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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时代:至死不渝》021、小民的烦恼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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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一周的时间,悄然而逝,这已是何琪来到民国的第十天了。

外面的世界,喧嚣沸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这个金秋末尾愈加的不平淡了,“筹安会”继续推动复辟,发起者杨承瓒发表了一篇名为《君宪救国论》的重磅文章。

首先,他认为华夏欲想要共和,那么民众一定要知道什么是共和?就目前情况来看,大多数民众连法律、自由、平等是什么都不知道,贸然由专制直接进入共和,只能是富国无望、强国无望、立宪也无望。

其次,他着重提出了继承人的问题,认为只有君主立宪才能防止出现为争夺领导地位而发生内战等凭白损耗国力的战争。

最后,他认为“假立宪,必出祸事”,详细列举了清廷假立宪导致灭亡的例子,指出必须真立宪,才能以正当安国,以诚实取信于民。

杨承瓒此人颇为传奇,少年时期便有神童之称,20岁时参加公车上书,与梁任公、康师、大头、徐世昌等人结交,后来拜师王闿运。

王闿运乃是一位名士,名气很大,主张经世致用,钻研“帝王之学”,也就是找到一个“非常之人”,帮助他去成就霸业,还百姓一个清明世界。

说起来,杨承瓒还与齐纯芝、刘光地为同门师兄弟,但三位师兄弟各有所长,齐纯芝后来成了一代绘画大师,刘光地乃戊戌六君子之一,而杨承瓒则醉心于“帝王之学”,并以苏秦、商鞅为榜样。

一九零二年,杨承瓒去了曰本留学,进了东京弘文书院师范速成班,和黄xing成了同学,因此结识了许多同盟人士,也正是在此时,初步形成了他的“君主立宪”思想。

一九零三年,杨承瓒回国,参加经济特考,高中榜眼,获得甲等第二的好成绩,而状元为梁士诒,也就是现任的交通部长,此时清廷大肆清算新法人士,受此牵连,梁士诒被革除状元,杨承瓒也受到牵连,并被通缉,不得不出逃曰本避祸,在横滨,遇到了同为避祸的梁任公。

两人相见甚欢,谈笑风生,为探索救亡图存之道,讨论许久,彼此互相赏识,后来梁任公写下了《少年中国说》一文,受此影响,杨承瓒挥笔写下了《湘省少年歌》,其中“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湘省人尽死,”便是出自此文。

一九零五年,清廷预备立宪,“五大臣”到曰本除了考察宪政模式之外,还专门请声名鹊起的杨承瓒出山,由此,杨承瓒回国,本以为可以大展身手,没想到终是镜中花、水中月。

心灰意冷的杨承瓒,已然对清廷不抱有任何希望,寥寥数年之后,被大头赏识,高规则礼仪聘请至平津担任顾问,由此正式开启了传奇的一生

《君宪救国论》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社会各界人士反应激烈,有人支持,有人反对,紧随其后便上演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论战。

当然了,上面的人吵得再厉害,通州口岸码头上的搬运工人依旧每天得压榨身体赚取微薄的口粮;永定门口,王老二与伙计三儿依旧卖着每碗六分钱的馄饨;拉黄包车的师傅辛苦一天也赚不到三角钱。

何琪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周过得十分煎熬,是一个活儿都没接到,因为张五爷发了话,但凡以后琉璃厂的翻译活,他都收取比赵德义低两元的佣金,不为别的,争的就是一口气。

眼看着翻译这条赚钱路子没指望了,何琪只得另寻他法,每日闭门不出,除了与如怡对弈几局外,其余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写小说上面来,然而结果差强人意。

写小说不是请客吃饭,讲究人情世故,不是做文章,写上一点两点就可以,更不是绘画绣花,有老师傅教,写小说是一门技术,一门靠自我挖掘天赋的技术,对于不具备写作天赋的人来说,记得故事梗概是一回事,写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就好比一位男士与靓丽的前妻孕育的孩子五官端正,肤白貌美,而与同样靓丽的现妻孕育的孩子短眉粗鼻,鹰头雀脑,试问为何同一父之子会出现如此大的诧异?

原因便在于前妻乃是自然美,天生的,现妻乃是人工美,后天的,故有此结果。

而金墉先生便是那位自然美的前妻,何琪便是那位人工美的现妻,同样的故事梗概,在金墉先生的笔下,是一个绚烂多彩、恩怨情仇的江湖,到了何琪这里,就成了村东头扔垃圾的臭水潭。

看着辛苦写了一周,才堪堪不到五千字的数十张稿纸,何琪读了几遍之后,忍着痛将这些心血付之一炬,因为写的实在是太烂了,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写小说太难了!

