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温似锦站在了昭狱门口。
她打量了这座牢房。
四面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单单是站在外面,就足以感受到强烈的压抑感。
狱卒在带路,“王妃,请进来吧。”
温似锦抬脚迈进去,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立马钻进她的鼻息。
越往里走,气味越重,甚至可以闻到尸体的腐臭味。
她避无可避,忍住想作呕的心思。
……
虽然说,温似锦从前就是干杀手这个行当的,可她最厌恶的还是血腥味。
她不明白,像楚予宁那样爱干净的洁癖患者,为什么能够忍受这里?
还是说……杀戮的快感,足以让他抵消一切恶感?
温似锦一边往里走着,一边提高警惕。
宽大的衣袖下面,她的手紧紧抓着匕首。
她才不要死在这么恶臭熏天的地方!
……
楚予宁正坐在里头。
阴暗的火苗在他身边跳动,四周摆放着各色各样的刑具。
森冷恐怖中,却带着几分诡谲魅惑的美感。
他缓缓开口,“你来了。”
温似锦挤出一抹微笑。
“王爷,大晚上的,你让我来这干什么?我还得接着给太后娘娘针灸呢!”
她故意搬出太后,是在告诉楚予宁。
她现在还有用,还不能死。
“放心,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不耽误你给太后治病。”楚予宁对温似锦招了招手。
“过来。”
温似锦乖乖地走过去,像只小猫一样,“嗯。”
楚予宁难得见她这么乖巧的时候,平日里不都是张牙舞爪的吗?
他朝她靠近,伸手勾起她的下颚。
他的手指很凉,让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楚予宁问:“害怕这里吗?”
温似锦摇了摇头,“不怕。”
她没说谎。
不是害怕,是恶心。
楚予宁淡笑了声,他引着温似锦往侧边看过去。
在那吊挂着一个囚犯,铁钩穿过了他的琵琶骨,令他身体悬空,像是挂着一大块猪肉,毫无尊严。
“认识他吗?”
温似锦仔细地看了看那个人,“不认识。”
楚予宁的手放下来,他没说什么。
“行了,送王妃回去。”
温似锦一头雾水,这就完了?
她都做好了要与楚予宁殊死搏斗的准备。
他竟然就送她回去了?
不对劲啊!
楚予宁见她发愣,问道:“怎么你不想回去,是想留在这儿陪着本王?”
温似锦:“王爷,你大晚上的把我叫过来,就为了问一句话?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楚予宁的目光越过温似锦,落在她身后那个被挂着的囚犯。
“他就是在大婚之夜,给本王下药的人,今天总算是抓出来了。”
温似锦明白了:“所以你怀疑是我指使他?”
楚予宁的确是这样怀疑的,他没有否认。
那天晚上,温似锦确实是最有下药动机的人。
……
温似锦心里憋着一口气,凭什么所有事都能诬陷她?
她又不是背锅侠,为什么要天天背锅?
她朝着那囚犯走过去,仔仔细细瞧了许久。
囚犯突然喊道:“王妃,你可要救我啊,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办事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温似锦后退了半步,她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太开心。
“你说是我吩咐你给王爷下药,有证据吗?”
囚犯:“当然有证据了,你给我的金钗,还落在我的枕头底下呢!”
这话的意思太暧昧了。
明着是说温似锦贿赂他,实际上是指……她与他有什么苟且行为。
温似锦下意识去看楚予宁,观察他有什么反应。
不过这人藏得太深了,脸色如常,没有丝毫波澜。
她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楚予宁挑了挑眉,像是在等温似锦的解释。
他就这样看着她。
……
空气瞬间变得很安静。
像是能听到人的心跳声。
温似锦抿了抿干涩的唇,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她哪里有什么金钗?
“王爷,既然他说藏有我的金钗,你不如让人取了来,我们当面对峙!”
楚予宁:“巧了,本王已经提前让人把金钗取来了。”
楚予宁示意狱卒拿过来。
“这支金钗,本王问过温府的许多人,他们都说曾见你戴过,你要怎么解释?”
温似锦根本没见过这金钗,想必是原主生前之物了。
可她要怎么解释呢?
“王爷,我要仔细看看,才能辨认是不是我的。”
温似锦拿起金钗,放手里反复摩挲了几遍,还掂了掂。
突然,温似锦眸光一变。
她问那个囚犯。
“你确定这就是我用来贿赂你的?”
“是的,就是它!”
“当真确定?”
“是啊!就是你亲手给我的,我一直都藏在床底下,舍不得变卖……”
温似锦暗暗笑了,她转身对楚予宁。
“王爷,我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长夜漫漫,楚予宁本来都想让温似锦走了,可她自己要留下。
其实是不是她做的,已经无所谓了。
他就想看看温似锦怎么表演。
温似锦:“这支金钗可是纯金打造的。”
楚予宁问:“所以呢?”
“所以我根本就拿不出来。”
温似锦笑了笑,“王爷你知道的,我在温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当日我嫁给你,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来纯金打造的金钗?”
她说的是实话。
虽然魏淑云表面上对原主百依百顺,但她可不会给原主买什么名贵的首饰。
她给原主置办的首饰,全是赝品。
而温似锦手中这金钗,可是真金!
所以说,金钗根本不可能是温似锦给那个囚犯的,而是有人栽赃嫁祸。
那个栽赃嫁祸的人,他对温似锦应该是十分熟悉的,知道她曾经有过这样一支金钗。
只是可惜啊,他没想到温似锦的是赝品,却送了一支真的过去。
……
温似锦见楚予宁不吭声。
她的眼神,从下到上,将楚予宁扫了一遍。
“王爷,我已经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我没有买通奴才对你下药。”
楚予宁看着温似锦表演完了。
期间,他一直没怎么表态,她确实挺机灵的。
不知为何,温似锦竭力证明自己没有下药,他却不怎么高兴,反倒是希望她做点什么呢……
楚予宁不大高兴:“大声嚷嚷干什么,没有下药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温似锦气得双手叉腰,“那你好端端的,又来怀疑我干什么?你放心,我对你没有那种邪恶的心思!”
她突然忘记了……自己衣袖里本来藏着一把匕首。
准备与他殊死搏斗的匕首……
如今那匕首,就当着楚予宁的面,掉在了地上。
泛着幽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