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晖内心里还挺希望跟这俩人一起行动的，毕竟他很清楚的知道，俩曹吹最终都会到曹操那边。

但问题在于，三人并不同路。

桓阶要去拜访一位长辈，紧接着会在中山停留个三两个月，最终则是会直接离开北方，前往南边任职，据说已经有了安排。

这方面，曹晖是不想改变的，尤其是他不太理解桓阶之后会做什么，万一改变了，那不就完蛋了吗？

邢颙则是要前去幽州，他一直都想去边塞看看，最关键的是……他不想看到战火肆虐大地的景象，顺便坐等袁、曹分出胜负，谁赢了他跟谁。

曹晖觉得这邢颙不是太老实，在他看来，这家伙后面的想法，应该比前面说出来的要重很多。

桓阶都比他要好很多。

不过综合来说，俩人都还是曹吹，这一点是无可辩驳的。

至于为什么，其实也简单。

像是两人这种出身的，要想混个好位置，除了跟着曹操，基本上就没有出路了。

倒不是说他们跟邢道荣一样出身寒微，实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最关键的是，像是袁绍这样时不时就来一个都督的人，他们是真的受不了。

因此，内心里自然希望可以平分好处的曹操获胜了，否则到时候他们难道要成为袁谭、袁熙，或者袁尚的走狗门人？

那不太丢面子了吗？

学了那么久，他们也想一展抱负，要是直接按照公子臣属来计算，两人自然是不甘心的。

这方面的问题，曹操后期或许也会有，但现在肯定是没有。

就算是最被看重的曹昂，眼下也才刚刚是一郡太守而已，至于侄子的都督，则是只是管军事上面的行动，内政上大多都是要依靠刚刚过去的严象。

当然，严象要是做的不好，他是可以直接插手的。

问题其实在于，袁绍连个这样的样子都不愿意做，一副自己即将鲸吞天下，无人可敌的模样，把儿子都当成了王爷一般对待，是个人才就安排给儿子当家臣。

这谁愿意干啊？

哦，核心的倒是没有派出去。

但他的核心也有问题，因为郭图、田丰这些人，是分为两派的。

更何况，邢颙跟桓阶能直接变成核心吗？

不可能的，除非他们掌握了眼下曹晖所掌握的情报，可以将之卖给袁绍。

那样一来，或许有一定的几率会成为核心。

但他们不知道……

哪怕是邢颙，了解的情况都没有曹晖那么详尽，毕竟邢颙只是名士，而曹晖却是曹操的侄子，很多信息对他都是没有隐藏的。

比如说，邢颙可以拿到荀彧的信息，还有荀攸的信息，但他绝对拿不到贾诩的信息，曹晖就可以。

所以他知道很多秘密，有些甚至可以改变战局，可那些东西不能卖。

因为他姓曹。

而且，就算是他卖了，最终下场也绝对不会好。

最主要的是，现在他能做未来曹魏继承人的兄弟，现任曹魏奠基人的侄儿，他凭什么去当狗？

遥望着二人离开，缓缓地摇了摇头之后，曹晖严肃地转过头看向了一直没有机会发言的邢道荣，郑重下拜：

“邢兄，北方一行，某之身家性命，皆系于兄之身上了。”

邢道荣惶恐了。

从小没有见过大世面，好容易靠着肌肉经商的他，看着这个之前跟两大名士都侃侃而谈的人，他连忙道：“邢道荣便是身死，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刘兄！”

“如此就过了，若是刘某一定要死，邢兄可一定要活下去啊。”曹晖说出这句话来时，都觉得自己的脸色发烫。

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邀买人心？

邢道荣重重点头，没有说话，不过那副严肃地令人发指的模样，倒是让曹晖凭空多了几分安全感。

……

白马津前，商船林立，不时有前往中原的，也有从中原来到北境的，河面上一片繁荣。

再往里面看去，更是热闹非凡，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叫卖的声音。

站在渡口，观察良久之后，曹晖内心里便苦涩了起来：“从眼下的繁华来看，我曹家对于黄河渡口的开发，还真是差了不是一丁半点。”

这可不是谦虚，而是事实。

就说曹操挨着黄河的东郡、陈留、济北、颍川这几个郡吧。

这几个郡，都有一个或者几个县郡挨着黄河，看似也能发展渡口，但这实际上这种认知是错的。

颍川之侧，有一个河内眭固。

就是游戏里面那个三维还没有一个狗高的家伙，但人家却占据着河内，说是弹指可灭，但人家背后有袁绍撑腰，不到关键时刻，是绝不能动的。

因此，颍川被堵死了，管城等地也都完了。

陈留倒是一个好地方，不过那边却因为曾经东郡发生过的惨事……没错，就是当年程昱的知名战，当初他让无数人当了粮食，现在那些灾民可都成了土匪，想拿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比如，这边可能刚一动兵，袁绍就大军陈于边境了，到时候还有什么误会啊，直接打就是了。

济北更夸张，此处算是曹操的另外一个起家之地，但由于青州局势复杂，他也是不敢轻易发展，否则要是袁家大力发展青州，他之前的布置可就完了。

可以说，眼下的曹操是处处憋屈，处处受阻，只要袁绍存在一天，他就无法开发黄河渡口。

而袁绍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人家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带着几千人马在边境上溜溜达达，曹操却要因此小心提防，时不时还在想会不会爆发大战，一副发动全力跟袁绍拼死一战的样子。

这种小心谨慎，导致了曹操某次发现袁尚带着几千兵马只是到内黄溜达时，他都做好让家人逃到梁国去的准备了。

按照知名术语来说，眼下北方跟中原的贸易逆差大到无可想象，赚钱的只有北方，中原连口汤都没得喝。

要不是曹晖开辟出来的报纸、书籍、纸张等一系列赚钱的东西，曹操现在怕是过的比曹洪不如多矣。

实际上，之前曹操就曾经感慨过一句“我家赀那得如子廉耶”。

这就是差距，也正是因为这种差距存在，让曹操憋了一口气，乃至于把暴脾气都给压制了下去，对手下人也算可以。

这是真的……

看看曾经他刚起家时的脾气，说杀边让就杀边让，再看看后来，说弄死孔融就弄死孔融，说搞定荀彧就搞定荀彧……

就中间这一段，那是真的处处忍让，让他看起来不太像是残暴的曹操，倒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主曹孟德。

这也是吹他之人多的原因之一。

豪掷金银买下一辆马车，在启程之前，曹晖望了一眼白马津的热闹景象，心中叹息：

“看了眼下的模样，我才知道，并非是叔父想要忍让，而是不忍让……怕是一家老小都无法保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