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一盏由耗尽元气的仙玉打造的长明灯,欧阳长敬,踩着台阶上的骸骨,步步下降。
这仙玉是仙山灵泉喷涌而出的灵气,在地底经过千年沉积形成的特殊矿石。
其中蕴含着的元气,纯净无暇,是天地中最硬的硬通货。
便是那神庭、仙朝也认的货币。
即使是耗尽了元气的仙玉,也可以用来打造种种玄器。
像欧阳长敬手中这盏长明灯,便是一盏极品玄灯。
乃是用了足足三十块仙玉残骸,经一位纯阳炼器师,耗费七七四十九天,以日耀之火锤炼而成。
除了照明外,这盏玄灯之中,还存储着玄清圣地太上长老的一记神通。
在关键时刻,可以外放,镇杀敌人。
提着玄灯,一步步从台阶降下。
周围墙壁上的,玄国安装的长明灯,也一盏盏亮起来。
随着下降的高度越来越低,尸骸的数量逐渐减少,渐渐的已经没有尸骨出现在视线中。
但台阶上的血迹和血腥味,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厚。
当欧阳长敬降到地面时,所有长明灯,尽数亮起,照亮了这地底的黑暗世界。
前方,数不清的尸骸,散落在一条条的坑道之中。
墙壁上,随处可见一只只猩红的血手印。
那是绝望的刑徒,在疯狂中留下的。
催动手中玄灯,无穷无尽的光明,立刻溢满整个地底空间,将这昏暗的世界彻底照亮。
于是,欧阳长敬看到了一具金色的巨大骸骨,被数不清的岩石,埋葬在一层坚硬的岩层中。
骸骨的肋骨上,裂开了一巨大的坍陷下去的狰狞伤口。
那是被人生生打爆的伤口。
伤口处的伤痕,至今依然在滋滋的流转着点点元磁之光。
“果然!”欧阳长敬凝视着那伤口,忍不住道:“是星周仙朝的元磁仙体出手!”
元磁仙体,乃是星周仙朝帝室的象征。
元磁之力,无物不伤,无物不破,那星周仙朝仗此称霸天地。
号称元磁一出,诛仙戮神!
他能想象到,当年眼前这尊城隍神脸上的惶恐。
或许,这城隍神曾经求饶过。
然而,星周仙朝,从不饶恕自己的敌人!
于是,一拳打出,阴阳两极之力便撑爆了这城隍神的神躯,将祂体内的香火神道彻底绞碎。
而致命伤来自于神明的头颅。
那里的头盖骨,都被打碎。
脑浆和头骨碎片全部被打的喷溅而出!
以至于祂躺倒的前方岩石,都被染上一层赤红的颜色。
然而,杀肉身易,灭神机、除灵性难。
特别是这尊城隍神,生前恐怕已是纯阳巅峰,神灵融炼合一,只差一步就能打破道理之壁,将一点灵性,寄托于神道之中。
只要还有一人信仰祂,祂便有机会,从死亡中归来,在神道中重生。
于是,他的敌人,便以大神通,将这尊神明的神躯连同祂的无数信徒、神庙一起,沉入地底深处,又将祂的尊名从天地中抹去。
那些岩石中灰白色的印记和扭曲着黑色骸骨,就是当年这尊城隍神的信徒。
故而,被沉入地底后,这尊神明与祂的信徒们一起被隔绝在世界之外,被天地遗忘。
失去祭祀和香火供奉的神明灵性,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衰弱。
终有一天,这神明便遗忘了自身,也遗忘自身的过去。
祂唯一能记得的,只剩下了死亡时的痛苦,与那无数信徒在死前所遭受的折磨与苦难。
于是祂疯掉了。
被死亡与折磨,扭曲成不详的存在。
成为渴望血肉的怪物,化作疯狂的不祥之灵。
而祂生前的修为,血肉中蕴含的无穷元气,曾经在祂神躯中存在的神道香火,在地底的压力下,渐渐与周围岩石互相渗透。
凝结出一块块,蕴含着祂生前修为与神通之力的神藏石。
便将整个岩层,都化作一条神藏矿脉。
同时也将祂的疯狂,渗透到这岩层之中。
让整个岩层,都变成不详的恐怖之物。、
凡人仅仅只是接触,都可能疯掉!
