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李景福若记得没有错的话,这位荆州刺史是对他释放了善意,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袁如江如今还是为数不多既任一州刺史,又掌控着一地兵马的封疆大吏。
对于一个军政在手的封疆大吏,皇后居然想让他进京进六部做尚书,她的目的真是为了回报袁如江的支持?还是为了收拢兵权,加紧中央集权?
夏婧注意到他怀疑的目光,神情淡淡地将藕粉碗推到一旁,接过丫鬟手上的帕子轻拭嘴角,“说来他们袁家和我们皇家还是姻亲关系,不知玉珠嫁过去日子过得怎样?”
李景福想起李玉珠那二八少女的姿容,不以为意地说道:“她是朕的孙女,袁家敢亏待了她去?”
夏婧听他这理直气壮的话,轻轻摇了摇头:“袁荣成那小子鲜衣怒马,极具活力,既痞又坏,对女人还能温柔以待。他这样的性格对于我们这些长辈看来,很讨喜。对于小姑娘来说,也同样有致命的吸引力。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博爱的男人就如花蝴蝶,喜欢拈花惹草!玉珠若能看开这一点倒可以生活的幸福!”
只要皇位还在他们手里,袁家的人就不敢欺她太甚!
李景福听了她的这番言论,顺口就道:“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她有啥想不开的?”
夏婧第一次从李景福嘴里听到这话,也是他第一次谈论三妻四妾的问题,她听了还微微愣了一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赞同道:“对你来说的确是稀松平常,不值得大惊小怪!”
刚才的话一说出口,李景福就后悔了,“欸,朕刚嘴快,一下突噜就说漏嘴了,你别生气啊!我......”
“朕刚才的话不代表朕的意思,朕说的是......是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的想法,并不代表朕!呵呵,并不代表朕!”
夏婧心里叹息一声:“别解释了,解释就等于掩饰,这你都不知道?”
“......”李景福。
“好了,言归正传!”夏婧见他像是被欺负了的委屈模样,白了他一眼:“如今朝堂的文官已经被你压制住,改革军户户籍只是第一步,以后慢慢会在全国普及,等军户的问题解决了,等大禹富裕起来了,只要是为朝廷卖命的官员到了退休年龄都可领到退休金。这一点你可以稍透露一点给官员们知道,免得他们再闹事!”
“大禹所有官员退休了都有退休金!”李景福这次是捂着胸口,显然被夏婧张口就来的福利吓住了。
夏婧对他挑了一下眉,“我的目标是让大禹的军队踏遍世界各个角落,收集天下财富,让大禹的百姓老有所依,老有所养。不管是文官酷吏还是将领兵卒都没了后顾之忧,更能心无旁骛地为朝廷办事,为大禹繁荣昌盛贡献一份力量。”
说着,夏婧用带有诱惑的语气问道:“皇上,您也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大禹的旗帜插遍世界各个角落对不对?”
李景福的手仍捂着胸口,他对上夏婧如秋水般的眼眸,不由地点了点头:“对!”
“你有如此雄心就好,那我们就要积极改革,让大禹发展越来越好。岭南和扬州那边的船厂已经在加快生产海船,等大禹基本框架搭好,所有船厂应该能造几十艘海船出来。”
面对夏婧画的大饼,李景福该死的动心了,“先别说出海的事情,你说的改革,就算边关作为试点,每个月发放的银钱数目也可观,从户部发给兵部,再发往边关,辗转数道衙门,你就不怕有人向这些军饷伸手?”..
夏婧眼里流露出无奈,这个问题不可避免,目前只能派人监督巡察,以后大禹随着社会的发展,大禹的钱庄肯定是要监管起来,朝廷更要成立大禹中央银行,全国的货币也统一发行。
只是目前,大禹缺人才,各行各业都缺人才。
银行职员紧缺,铁道部的人才也紧缺,纺织业的技术人员目前也急需。
水泥厂、纺织厂想扩张,夏婧还想办轧钢厂、冶炼厂,让炼铁炼钢从兵仗局分离出来,独立建厂,这些行业都需要技术人员。
今年北方种了不少甜菜,夏婧还想在京畿地区建一个糖厂,这也需要人才。
夏婧将目前各行各业急需人才的事情跟李景福说了,想将大禹治理好,困难不止一点点。
李景福指了一下窗外,“你在国子监的山下不是建了一所工学院?”
