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舞攥紧双手，裙摆在冷风中不断飘摇，目光死死的瞪着张晓凡和龙雯，一时间只感觉怒上心头。

明明她的策划应该完美无缺才对，扮演了几十年的乖乖女，一心一意在父亲面前表现，现在她终于抓住了属于自己的机遇，以及属于自己的机会。

然而让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计划最终竟然是因为那个废物姐姐以失败告终，而现在的补救措施也再次被张晓凡给搅乱。

“张晓凡！这是我们家里的家事，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少管，马上滚开！”

盛怒之下，龙舞也有些失态：“否则，今天连你也要一起死在这里！”

然而面对那十多名杀手，张晓凡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是迎着他们的面前，缓缓走了过去。

那镇定的气势反而让那些杀手有些狐疑和胆怯，纷纷忍不住后退，但很快他们便在龙舞的呵斥下纷纷从腰带中抽出了匕首以及短刀，互相面面相觑，眼神中带着精准的寒芒，分批次朝着张晓凡包抄而去。

肃杀的寒意掠过草地，龙雯甚至都已经忍不住朝着张晓凡飞奔而去，她不想看到张晓凡因为自己而流血，更不想看到他为自己死在这里。

但是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却让她本能的止住了脚步。

第一个冲刺到张晓凡近前，打算抢得头功的杀手现在已经直接飞了出去，带着脸上的鲜血淋漓，直接砸在了草地上不省人事。

而张晓凡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站在原地，身边的杂草便无风自飘，一片片肆虐出去。

连冷风，此时此刻都已经改变了方向。

之后几乎是一边倒的战斗，甚至连战斗都说不上，张晓凡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是碾压一般的实力压制，面对群起而攻，他完美的侧身闪躲，而只是轻轻一推，就能将一个杀手推出十多米远。

前后甚至不过只是一分钟不到而已，那些杀手便已经纷纷倒地不起，不少人干脆失去了意识，正翻着白眼，瞪着黑夜。

在他们身后，龙舞也已经骇然诧异的睁大眼睛，苍白的脸上是难以形容的错愕和呆滞。

她看着张晓凡，半晌都难以回过神来，只不过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祝家会将张晓凡视作心头大患。

他完全有这个实力，也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龙舞也曾听说过，宁家和祝家之所以能长盛不衰，是因为他们的背后都有各自神秘的力量在扶持。

没想到，这个张晓凡，竟然也是这神秘力量的一员！

冷风拂面，将龙舞从诧异中拉了回来，同时也让她意识到张晓凡现在就在自己眼前，而她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甚至连逃跑也做不到。

从小到大，龙舞几乎都在安全的环境中长大，父亲龙驹河给她提供了一切必要的保护措施，而她自己也是被万众瞩目，呵护如珍宝。

只有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拥有的那一切，无论是血统、职位还是名望，在张晓凡的绝对武力面前通通都没有用处，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你、你想对我怎么样？”

龙舞紧张的开口，仍旧试图维持自己大小姐的形象和气势，不过她的身形倒是极为老实的后退了半步，和张晓凡不经意间拉开距离。

张晓凡也只是冷冷的凝视着龙舞，说实话，至今为止，他见过不少十恶不赦之徒，也亲手解决过不少。

但是像龙舞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

“你父亲把你呵护着长大，可你背叛他却没有半点犹豫。”张晓凡冷冽的开口，“为什么？”

龙舞咬了咬牙：“事到如今，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已经开始的事情我就必须要做完，就算你在这里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龙雯已经压抑住内心的惊悸和恐惧，竭力走到了张晓凡身边，忽略那些倒在周围的杀手，她试图再度和龙舞对峙。

然而这次，龙舞已经褪下了所有温情的伪装，堪称癫狂的展露着自己的獠牙。

“还有你！废物，你已经自己赢了吗？”

龙舞咬牙切齿，那张原本艳丽的脸此刻正充斥着扭曲和讥讽：“不管你做什么都没法赢回父亲的欢心，他对你已经彻底失望了，今后龙家也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龙雯刚刚想要举起手的动作逐渐僵硬了下来，连带着她面如死灰的表情也越发明显。

张晓凡默默的退到了一边，至少现在是她们姐妹俩之间的事，他并没有必要去插手。

“我会去告诉爸你的计划。”龙雯吞咽着口水，强装镇定的说道，“你不会得逞的。”

“不会得逞？”

龙舞戏谑的挑眉：“想想今天白天的事吧，你这蠢货，你以为你在爸心里有多大的分量？从小到大你都只是他眼里的一个废物而已，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同情，你该庆幸你和我是双胞胎，不然他早该就怀疑你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龙舞甚至笑出了眼泪，忍不住抬手擦拭，同情的摇头：“所以就算你告诉了他真相，他也不会相信你，相反，他只会认为你在撒谎，在污蔑我，这就是你在龙家的待遇！”