如今,这神明最后的灵性与神机,都已消散,残留在岩层中的疯狂念头也随之消失。
整条矿脉,于是便成为了一条足以让所有修士都为之疯狂的神藏矿脉!
“若我可以将这条矿脉中的所有神藏石全部据为己有……”欧阳长敬激动的道:“别说突破纯阳了,恐怕便是再进一步,将神灵融炼为一,窥见那道理之壁,也不是不可能!”
人们都说,纯阳便是大能。
但欧阳长敬知道,纯阳其实只是刚刚踏入这方天地舞台而已。
在中央仙朝之中,所谓纯阳,给仙王看大门都可能还不够资格!
只有突破纯阳,打破道理之壁,将自身一点灵性,寄托在人道之中,才有资格,成为这方天地中的主人,而非过客!
不然,即使纯阳,也不过寿八百。
寿元一到,便身化腐朽,与凡人一般,消弭于天地。
激动过后,欧阳长敬冷静下来,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对着玉佩轻声道:“雕长老,回报门中吧……”
玉佩中一点青光闪过。
而就在此刻,一柄利剑,忽地从虚无中刺出,带着点点流光,直取欧阳长敬的项上人头。
砰!
一面无形之盾,从欧阳长敬身侧升起,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刺。
同时,欧阳长敬身形一激,原地腾空而起。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欧阳长敬已等你们很久了!”
他身体中气血猛然暴涨,催动神机,便是一掌罩向一个从虚无中显形的身影。
这一掌拍出,整个地底洞窟的温度,立刻骤降,点点寒霜在岩石之中凝结。
正是玄清圣地标志性的冰魄神掌。
欧阳长敬以半步纯阳的修为施展而出,当真是威力无穷。
一个玲珑娇小的身影,便被这一掌从虚无中打了出来。
冰魄神力随即如附骨之疽,将这身影冻结。
“小姐!”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少女,赤脚从洞窟之顶跳下来,挥舞着手中长剑,冲向欧阳长敬:“贼子!你竟敢伤我家小姐!”
少女手中长剑,挽出一个剑花,轻轻一抖,长剑剑刃裂开,露出了其中数不清的齿轮。
所有的齿轮在少女的怒意中,高速转动,有文字随着齿轮的高速转动,开始显现。
少女将长剑奋力一掷,掷向欧阳长敬。
欧阳长敬脸上终于露出慎重的神色:“墨家玄器?!”
他长啸一声,立刻鼓动气血,将手中长明灯高高举起,一种高玄的气息,随即从长明灯中溢出,化作一只冰雪组成的拳头,迎向那柄正在不断裂开,在数不清的齿轮高速运转下,迅速重组的长剑。
长剑在空中,便化作了一头精铁构筑而成的巨猿。
吼!
精铁巨猿怒吼一声,吼的整个洞窟都开始摇晃!
然而,那冰雪巨拳,却随后而到,轻轻一握,便将这墨家玄器所化的精铁巨猿握在了手心。
寒霜立刻冻结住了这巨猿的每一个关节,每一个零件,让它连动弹的能力也没有!
“我早就料到,你们这些丧家之犬,会来捣乱!”欧阳长敬高举着长明灯,身躯浮在半空,冷笑着道:“休说如今,墨家早已无圣!”
“即使是有……”
“如尔等这般,竟自甘堕落,与凡人为伍之辈。我自杀之,如杀一彘狗!”
凡人是什么?
在欧阳长敬眼中,和牛羊家禽无二。
那朝生暮死之辈,卑微如尘土般的生灵,孱弱如蝼蚁的肉体,怎配与他这般高贵血统的仙武之士相提并论?
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服侍于他这般的贵人。
而墨家却自甘堕落,竟与凡人为伍,为凡人说话。
讲什么兼爱……
笑话!
凡人也算人吗?
两条腿走路的牲畜,也配与仙武通玄之士视作一体?
于是,他催动手中玄灯,轻轻用力,便将那被冰雪巨掌所抓的精铁巨猿捏碎。
数不清的齿轮和零件,当即就碎落了一地。
哇!
白衣少女,如遭雷击一般,猛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娇弱的身子,更是立刻失去了一切力气,瘫软在地。
随即,寒霜如影随形,将她冻在原地。
“我早闻这玄国青阳君主仆,天生丽质,便是与仙朝帝姬相比,也不输半分!”
