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只是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谣言，而杀了你的子嗣？”东方朔道，“而为了给子嗣复仇，你离开了从未走出过的龙泽，而后从那些凶手的口中得知了他们闯入龙泽的缘由，是吗？”

“你总结的非常到位，这说明并不是每一个人类，都是愚不可及的。”三江龙王道，“至少，你作为一个人类，却还能够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从这句话中，东方朔听出了一丝悲凉的情感。

他似乎是借以此话，嘲讽着什么。

东方朔顿了顿神后，便问道：“所以你是想说，有的人类根本没能听懂你在说什么，是吗？”

“呵。”

三江龙王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多言。

“能不能告诉我，你所见到的那些人类，究竟有多么愚昧？”

东方朔看着三江龙王，便问道。

或许，凭借着他对芸芸众生的了解，也能够想见三江龙王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态。

只不过，该问的他还是得问。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够触碰到三江龙王的内心，才有可能将之收复。

沉默了良久之后，三江龙王才终于说到：“那些人类啊，直到我在他们面前恢复成龙的时候，甚至哪怕到了死前的最后一刻，口中念叨着的却还是要取我龙鳞与龙骨。他们的疯狂，几乎已经到了没有丝毫理智的地步。这就是我看到的人类，而像是人类这般丑恶的种族，若是拥有了力量的话，恐怕就连天神都会感到胆寒吧。”

这番话，让东方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东方朔追问道：“不过，他们最终都死在了你的手上，是吗？”

“我不知道我究竟杀了多少人类，他们蜂拥而至，如同不要命一般冲到我的面前，我没有选择。”三江龙王道。

这句话，或许真的深埋在它的心里许多年了。

而此时，东方朔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三江龙王。

“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会被他们所封印呢？”他问道。

三江龙王回答道：“这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人类的确是蝼蚁，但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便是蚍蜉撼树。蚍蜉撼树听起来虽然很可笑，在这天底下，再高大的树木，也挡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蚍蜉。而从今天这四个人的身上，我感受到了当年封印我的三股力量，只是弱了百万倍而已，他们至今都仍然不肯放过我啊。”

“你恨人类吗？”

东方朔问道。

三江龙王的瞳孔忽然一动，望向了前方，那是那片曾经封印着它的湖泽的方向。

“如果是你呢？”三江龙王道，“一群蝼蚁闯入你的家门，杀你子嗣剥皮抽筋，而后又将你封印在太阳都照不到的水潭底下，封印到你甚至都快要忘记岁月流转，最后它们还要杀了你。那时候的你，会恨那群蝼蚁吗？”

东方朔沉默了。

似乎，他问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那现在你出来了，想要让人类付出代价吗？”东方朔看着三江龙王，便终于切入了正题，“你若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哈哈哈哈！”

龙王笑了。

东方朔看着它，却没有说话。

笑声止住之后许久，龙王才终于开口道：“你说你要帮我，可你自己不也是个人类吗？”

“直截了当地说，我将你从那个地方救出来，就是为了得到你的力量，为此我可以帮你复仇。”

东方朔道。

听完了故事，就该表达诚意了。

而龙王却道：“你很直接。但是，如果我说只有将人类全部灭亡，我才是真正地复仇了，那样的话你还会帮我连你自己一起杀了吗，或者说，你还会想要得到我的力量吗？”

“如果你真的打算这么做的话，你早就可以对我动手了。”话至此处，东方朔又看了一眼侧后方的冀衡虎，便接着道，“而就算你在忌惮着它，那也早就该逃了，而不是待在这里打盹儿，等我来与你谈话。”

这番话，让三江龙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沉默很快结束之后，三江龙王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类，我想全人类里也找不出几个比你更加聪明的人了。”

东方朔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不蠢不傻而已，在人类之中也有智者，他们的智慧远比我更甚。”

“我不与你争辩这些，所以就当做是真的有吧。”龙王道，“不过，你还不足够聪明，你若足够聪明，便应该能够猜得到我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很对，我的确猜不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东方朔没有否认。

而三江龙王也很快便接着道：“简单来说，我要做的仍然是复仇。被封印的无尽岁月里，我无时不刻不想着复仇。如果是在封印最初的百年间，我或许会选择让人间再经历一场腥风血雨的屠杀。可如今，我已经不打算那么做了，那样做的结果，无非也只是让我再被封印一次而已。”

“那你现在，想要如何复仇呢？”

“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除掉那三股力量，只要能够将人类之中最强大的那三股力量清除干净，失去了绝对力量的制约之后，人类的欲望本能便会让他们失去理智，互相征伐、自相残杀，就像是斩掉了巨鼎的一脚而会让巨鼎倒下一般，人类也将经历浩劫。”

三江龙王的话，让东方朔眯了眯眼。

他或许已经明白了，三江龙王所说的三股力量，便是道宗、佛寺与书院。

而他所指的人类，也不是所有的人类，而仅仅只是徐州人类，甚至可能只是南徐州的人类。

因为九州太大了，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大，甚至对于从未离开过龙泽，而刚离开龙泽便被封印在湖底不知岁月的三江龙王来说，徐州几乎便是整个天下。

“可你刚刚也说过，我也是人类。你把你的复仇计划讲给我听，合适吗？”东方朔问道。

“你的确是人类，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我的同类，你会帮助我而不会帮助人类。”三江龙王道，“龙的直觉，就如同预知一般准确。”

“所以，你还是想要得到我的帮助？”

“封印让我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所以那三方人类势力，才只派出了三个幼崽就想要杀我。”

“你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却还拥有堪比人类混元期的实力？”东方朔略微感到震惊。

他能够想象得到青龙血脉很强大，但没有想到，青龙血脉竟然这么强大……

如此看来，还是因为冀衡虎没有长大的缘故。

“呵，混元期？”三江龙王扬起了头颅，“人类啊，你对力量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