龙雯沉默了，喉咙哽住，无言以对。

尽管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心底里也知道，龙舞说的是对的。

从小到大一直被嫌弃，被鄙夷，不管是父亲也好，还是周围的其他人也好，他们从来都看不起自己。

而且这种无能在龙舞的对比下更显强烈，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把所有关爱都倾注到了妹妹身上，留给龙雯的，就只有那些痛苦屈辱的回忆。

自己就该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吗？她从来都没奢求过什么，但现在面对龙舞赤裸裸的嘲笑和讽刺，她内心中却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驱使着她一步步迈向觉醒。

只是龙舞还没意识到这一切，依旧在声嘶力竭的朝着龙雯咆哮：“不管做什么你都是输家！你一辈子也比不过我，就算我被困在了这里，祝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迟早也会动手！”

“明白吗？龙驹河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先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到时候龙家必定会倒向祝家，你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包括你这废物，一辈子也只是个失败者而已！”

龙舞的嘲笑应声而止，因为龙雯已经低着头，朝她一步步走来。

阴影让龙舞看不清龙雯脸上的表情，反而让她有些紧张：“你个废物想干什么？别过来！”

但是让龙舞没想到的是，龙雯只是抱住了她而已，平生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紧紧拥抱着她。

一对长相完美一致，人生却截然不同的姐妹紧紧依靠在一起，犹如一面镜子的两面，倒映着不同的光芒。

龙舞也有些错愕，但很快便露出了鄙夷的笑容：“现在求我的话也不算晚，龙雯，我可以向父亲说情，条件就和我刚刚说的一样，只要你安心听我的，我保证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但是龙雯却并没有接着龙舞的话回答，反而是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低声诉说着：

“我听家里的保姆讲过，我们当初出生的时候，我只比你先出来不过两分钟，就是这两分钟的差距，让我当了姐姐。”

“有些时候我也在想，要是没有那两分钟，要是我不是姐姐，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龙舞皱紧眉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疯话？你脑子出问题了吗？”

龙雯深吸了一口气：“保姆还说，我们当初刚出生的时候，两人都被放在一个育婴仓里，不用任何人教，我们自己就会紧紧的抱在一起，有时候护士都分不开我们。”

“因为双胞胎在母体内就是这样，互相依靠，互相支撑，互相拥抱，我们正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了这个世上。”

“可惜的是，从那以后开始，我们再也没有像这样抱在一起过。”

龙舞已经没有了耐心：“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要的只是承诺——”

下一秒，龙舞的话戛然而止，苍白的脸上更加没了血色，连表情都在那一刻僵在了脸上。

冷彻的寒意从她胸口一直延伸到浑身上下，她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颤抖的低头，这才看到了那把紧紧插在自己心口的匕首，正带着潺潺而出的鲜血，被染得一片殷红。

而匕首的刀柄，正被龙雯紧紧的抓在手中，鲜血甚至一直流淌到了她的手里，染红了她的指尖。

龙舞颤抖的想要后退，想要抬手推开她，但她什么也做不到，剧烈的疼痛以及浑身刺骨的寒意让她动弹不得，甚至连想说出一句话，到嘴边也变成了嘴唇的哆嗦。

“你你在做什么？”

龙舞颤抖的发出声音，但是当龙雯在她眼前缓缓抬头时，她看到的却是一张让她不寒而栗的脸。

与自己一模一样，不仅仅只是长相，更是连那瞬间散发出来的寒意和冷彻，那样的决绝，都让龙舞惊惧不已。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龙舞。”

“你不死，父亲就要死，我就要死！！”

龙雯咬着牙，似乎这些话能给予她勇气。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彰显出她内心的恐惧，但同样的，也让她的眼神充满了异样的决绝。

“就让我这个当姐姐的，来送你最后一程！”

她咬紧牙关，竭力推着手中的匕首，而龙舞则像是木偶一样，连惨叫也发不出来，只能踉跄的被龙雯推着不断后退，胸口处的鲜血已经汹涌而出，染成了一朵猩红的花蕊。

最终，在几十米高的河崖边上，龙雯用力一推，在这一刻，抛开了过往的一切，所有回忆，都在此刻得以清算殆尽。

而龙舞，到死为止，她的脸上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直到坠下河崖前的最后一刻，她依旧用苍白的眼神紧盯着龙雯，仿佛在宣泄着她的质问，亦或是不甘。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终竟然会死在了那个懦弱、胆小、废物的姐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