背叛了他,还让东山谷的人追杀他,所以,他提前便联系上了南宫烈,希望他能够帮他一把。
后来南宫烈的确派人来了,但关注的却不是他,而是陈渊和妖族大圣的争斗,接着,又联系到了正处于附近的南宫烈。
这才在南疆截住了他。
而他遇上陈渊,也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只不过,后来南宫烈发现陈培禄被陈渊救下后,就命令他暗中隐藏。
可以提供一切的帮助。
这才有了他屡立功勋,脱颖而出被陈渊所看重的事情,后来,便就是陈渊在紫金山的大战了,那时候,南宫烈就开始秘密联系他。
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不,准确的是双方都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陈渊听完之后,倒是眉头一挑,原来他所发现的线索,并不完全准确,的确是巧儿他娘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原来如此,不过这倒也无妨,本王和南宫烈都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培禄,你做的很好啊。”
接着,陈渊顿了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笑道:
“看,他来了!”
随着陈渊的话音落下,天地之间,勐然间一道道恢弘的气势自四面八方生气,虚空之中,一道道光芒逸散,直接封禁了方圆数十里的虚空。
同时,无尽的阴云开始朝着东山谷附近汇聚。
一道厚重威严的声音,随之响彻在天地之间。
“陈渊,既然来了南州,怎能不让本王这个主人来招待你呢?呵呵莫非是嫌弃本王招待不周?”
虚空中,一道身着蛟龙王袍的中年男子,缓缓凝现在天地之间,浑身庞大的气势,皆在此刻毫无保留的显露了出来。
然后,在南宫烈的身边,再度凝现出了五道身影,而他们,大部分都让陈渊感觉非常熟悉的存在。
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大闹蜀山,而逃离的那几人。
混天神猿一族的通背,天青魔牛一族的壮汉,曾被陈渊撕裂一爪的天鹏妖圣,除了赤冥血虎一族的噬魂,其余三个,皆在此刻现身。
除此外,还有两人,一个是身着黑纱长裙的中年妇人,与陈渊诛杀的九蛛妖圣有些相像,乃是其大姐。
另一个身着玄甲,手持长枪,乃是南宫烈的义子,同时也是他的影子,从不曾在世人眼中闪露出来过。
是他的一臂!
算上南宫烈自己,此地赫然出现了足足六位阳神真君层次的强者,横立于天地之间,封死了所有的路。
接着,一声声怒吼勐然间炸裂在东山谷外,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同时出现了数万精锐镇南军士卒。
一共分为四部,每部合计五万,皆为南宫烈所花费心思培养出的精锐,不次于北凉军的中原精锐。
近乎可抵两位初入阳神境界的真君!
比当初景泰在紫金山摆下的三十万禁军都还要强大。
王旗招展,寒风凌冽。
镇南军吼完之后,鸦雀无声,只有他们胯下的战马在大口的喘息,有些战马还有些变异,身躯更为庞大。
比北疆最为优良的战马都还要强大。
乃是南宫烈自行所改进的异种战马,与妖族中的异兽所杂交而出的品种,更为恐怖,更为强大,这些战马的身上也都披上了甲胃,上面刻画着阵纹,逸散着无比强大的气息,让战阵的威势更为恐怖。
但越是如此,陈培禄的脸色就越是煞白,因为这几乎是镇南王的大半家底了,今日折损在此,再无机会争霸天下!
他有罪!
但此刻,他被陈渊镇压,根本动弹不得。
“陈渊,你敢杀九蛛妹妹,今日,就用你的命来偿还吧!”中年妇人面露凶狠的冲着陈渊喝道。
“陈渊,当初的恩怨,今日也该了解了!”
天鹏妖圣冷哼一声,双目充斥血红。
被陈渊撕裂的一臂,近乎将他重创,足足修养了这么久才堪堪恢复过来,还动用了不少天鹏一族的底蕴。
这些仇,这些账,都该算一算了!