“工学院今年才刚开始招生,况且,就算过个几年他们学有所成,但是这批学生对于用工领域来说,仍是杯水车薪。”
想治理好一个国家,政事真是千头万绪,李景福听着都头疼,“那个,皇后啊。朕头有点疼,先回去歇会儿,有什么事我们下次找机会再议!”
夏婧眼睁睁地看着李景福带着阿奴落荒而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唔!这世上有谁能心安理得的躺平,在躺平前都是要付出的。”
说罢,她转过身来,对红梅说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瞧瞧试验田的庄稼长得怎样了?”
说是试验田,其实就是夏婧嫌皇宫太空了,让人将空置院落里的花圃全清理出来种上土豆、红薯和蔬菜等农作物,算是节约土地吧。
今年土豆、红薯在北方得到极力推广,在正常田地周围开荒种上红薯,更是在一些坡地上种上土豆,可以说大家都是见缝插针的种植,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北方的粮食应该能大丰收。
如此大家奋斗一年,大禹应该能从饥荒中缓过劲来。
百姓从饥荒中缓过劲来,按照古代人多子多福的思想,想来大禹要面对的又是人口的大量繁衍。
大禹经过三年灾害,几年内乱以及外敌入侵,人口是急需增长,对于人口增长是乐见其成。
但是,人口增长又要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怎样才能保证妇幼平安,孕妇要平安生产,婴儿要平安长大,这其中医疗就占了主导地位。
而大禹目前的医疗条件还达不到人人能就医的地步,那么医学院也该建起来,早日为大禹培养医护人才。
这些事不能想,一想就是千头万绪,夏婧甩了甩头,跟着丫鬟们绕过御花园往西后宫而去。
“娘娘,您这是准备去哪?”
贤妃带着一群女眷从凉亭里走下来,她扫了眼夏婧身上的衣裳,对她笑了笑。
夏婧本想从御花园绕过,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李景福后宫这些女人,看着一群莺莺燕燕,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阳光的照耀真是晃眼。
走在最前面的是贤妃,也就是曾经的王姨娘。也是啊,如今的后宫,除了她这个皇后,也就王姨娘的资历最老,又是皇帝的四妃之一。
当然其他三妃,李景福没有册封,也就是说后宫除了皇后老大她老二。
夏婧停下脚步,站在树荫下,微眯着眼睛笑道:“贤妃难得有闲心,带着女眷们在此赏花品茗,倒是我过来打扰你们了。”
“娘娘此话严重了。”贤妃看了眼身后跟着众人:“我们不比娘娘能干,娘娘日理万机,我们也只能赏花品茗打发无聊时光罢了。”
夏婧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路过来的女眷。
倒是有机灵的快步上前,对夏婧施礼:“妾陈氏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李承娴不情不愿地由丫鬟扶着上前,微微屈膝:“承娴见过母后。”
其他不管是美人还是宫发太监都下跪见礼,夏婧对她们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随后看向李承娴,见她眼窝处的黑影,“哟,我们大禹的公主怎么这么憔悴?难道是在长平侯府受了欺负?然后进宫找你父皇为你做主来了?”
听了她的话,李承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讥讽道:“母后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整日就盼着我在婆家受欺负,是不是我受了欺负你就高兴了?”
