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于坤叹了声长气,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唯一的孙女没人照顾,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早一脑袋撞死在这牢房里了,就算是挫骨扬灰,他也不会把祖宗的图纸交给夸风一族。
“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个干大事的人,我也坦白地说,当初的确是想拉你下水,让自己能够有多点时间来安排后事,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不管我交不交出图纸,不管我给出的图纸是真是假,他们都不可能再留下我的命。”
林北把脑袋搁在两根木栏间,嘴中叼着根枯草,认真在听。
“小兄弟,我现在只想找个人把我的传承传下去,唯一要求,是他要找到我的孙女,同样也把这份传承交给她,小兄弟,我相信你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昊天的光芒。”
林北浑身一震,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仁慈之父,请指引你迷途的”
蔡于坤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终于软下来了:“小兄弟,你就给句话,怎样才肯拉老家伙一把?”
对嘛,少点套路多点真诚。
林北笑笑:“你还有几天时间?”
“出征前。”
“那没办法了,如果能够挨到出征后,我或许还有办法。”
蔡老头脸上变幻莫测,默默地退到了角落
哐——
牢房的铁门打开,许风行走在前,身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治安队员。
“这个。”
“不!不要!许大人,求求你,求——啊!”
“这个。”
“许大人,我有钱,我家里还有钱,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抓他,抓他好不好——”
“草你大爷的刘大义,我们是兄弟——”
“两个都带走。”
“哈哈哈,对对,我们是兄弟,一起走,一起上路!”
“草你——呜呜呜!”
“哐哐哐——”
“不要,我不去,我不要去,我不想死,呜呜呜,我还这么年轻,我这么帅”
“这个也带走。”
林北抬起头,发现原本已经要离开的许风突然后退一步,站到了自己的牢房前,手指向的,也是自己。
“大人——”
一个治安队员想了想,附耳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许风冷笑一声,在林北面前蹲了下来,勾勾手指,示意他爬过来。
吐——
林北将口中叼着的枯草如痰般吐了过去,练了这么多天,总算是不偏不倚刚好“啪”在对面人的额头上。
空气瞬间凝固。
许风脸上的笑容随着枯草的飘落渐渐消失,看到这一幕的治安队员们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个别更是悄悄地往外挪挪,不愿离风暴太近。
“把门打开。”许风站了起来。
“队长,这——啊!”
才稍一犹豫,开口的治安队员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另一个站在身边的赶紧去把牢房的门打开。
林北紧张地坐了起来:“你要干什么,呵呵,有话好好说,玩不起是不是,是不是玩不起”
因为一张嘴咧到了两边,许风的笑容给人一种惊悚感,配合他脸上狰狞的表情,估计没几个人会不胆寒。
“我会先随便给你几拳,让你以为,得罪我的下场也不过如此”
“然后,在你感觉今天这件事可以捱过去的时候,把你的蛋一颗一颗地捏出来,塞到你的嘴巴里”
“最后”
“走吧。”
老板要用私刑,下面的人很知趣地赶紧离开,借口要送材料去祭旗,只留下两个人把守大门。
“啊——”
林北的惨叫声很快响起,果然像许风说的那样,开始只是随便的几拳,听起来虽然很痛,但一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这几拳,可以说是很仁慈了。
“别打——砰!”
这是一声巨响,像是把人扔到了墙上,又或者是用了某种技能。
“不不要打了——啊!”
“要出人命了——啊——不要——不要捏这里——啊——我草***********”
“唔——不——唔——唔——不要——唔——”
“”
叫到最后,整个牢房有种死一般的沉寂,想到里面正在进行的那种不可描述的虐待,即便是站得已经很远,即便与自己无关,也还是会感到不安,甚至心悸。
“你要干什么?”
