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康魂影后面，冷不丁冒出一声“救命”。

吓得众人一激灵。

墨芊仔细看了看。

这才发现乔安康本就十分虚无缥缈的魂魄后面，还飘着一个更虚空的魂……

虚的程度，就好像眼镜花了一样，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

不擦亮眼睛使劲盯着，完全看不到这个魂。

这个又浅又虚的魂魄，幽幽地跟在乔安康身后，隐约能看出了个瘦弱的身体，但是五官，虚得一个都分辨不出来。

只能靠声音，猜测大概是五六十岁的男人。

乔安康也被藏在他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

“哎呦呦，你是谁啊！”

他边叫边跑。

可完全甩不开无脸男。

他飘到哪儿，无脸男跟到哪儿。

两个阿飘，在病房里转了十几圈，终于无脸男叫出了声。

“你别跑啊，我这不跟你连在一起嘛！你看看，我就粘你身上，跟你后面背着个鬼似的，你也没觉得沉吗，脖子后面不阴森吗，咋鬼跟着，你都不知道，鬼都急死了！”

无脸男絮絮叨叨地吐槽乔安康。

乔安康这才注意到，他跟无脸男互相背对背粘在一起。

根本分不开。

俩人和连体婴一样，魂影叠层在一起，可叠了两层的影，还跟虚化了90%一样模糊……

墨芊归魂道法做到一半，卡住了。

她盯着这两层鬼魂，才看懂，原来无脸男被下了定魂术，定在乔安康身上。

现在她贸然做法，乔安康活，则无脸男死路一条。

而不做法。

魂魄也无法再归于瓷瓶中，十二时辰内，双魂破散，肉身也最多再撑七日。

墨芊随手绕了绕手里的八卦盘。

歪头看向众人。

声音淡淡地给众人解释现在的情况。

“他们被下了定魂术。现在把乔老爹还魂，无脸男就会魂飞魄散，肉体七日必亡。”

“可要是不归魂，他们的魂最多活二十四小时，两人都得死。”

“只有找到无脸男的肉身，我才能想办法分开两个魂魄，帮他们各回各家。”

墨芊这几句话，惊得病房里人都坐不住了。

乔贺盯着墨芊，神情严肃，“如果明天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肉身，——”

“不行。”

墨芊知道乔贺的意思。

他是想说，两个人都会死，那不如保住一个人。

但是。

第一，墨芊不能杀生，所以她不会做法结束了那个人的性命。

第二、乔安康背着一个冤魂的因果，活也不得安宁，甚至会给全家揽来灾祸，之后冤冤相报，罪孽无穷。

所以墨芊不可能那样做。

再说……

她怎么会被逼走到那一步……

墨芊脸上不见一点担心。

她以前在山上。

见过道行最高的就是山上的黄鼠狼。

还真是从来没碰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墨芊就好像学霸，遇见了有点难题的考试卷子。

她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甚至带着几分玩味。

乔贺没读懂她的神情。

蹙着眉，猜测着她所想。

可忽然一个浅浅的白影在眼前一晃，“混小子，你还想要我的命，救了你爸，就把我丢一边嘛，我可告诉你，你不救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家！”

无脸男又开始骂骂咧咧。

话多的扰民。

乔贺头向后仰，离开那道白影。

只见无脸男挥着巴掌，朝着乔贺这边挥，可是啥都没拍到。

只是来回从乔贺身上，穿过来穿过去。

叶飞本来想回骂回去。

可还没开口，顾少霆忽然发出一声惊叹，“你能听见我们说话！！！”

众人皆惊。

很明显乔安康是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

可是这个无脸男，却能跟他们无障碍地交流。

墨芊慢吞吞地给他们解释了，“无脸男魂魄太虚，既没有阴气，也没有阳气，两边都不受阻。”

众人，“……”

想能沟通的，沟通不了。

不想沟通的，废话不断。

这世界，总能搞出各种花样，不合你心意……

……

既然无脸男能沟通。

一屋子五个人，全员上阵，寻找他的肉身。

“你叫什么？”

“不知道。”

“多大年纪？”

“不知道。”

“家住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问啥都是不知道。

在无脸男背后的乔安康，一脸懵。

因为他听不出来，无脸男是在跟谁说话……

听起来是有问有答的，可是他儿媳妇只问了两个问题啊……

乔安康忍不住摩挲着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而无脸男丝毫不知道他的惊恐，还在一句一句地嘟哝：不知道……

顾少霆到底是警务人员。

对审讯格外在行。

他问了差不多百十个问题之后，随口又问了句，“那你有没有仇家？特别讨厌的人？害你生病昏迷的人？”

他这个问题问完。

话痨无脸男，终于短暂地静默了几秒。

接着咬牙切齿地丢出五个字，“我、恨、姓、顾、的！”

这五个字，一字一顿，挤出牙缝。

哪怕他虚得根本看不到脸，也让人深切地感受到他的恨意……

顾少霆，“……”

其他人，“……”

没人发言。

都沉默地呆在原地。

只有无脸男兴奋不已。

他飘到墨芊面前，蹲下虚幻的身体，拿看不清的脸，盯着墨芊，“小姑娘，你不姓顾吧？”

墨芊，“不姓，我姓墨。”

“那就好。你看起来不像姓顾的，以后也不要找姓顾的男朋友哦！”

无脸男飘啊飘。

接着又飘到了其他人面前，挨个问了一遍，“你姓不姓顾？”

别人都否定得很痛快。

直到无脸男飘到顾少霆面前，“你姓不姓顾？”

顾少霆顿了三秒。

之后麻利地开口，“不行。我也姓墨。”

兄随妹姓，没毛病吧……

无脸男飘了一圈，确定屋里没有姓顾的，才松了口气。

“行，你们继续问吧。”

“……”

可继续问的结果，依然是“不知道”。

看样子，只有姓顾的，让无脸男记忆犹新……

最后，还是问不出他的身份。

而无脸男的魂魄实在太虚，墨芊甚至无法给他算卦看相，根本找不到另一半的魂魄。

在尝试了各种卜卦术之后。

墨芊决定了。

再回去洗浴城。

找那老板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