夏婧闻着空气中的火药味,这会儿倒是不急着去种田了。而是目不斜视,走到前方凉亭里坐了下来。
她左右瞧了瞧,感受微风拂面,“在后宫里呆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此处是赏花乘凉的好去处。”
说着,夏婧看向跟进来的众人,“还是你们懂得享受。”
现在想想心里微微泛酸,想当初刚重生之时,她的愿望就是在这个没有丧尸,没有变异动植物的世界好好享受生活。
这几年下来,她好像就没有消停下来过,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
刚来时忙着逃荒,到了岭南为了生存不得不努力拼搏。
后来天下有大乱之象,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又组织军队反击。
再后来......好像就被困在这皇宫里各种筹划,慢慢的就埋没在这无尽的政事当中。
手里有多大权力就要操多大的心,掌权者虽然可以掌控天下,但真的是天下最累的那个人。
累心,累身,身心疲惫。
“母后说的好像这御花园不准你来似的,后宫你最大,你想来谁还拦得住你?”李承娴语气里冒着酸气,她一个堂堂大禹长公主,却不能经常进宫。
父皇怎么就不是在她小时候就是皇帝呢?
要不然她也可以在宫里长大,从小就不用羡慕她的那些堂侄女们了。
夏婧瞥了她一眼,“在这后宫自然我最大,御花园也是想来就来,你就不同了,想进宫还得先递牌子吧?宫里我和你父皇不同意,你还进不来!”
“你......”李承娴气结,进宫递牌子是她最不耐烦的一点,曾经她也求过父皇,只是父皇为了皇宫的安全,没有同意她随意进出。
夏婧没那闲心和她在这里打嘴仗,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几位女眷,“今日我本来准备去西后宫除草,既然咱们在这里相遇,反正你们也闲着没事,都跟着我去西后宫除草吧!”
“......”众女眷低头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指,欲哭无泪。
“母后!”
李承娴站在凉亭的出口拦住了众人。
众女眷面面相觑,默默地退后几步,将主场地给他们母女让出来。
夏婧脸色黑了下来,一双眼眸平静无波地盯着她:“怎么?无理取闹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李承娴被这样平静无波的眸子盯着,心尖不由地颤了颤,气势弱了下来,“我今日进宫,是来给父皇母后请安的,顺便来问问,我在高龙那个陪嫁的田庄什么时候还给我?”
夏婧一脸懵地看向贤妃,问道:“高龙她有陪嫁?我记得在朝廷南迁时,京畿地区的产业就都被北狄的兵马抢了去。”
李承娴声音哽咽:“那时朝廷要南迁没有法子,如今京畿已经光复,自然我的陪嫁要还回来!”
夏婧嘴里啧啧有声:“那时你怎么没去从北狄的手上抢过来?这会儿在我面前哭有什么用?以为掉几滴鳄鱼眼泪我就会把好不容易从北狄手上夺回来的产业送给你?”
送给李承娴,夏婧还不如赏给立过战功的杀敌英雄,如此还可以激励将士更奋勇杀敌。送给她,那就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还不会有感激之心。
李承娴没想到一国之母竟然如此无赖,气得脸色涨红:“母后就是如此不要脸,如此霸占出嫁长公主的嫁妆?”
夏婧腾地站了起来,上前两步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李承娴的脸被打偏,眼前一黑直冒金星,好一会儿视线才恢复,可见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劲。
她转回脸怒视夏婧:“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就不怕父皇知道,将你打入冷宫?”
夏婧甩了甩打疼的手,冷哼了一声:“你父皇若知道你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不罚你跪三天宗祠都是善待你!况且,你父皇若支持你,你也不会有机会到我面前来摆长公主的谱!”
一直站在旁边的贤妃听了这话,用锦帕压了下嘴角,隐下笑意。
李承娴这次进宫主要是想从夏婧手上将自己当初的陪嫁田庄要回去。
只是这事她和李景福说了,李景福考虑到京畿产业全在夏婧的名下,他不敢擅自作主,便婉拒了她。
本意是想让她先回去,等他和夏婧商量商量,若能要回来最好,实在不行他出银子买过来再送给她。
只是李承娴遇见了夏婧,在这御花园就迫不及待的自己开了口。
还出言不逊,夏婧怎么可能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