留守门口的治安队员拉住想往牢房里走的年轻同事。
“我我去看看。”
“不要命了你,站着。”
算是前辈的治安队员一把将人拽回来,警告这傻愣的新人:“放心,死不了,别自作聪明。”
也许是失去惨叫声后也会失去了施虐的快感,许风很快走了出来,他的衣衫已经凌乱,上面都是血迹,脸上和头发上也沾了不少,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双手,上面粘稠的不光是血液,还有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正一路从手指缝间往下滴落。
他经过蔡老头的牢房前突然顿了下,阴冷的目光往里面扫去:“带他去我的办公室。”
两个守卫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赶紧利落地把拼命叫唤的蔡老头嘴巴堵住,然后跟在许风的屁股后面。
今天是橙光的修士们出发前往东海岸的日子,治安所的人员差不多都在镇外和镇民们一起给军团送行,那些平均修为达到了高阶,也就是差不多Lv40-50的修士才是整个橙光镇的真正力量,而这里面,有超过八成出自夸风和疾风两族。
别看治安所负责的是整个橙光镇的治安事务,实际上他们的实力并不强,能管的也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无论哪族人来掌管治安所都会引来对方的反对,所以队员们都是镇上那些第三姓的低阶修士,可即便如此,它还是掌握在两族的手上。
像许风,所有人都清楚他是夸风一族的狗,而身为治安长的贾丁,在立场上也更偏向疾风一族。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后的大木椅上,许风冷冷地看了蔡老头一眼,然后望向门口:
“把白皮的东西给我拿到这来。”
刚准备要离开的两个治安队员连忙点头,快步离去。
“楚大哥,许大人要那些东西干嘛?”年轻的治安队员出了门后有些疑惑不解。
“知道你楚大哥为什么受大人器重吗?记住四个字,少问,多做,别一天天觉得自己多聪明,我告诉你,聪明的人都死在那张嘴上,走!”
紧闭的办公室内,许风走到蔡老头面前,把他嘴上的堵物拿掉,眼神像刀子一样直刺着他:“我最后问一次,图纸在哪。”
蔡老头的额头冒出冷汗,身体打了个哆嗦,很明显,内心还在做最后的顽抗,但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在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后一直在发抖。
许风没有多余的话,就这么眼皮子都不眨地盯着他,好坏的话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是他姓蔡的最后的选择。
蔡老头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原本还以为前两天的谈话过后能够把事情再拖一阵,至少白皮之前的话他是信的,可现在,谁知道牢房里的那个年轻人抽的什么疯,去挑衅面前这只疯狗,把他所有的侥幸和希望都打灭了。
不开口是死,开口,或许能多活一阵,但最后也还是死。
他从不相信夸风一族会留下自己,尽管他们信誓旦旦得多好听。
“我听说你最近一直想把图纸告诉那个蠢货。”
听许风突然这么一说,蔡老头连忙摇头:“没有,图纸被我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就算是我自己,如果没有那些图纸,也很难把里面的装备锻造出来,所以哪怕告诉他,也只是为了让夸风的人觉得我会这样做。”
许风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蔡老头的表情阴晴不定,最终叹了声气:“或许你们不信,但我,真的愿意侍奉昊天,而他是昊天的人。”
“你怎么知道。”
“贾丁。”
蔡老头低垂下头,这些话似乎憋在他心里很久了:“贾丁是昊天的信徒,但他是个伪信徒,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少司祭,但我并不鄙视他,我只是遗憾,昊天无法指引这只迷途的羔羊,但贾丁很在意他,就像在意少司祭一样”
“呵呵,昊天已经死了。”
“昊天不会死的。”蔡老头的眼神中突然盛放出光芒,那种虔诚的火热不似作假:“黑夜终究会过去,昊天,会再次降临。”
许风脸上似笑非笑,并没有亵渎他的信仰,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诚如他自己所说,昊天死了。
“进来。”
敲门声后,是去而复返的治安队员,每个人捧着一只箱子,里面装的正是白皮的装备。
等办公室的门再次关闭,许风走到箱子前翻了翻,从风衣的内袋里掏出一根雪茄。
“我能不能有个要求。”
蔡老头知道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真的没机会了,他焦急地看向许风,看到他嘴上咬着一根很奇怪的东西向自己走来。
“图纸可以给你们,但我想要一点时间——唔。”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巴又被堵上了,这次连带眼睛也被蒙了起来,蔡老头心情紧张,整个人绷得像根木头,他只听到许风在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弄什么,没多久就被人硬拉起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说吧,是去拿图纸还是看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