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已经是张鑫华看过的多少个通宵后的日出了。
外江郊区的日出，灰蒙蒙的，太阳的光芒似乎被厚重的黑云遮住。
偶尔有几率黄色的光穿透出来。
让人有些压抑。
张鑫华依然坐在车顶，双手抱膝。
一夜未眠的脸色憔悴而苍白。
而阮灵，早已经靠在他身旁，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这个不眠夜，跟以往的又有所不同。
这是第一次，有个女生靠着自己陪着自己直到天亮。
空空的心里似乎有一团炉火在燃烧。
暖暖的，亮亮的。
转头看向身旁有些苍白的俏脸，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半张脸。
露出来的右脸上有一块张牙舞爪的黑色灰尘。
即便如此，也并不影响这张脸的美丽和可爱。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肆无忌惮地观察，张鑫华的心脏居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此时的阮灵双眼紧紧闭着，呼吸均匀，看样子睡得很安详。
张鑫华忽然有种冲动，想把遮住半边脸的凌乱头发给轻轻抚开。
然后他就这么做了。
抬起了左手，小心翼翼地把阮灵的头发，一点点，一点点抚开。
就像抚开了天边的乌云。
不止是眼前，心里也瞬间敞亮了起来。
“嗯……”
看见阮灵微微皱了眉。
张鑫华吓得立马把手拿开，装作若无其事地看日出。
没过一会儿。
靠着自己的人动了。
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阮灵坐直了身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鑫华哥哥，天亮了呀……”
“嗯，天亮了。”
张鑫华咳嗽了一声，淡淡一笑：“现在的时间接近七点了，我们现在去叫醒阮兄和陆寒他们吧，完了好尽快赶路。”
“嗯，好！”
阮灵乖巧地点了点头。
……
……
七点半，车队所有人都起床了。
昨天服用了治愈药丸的群众，今天都有了明显的好转。
虽然重伤的仍然下不了床，但是感染或者高烧，症状全部都已经消失了。
这让昊医生不禁又激动了好一阵。
治愈药丸的治疗时间有二十四小时，意思就是在今夜凌晨以前，所有人的伤都可以痊愈。
包括断手断脚的或者内部大出血的伤员。
如果让昊医生待到今晚，指不定要被激动得昏厥过去。
为了赶时间，大家没有等到城里救援队的到来，便全部上车出发了。
张鑫华依然领头，已经开出去三百多米，后视镜里站在路边的群众依然没有动弹。
所有人的眼神都追逐着车队前进。
人群中，忽然跑出来几个小女孩。
大声喊叫着起来。
“张叔叔，谢谢您——”
“阮叔叔，谢谢您——”
“陆叔叔，谢谢您——”
“昊医生，谢谢您——”
“……”
张鑫华轻轻叹了口气，凝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车里不仅是张鑫华，阮灵，护士小姐姐，就连坐在副驾驶的冰块脸保镖，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一夜，虽然疲惫，但大家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能够帮助这么多人，值了。
……
……
今天车队往紫贡市方向进发，沿路的汽车相较于刚出蜀都，少了很多。
而且主干道上的汽车大多都停到了路边或者开向了支路。
堵车的情况，瞬间消失了。
不过……张鑫华看着前方畅通无阻的道路，心中疑云丛生。
这份疑云，没过多久，就得到了验证。
开出郊区也就走了十多公里，主干道就被几块从山上面滑落下来的巨石腰斩。
褐色的泥土和断裂的树干混在巨石中，就像一座小山。
无奈，张鑫华停下悍马，下车查看。
往前走了十多米，距离石山还有四十多米的时候才发现，下面居然还迈着三辆几乎被压扁的汽车。
旁边有八人，三个妇女和两个小孩，剩下的三个男人在用树枝疯狂地挖掘。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被埋在了里面。
见此情景，阮成泽、陆寒等人从后面跑过来，脸上皆露出烦躁的神色。
“擦，兄嘚，这么大一座山拦在路中间，今天咱们估计又要被拦在这儿了！”
“是啊。”阮成泽也有些无奈，然后虚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不过出发之前我也预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没想到会这么早，现在距离北川县城都还有九十公里呢……”
“挖吧，还能怎么办，这些石头不挖开，咱的集装箱货车也过不去啊。”
就在两人打算回车叫人和取工具的时候。
张鑫华却迈步向前走了过去。
“帅哥，帅哥，你们能不能帮帮忙，我老公被压在了石头下面了……”
旁边的女人看见张鑫华和后面的一众车队，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三个妇女带着两个小孩儿立马跑了过来。
“我的舅舅也在里面，大哥哥，求求你们帮帮忙……”
“昨晚的余震把山上面的石头震塌啦，他们已经埋在下面快十个小时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呜呜呜……”
说了几句，五个人都开始大声哭了起来。
张鑫华赶紧让她们打住，说道：“让前面挖土的人让一让，我来弄开那些石头！”
“啊？”
“你，你一个人？”
几个女人看向张鑫华身后，并没有人赶过来。
阮成泽他们还没有跑到汽车边上呢。
“我一个人，快，让他们让开，时间不等人。”
“哦……”
一众女人有些懵逼，不过听说能救人，也赶紧跑回去拉着剩下的三个还在奋力挖土的男人站到了旁边。
现在张鑫华距离小山有四十多米。
目测最大的两块石头应该有四五吨。
也就是差不多一万斤的样子。
他不敢保证能推开，不过，加一点助跑把石头踢开，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想到此处，他也不过多犹豫。
选好角度，起跑，冲刺。
在距离石头还有四五米的时候，纵身一跃。
右脚狠狠地踢到了其中一块巨石正中。
从站在路边的几人，还有车队那边众人的视角看去，张鑫华就像是撞在石头上面的一颗鸡蛋。
想象中应该发生十分惨烈的状况。
比如右腿折断，或者整个人撞到石头上直接昏厥。
不过在“轰”的一声巨响之后。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
巨石竟然被张鑫华给一脚踢飞了出去。
然后轰轰轰地滚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