何琪不禁仰天长啸。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赵德义终于明白了何琪就是一桩赔本的买卖,付出了那么多,却得不到一丝回报,反而每日还要往里头搭钱,当然要及时止损。

何琪渐渐的发现,从每日的三菜变成了两菜,从大白米饭变成了糙米饭,紧随其后便是赵德义的诉苦,柴米油盐酱醋茶水电煤,样样花钱,甚至连拉屎都要花钱。

对,你没听错,拉屎确实要花钱,称之为清运费,每天清早会有人过来专门收取。

虽然赵德义没有明说,只是抱怨,但何琪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在赶人走。

何琪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等占便宜的泼皮之流,懒着不肯走,便主动提出了住到这个月底,留下十来天的时间,找个工作和新住处。

赵德义一脸的不舍,再三解释自己绝无那等意思,又称若何琪觉得不妥,可以固定时间教授如怡的英文,和教授如怡棋艺,以此来抵价房租等生活耗费。

何琪只是笑着摇摇头,实则心里已经决定了,无论找没找到工作,月底是一定要搬走的,哪怕是睡大街,也要搬,便与那张五爷似的,人争一口气。

这周六,何琪一大早就出了门,为了省钱,徒步走在北平城里,只为了两件事:

第一,找个牙行,租个租金低的住处。

第二,找个合适的工作。

街上的牙行很多,何琪没花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一家,说好月租金不超过两元,要通电,以及位置不能偏僻,留下了地址后,便出了门,循着报纸上刊登的招聘广告,挨个找过去。

秋日本应是充满了收获的喜悦,但何琪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有的只是惆怅,连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在何琪的眼中,也不禁变得行迹匆匆,迎面走来两个男青春勃发的学生,剃着一头利索的短发,穿着改良中山装,不翻领,有三个暗袋,显得很精神。

“氏严,杨承瓒的那篇文章你看了吗?”

“当然看了。”

“你觉得他说的立宪制可行?”

“一派胡言,梁任公说的他是大头的狗头军师,真是所言不虚。此贼其心可诛,妄图当从龙之臣,好一步冲天,当真作的白日大梦。”

“可我却听一些同学说,瑛国在光荣***后确立了立宪制,方才有今日的瑛国,曰本在明治维新后,由伊藤博文从欧洲引回了立宪制,方才崛起的,既有前车之鉴,我们何不效仿?”

“糊涂,鼠目寸光,今日能废除共和,明日就能废除立宪制,后天便是他的登基大典,此等小人之语,万万不可信。”

“唉”

他们是最热血的青年,有着对于这个国家最纯真的爱,但面对着政治上的复杂局势,也只能望洋兴叹,画作一声无用的哀叹。

这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何琪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然而却并无感同身受,甚至内心不起一丝波澜,相较于为国为民的这些大事,何琪更在乎的是如何能找到一份工作,能填饱肚子,尽快过上安定的生活,不再寄人篱下,不再颠沛流离。

念及此,何琪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上午的功夫,何琪凭借着双腿,跑了两家报社,一家书局,报社要招聘校字员,即校正来投稿件,月薪8元,何琪自信的认为自己绝对能应聘上,结果却是傻眼了,人家张口便问你是什么文凭?

其次,是否熟识汉字与文言用法,何琪又懵了。

而月薪15元的书局的招牌要求更加的苛刻,除了要求文凭至少高中外,还得具有相关从业经验,这还是初选,过了以后要集中参加考试,1300人报名,初选刷掉了1000人,剩余的300人参加之后的考试,最终录取30人,何琪认真的想了想,并不觉得那30人包含自己。

当然,这三次失败的应聘经历,也不是无一所得,至少让何琪对于在民国找工作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当即搜罗了一大堆刊登招聘广告的报纸,准备回去精挑细选适合自己特长的工作,免得白白跑路,浪费体力。

岂料,何琪刚一回小院,就看到钱玄正坐在桂花树下,焦急的等待着,见何琪回来了,当即急匆匆的迎上来,拉着何琪就往铺子门口走。

“德潜兄,出了什么事?”何琪懵逼道。

“一时说不清楚,你先随我去,总之,是赚钱的大好事。”钱玄三步并作两步走,风风火火,头也不回朝铺子外走。

何琪一听到赚钱,顿时激动眼睛闪精光,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干劲满满,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二话不说,追上了钱玄的步伐,朝着绍兴会馆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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