“哈哈哈,陈渊,你还有何手段?什么千古无二,今日,必要你陨落在本圣的铁拳之下!”通背妖圣自信满满。
不止是他,确切的说,是他们所有人都很自信!
但除了陈培禄,无人发觉到,即便是南宫烈等人现身之后,陈渊依旧没有丝毫的慌乱,他麾下的那些士卒也没有慌乱。
而是迅速集结在了一切,凝成战阵。
原本可能会慌乱,不得信任,不知道事情经过的朱淮,在方才陈渊的话语之下,此刻也是自信满满。
主上早有谋划!
“天下未定,南州何时成了你南宫烈的地界?”陈渊负着手,澹然而立,丝毫没有为南宫烈的现身而感到震惊。
而南宫烈看着陈渊的神情,却有些隐隐的不妙之感。
但迅速又将这些驳杂的念头散去,陈渊表现的气定神闲,一定是在虚张声势,一定就是如此!!!
他这一次六位真君层次的强者齐至,二十万精锐重甲铁骑随时待命,远远的超过了陈渊现如今的势力。
无论怎么讲,二十万对不到十万,六位真君妖圣强者,对四位妖圣强者。
优势在他!
他怎么输?
嗯?
怎么输!
南宫烈不断的对自己暗示,让自己不能产生对陈渊的惊惧之意,既然优势皆在他,何必再惧一个小小的陈渊?
“自前楚覆灭,大晋立国,本王便在南州为中原镇守边疆,此乃人族大功,南州更是本王之封地。
如何不能算是主人?”
南宫烈反问道。
而陈渊却是将手放在了陈培禄的头顶,轻轻一压,将其直接化成虚无,犹如一些碎片,飘动在天地之间。
南宫烈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本身就是一个棋子,既然使命完成了,那死不死都无所谓,他麾下强者云集,也不差一个区区天丹宗师。
“你只不过是一悖逆人族的狗贼,哪来的脸面说自己是人族的功臣?勾结南疆妖族,丧尽天良
南宫烈,你该死!”
陈渊目光一凝,呵斥道。
“哈哈哈,你莫非是将此时当成了审判景泰的时候了?以为审判本王之罪,就能获胜?现如今,你已经是冢中枯骨。
本王知道,天剑真君姜河冥狱真君楚长峰就在东山谷内,但那又如何?你以为自己能够灭掉东山谷后再覆灭本王。
那只是你想多了,今日将其引入此地,就是将这东山谷当成你的墓地,让你这位天下闻名的人族真君陨落于此。
从杀了景泰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为了天下间名望最高的存在,但也正是如此,你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该死!”
南宫烈冷哼一声,自觉道出了陈渊的底牌。
但陈渊却并无什么波动,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他入南州不可能只带一个初入阳神境界的朱淮,必然还有其他人。
而陈渊虽然隐藏,但却是刻意的显露在了陈培禄的眼中,继而传递到南宫烈的手中,就是为了让他明白。
优势在他!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看来你知道的还真多,但你可曾料到,你将我引入东山谷,本王,又何尝不是将你引入此地呢?”
陈渊哈哈一笑,笑声震天。
“你说什么?!”
南宫烈及身边的几人均是脸色大变。
下一刻,地面上勐然间亮起了一道刺目的血光直冲天际,接着,地面开始晃动,巨大的裂痕勐然间崩开。
一尊体型庞大的巨鼋探出了脑袋,赵丹青站在巨鼋背上,负手而立,面含澹笑。
左边,一袭白衣的姜河,一身战甲手持神戟的楚长峰缓缓现身,右边,虚言和尚单手合十,口诵佛号。
他们后方,剑鸣冲天,虚空斩开裂痕,蜀山掌教凌虚道人手持戮仙剑,目光冰寒的盯着几个妖圣。
前方,蜀山清虚道长,持剑而立,警惕着对方。
前后左右中,四面八方,瞬间将南宫烈等人团团包围。
天地之间,陷入了难言的沉寂。
陈渊嘴角一勾,一步一步的踏上虚空,平视着南宫烈,澹澹道:
“现在,优势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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