“奈何,你们主仆一直住在青阳郡中,墨家鬼神之力庇佑,我便是想一亲芳泽,也忌惮于鬼神反噬……”
“如今,你们主仆竟自投罗网!”
“也算是本圣子福缘深厚了!”
法家有法网,条条法度,森严冷酷,不可逾越,自投法网便是自缚双手。
墨家则别出心裁,以天志明鬼,而建乡社。
乡社所在,鬼神庇佑。
一代代死去的墨家之士,牢牢的守护着乡土邻里,守护着他们生前所信奉的道与理。
遇到外敌入侵,所有墨家鬼神,都会前仆后继,死不旋踵!
故而,墨家之所在,即使纯阳大能,也不敢轻易冒犯。
青阳君自守青阳郡,已经有三百年之久。
三百年来,一代代青阳君与他们的门徒,牢牢守护着乡土,数千墨家鬼神将整个青阳郡都变成一个生人勿入的禁地!
任何人,只要进入青阳郡之地,便要遵守墨家之制,墨家之礼与墨家之法。
不然,便是和那数千墨家鬼神为敌。
这也是墨家能够在没有圣人的今天,依然能存在于天地中的缘故。
“呸!”被寒霜冻结的白衣少女,尽管口中不断吐血,但依然倔强的道:“墨家子弟,身为人杰,死为鬼神!”
“我寒黎就算是死,也会保护好我家小姐的!”
“即使化作厉鬼,也绝不会让你这贼子得逞!”
“寒黎说得对!”白衣少女身后被冻结在地上,但依然顽强的挣扎着,奋力的握着手中之剑,拼命催动气血,想要挣脱束缚的少女,大声的说道:“墨家子弟,何惧死亡?!”
“死,只是一个开始!”
但她却殊不知,她越是挣扎,越是拼命,在欧阳长敬眼中,便越是迷人。
寒霜包裹下的身材,精致玲珑,那赤裸的双足,如白玉一般娇小可爱,纤细的柳腰,堪堪盈盈一握,满头青丝,披散在肩膀,将那张涨红的俏脸,衬托的如宝玉一般,一双迷人的凤眼,虽然怒目圆睁,却反倒让人兴奋!
而那白衣少女,虽则不如她家小姐那般娇俏艳丽。
然而……少女白衣下的躯体,却丰满的叫欧阳长敬都忍不住觊觎。
特别是那饱满似涨开的花蕾一般的……,简直是人间极品。
那赤裸的玉足,虽不似她家小姐那般较小可爱,但白皙的双足上纤细无暇的皮肤,也让人不免生出想要抓在手中,狠狠把玩一番的冲动!
看着这眼前娇柔与丰满并具,倔强与可爱同存的天真主仆。
饶是欧阳长敬,早已见识过无数美人,也难以把持的舔了舔嘴唇。
“我怎舍得让你们死?”他奸笑着:“本圣子素来怜香惜玉,必定会好生对待二位的……”
“定叫你们给本圣子诞下十七八个儿女……”
“如此,方才对得住两位美人今日的一番好心啊!”
他眼中仿佛看到了,眼前的两个美人,为他生儿育女,暖床铺被的未来。
于是,身体立刻火热无比。
“妄想!”白衣少女又惊又怒的看着从那举着长明灯,从半空中步步逼近的欧阳长敬,终于害怕起来:“你再上前一步,我便引爆这玄机珠!与你玉石俱焚!”
欧阳长敬哈哈大笑:“真是天真!”
“在我太上圣主的玄冰神掌之下,休说是你们这两个连大德贤士都不算的墨家女子了!”
“便是你们墨家的圣人,从幽冥归来,也要动弹不得!”
白衣少女惊恐万分的看向自己手中扳指,猛然发现,那扳指已经被寒霜牢牢的冻结,而她的身体更是连经脉都似乎被冻住了,气血都被凝固了。
已是半分气力也用不上来。
顿时,少女的心,仿佛堕入了深渊。
她知道,若自己与小姐,真的落到眼前的这贼子手中,必定会被种下禁制,陷入最悲惨的命运!
绝望中,少女听到了一声叹息。
“是吗?”一个面目模糊的青衣人,从寒霜中悄然显现身形:“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