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国吉城。

这里因为地处诺基山脉脚下，所以早早地进入了冬季，颜舜华一行人到达时才刚下过雪。

颜舜华看着机舱外满眼的白，忽然就觉得有些想念帝城了。

她几乎从不想念一座城市。

所以刚到酒店，她就给顾言玦去了电话。

等到接通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头是凌晨。

“吵醒了你了？”

那头的人声音迷蒙：“没有，我也才刚睡下。”

颜舜华默然，这段时间很忙她是明白的。

她不在东辰，他要处理所有的事情，东远的，东辰的。

“那天我听七哥说，你的腿就在吉城被伤的。”

那头似乎是愣了两秒：“嗯，当初帮沈天苌的陆之汣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十八岁的时候也是意外？”

顾言玦曾经咋说末国差点丧命，那一年他只有十八岁。

颜舜华一直以为，她足够了解顾言玦，但却忽略了某些重要的节点，在这个人柔情包围里，她差点就要忘了。

良久。

“熙熙，那些都不重要。”

“你确定？”

“确定。”

“好。”

他不说，她便不再问，她相信他，就如同他相信她。

“顾言玦。”

“嗯？”

“我有点想你了。”

那头沉默：“我也是。”

“那你好好等着我。”

“好。”

两人通完电话。

颜舜华换了身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云容点的东西也刚到。

“先过来吃点东西。”

颜舜华走到桌前坐下，正要拿起筷子。

“等等。”陆之柒忽然开口。

颜舜华和云容都转头看着他。

陆之柒起身，走到门后。

此时门铃也忽然响了起来。

陆之柒从猫眼里往外望了望，然后将门打开。

“您好，您点的餐到了。”门外的服务员笑脸盈盈。

陆之柒皱了皱眉，抬步就追了出去。

房间内的云容跟颜舜华对视一样，两人都看向桌上刚刚上过的饭菜。

不一会儿，陆之柒重新回到房间。

“没有找到人，监控也刚好出了问题。”

很显然第一次给他们送餐的并不是酒店的人。

云容面色凝重：“真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我们才刚刚到这里就有人上赶着索命！”

颜舜华吃着刚送过来的饭菜：“正常。”

现在她将真相公之于众，无论是与司沐泽相关的还是与司沐泽，都有充分的理由杀她。

“你倒是淡定。”云容吐槽，她现在看到桌上的菜都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不是有你们么。”

“为什么不把你的两个师兄叫过来？”云容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把他们留在东辰了，几个小孩我不太放心。”

聂左和明峰都被她留在了东辰保护周洛和Spy。

季禾叹一口气，坐回沙发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事实上从出车祸开始，想杀颜舜华的华人就不止一个，甚至在医院，连针剂都被人掉包过，好在颜舜华除皮外伤之外并不如外界传闻那么严重，所以才没有机会用那些问题针剂。

几人吃完饭，就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颜舜华回房间洗澡之后就躺下了，大概是有些水土不服，她比在东辰的时候更容易困得多。

刚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房间里多了东西。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房间的地毯中央，端坐着的猫，但毛发不是橘色的，而是白色，不同她第一次见到它一样，眼睛发着幽幽地蓝光。

她看着它：“换身体了？”

“这个颜色更适合隐蔽。”觉灵答道。

满天飞雪的吉城，白色才不会引人注目。

“你的状态跟之前不一样。”

“因为我们文明的东西。”

颜舜华眼眸微动：“在哪里？”

“诺基山脉。”

怪不得它一定要跟着来末国。

“什么时候知道在这里的？”颜舜华问。

“最近。”

“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想的话，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帮你杀任何一个人。”

颜舜华微微挑眉，如果早一点时间，也许她会毫不犹豫让它直接杀掉司沐泽，这样他们会省下很多力气，但现在，她已经改了主意。

“我没有想要杀的人，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找到了回到自己文明的时空门，需要有人去做探路者。”觉灵语气冷淡：“而你作为曾经借助过我们的力量穿梭时空的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哦，不对，除了你之外，还有袁千术，不过，他不欠我什么。”

颜舜华淡然一笑：“没错，只有我欠了你。”

“你知道就好，我再给你一些时间，抓紧处理好其他事情。”

觉灵说完正欲转身。

“我会死，对吗？”颜舜华开口。

“不清楚，时空门是我们文明制造出来的虫洞，连接着不同的两个时空，但是因为在巡航途中定向仪发生了损坏，所以我和跃灵跌落到了这颗星球，所以现在才需要人先进去探路我才能找到方向。”

“所以两种结果，被时空挤压而死，或者又重新掉入其他时空。”

“没错。”

颜舜华点头：“我明白了。”

觉灵走到落地窗前坐下，外面刚下过雪，天空像是被刚刚洗过，夜空中月明如镜，像是被刚搞洗过一番。

“你真不打算跟顾言玦说？”

颜舜华看着它的背影：“除非你不想回家了。”

觉灵沉默。

在这个世界，除了跃灵以外，也许就只剩下颜舜华一个，能对它重回文明的想法感同身受。

如果他如同跃灵一样，留在这里，那么下一次，又不知道还要等到多少年，没有什么羁绊，能够让它割舍下自己的文明。

所以，它没有办法选择留在那个女人身边，因为这个世界，一定会有比它更爱她的人。

“颜舜华，如果我下一次遇到你，一定会安安心心做你的宠物猫。”

等了一会儿，房间内再也没有声音。

觉灵转头，看到床上的颜舜华闭着双眼，呼吸均匀，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觉灵走回来，才刚走到床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脚步顿住，而后，稍稍靠近一点，再一次感受颜舜华身上的气息。

突然，它缩回了脚，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它抬头看着床上睡着的女人依然睡得的香甜，那一瞬间眼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题外话－－－－－－

对于小华来说，也许和顾言玦相守不过几十年。

但觉灵却已经在这个星球孤独的等待了几百年。

没人比她更懂得那有多苦。

在那些漫长等待中，能再次见到顾言玦，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与恩赐，所以相遇的那一刻，已如同生命的终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