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要紧，千叶云心中纵然有千般疑惑也只好暂时放下，帮着楚清风一个一个检查过去，还活着的人交给楚清风。

楚清风将右手按在伤者的心口处，暗自动用神力，将伤者心里的靥的残魂打散，而那人终究会因为受不住疼痛而昏死过去，这倒省的楚清风再想办法掩饰自己的行为。

唯独千叶云，楚清风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这头安静下来之后，那边的文官们察觉到危险过去了，因此纷纷跑来支援，楚清风见状，便准备走了，可千叶云早就起疑了，没那么好走。

“楚将军留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伤势怎样？”千叶云叫住楚清风问道。

楚清风皱眉，周围的人不少，他并不愿意解释，只说道：“他们没事，喉咙上的伤没什么大事！”

“不管怎么样，今日大恩，没齿难忘！”千叶云说道。

但道谢绝不是千叶云的目的，他请楚清风到营帐里去，屏退了外人，神色复杂，问道：“她……知道吗？”

楚清风一愣，晃了一下才明白千叶云问得是谁，登时心中感叹，人家十多年的感情果然是掺不得假，这种时候居然不先质问他的身份，而是考虑羽溪的处境。

“她知道。”楚清风态度缓和多了。

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从来都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什么，他自己就能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他想要的讯息。

“难怪！”千叶云忽然笑起来，恍然大悟并着释然。

“围攻我的是靥的军队，邪神的力量非人力可以抵抗，他被封印了万年，即使有残魂流出来也是极弱小的，出现像今天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绝非易事，他定然下了血本要我的命。而轻而易举的摧毁这么一大队厉鬼的你，只可能是一个身份：神！”千叶云笃定道。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千音诚不顾他对羽溪的承诺也要将她嫁给楚清风，为什么他断定楚清风是这世上唯一能保护羽溪的男人。

如果羽溪的敌人是靥的话，那么就只有楚清风可以做到了。

“你猜的没错，我本不能杀你灭口，既然知道了，就只能请你保守秘密。”楚清风说道。

人间漂泊十载，楚清风自认遇见的都是人中翘楚，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可千叶云这一号，注定是个人物，做人活到千叶云这份上，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好，看在小羽的份上。不过没想到所谓方外之人不可干预人间政务这规矩真的只是一个幌子，神族干政的掩护。世事果然不公！”

从头到尾，千叶云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说出神这个字的那一刻开始，千叶云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并没有像普通人见到神那样害怕或是受宠若惊，甚至暗暗讽刺。

“不过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手下的士兵全都支撑不住了，死的死伤的伤，而你，此刻却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只是受了一点儿疼痛而已，靥在你身上连旁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楚清风反问。

千叶云闻言诧异，下意识抬手按住心口，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方才的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为何？”

“你刚才有一句话说错了，神没有办法消灭靥，靥是由人心里生出的邪念，自然只有人心能将其毁灭，邪气入体，他人都是由我强行将邪气逼出才得以获救，而你不需要，你的心本身就能将其消灭，所以即使今天我不来，你也不一定会死。但是古往今来，能在靥如此强势的正面攻击之下坚持这么久的人，你是第一个。

君子心怀坦荡，我佩服你！”

说完这番话，楚清风由衷的笑了。

私心归私心，但这一刻起，他对千叶云的偏见全没了。他陡然发觉自己在人间唯一一个知晓自己身份的便是眼前这个人，而且恰好他能阻挡靥。

楚清风的心头豁然开明，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形。

“跟我合作！”他道。

“合作什么？”千叶云愕然。

“让靥彻底消失，从此天下太平！”楚清风脱口而出，豪情万丈。

千叶云闻言不禁心头大震，而后会心一笑，以同样的壮志豪情回应：“一统天下，四海升平，从此再无战乱！”

他二人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志向上不谋而合，这是意外之喜，当下便顾不上其他，商量起来。

越是融入人类的生活，楚清风越是不愿隐藏和伪装，当亲近之人得知他的隐瞒之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必定会有心结，他不愿如此，最好他能像所有人坦白他的身份，但是不能，因为靥在。

他不同于他的父亲陌川，他不认为四国之间的相互制衡是压制靥的好办法，这固然能使灵羽的封印更加牢靠，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人心生来向往权利，这样的分裂更加剧了人的欲望，给了靥可乘之机，而且残魂散步各国，藏匿的极深。神再怎么强大，也不能一分为四，兼顾四个国家的情况。

而统一天下，则是千音诚和千叶云的大志，早已谋划多年，只是阻碍太多，前路渺茫。

如今一机，大事便可缓缓图矣！

“我还有一事十分不解，照你所说，今天袭击我的应该是靥多年的心血才对，拿来对付我，总要有个缘由，可我想不出。或者说，我总觉得这一次袭击，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清风顿住，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将在何处？

靥不惜暴露多年藏匿的底牌，就为了杀一个千叶云？

楚清风突然想起一个人，袁明雪。

如果是她的话，一旦出手，绝不会只有千叶云一人。

“糟了，溪儿！”答案在脑海中慢慢变得清晰可见，楚清风惊呼一声。

“大意了！”

“为什么？”千叶云不明所以。

“她最终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更不是我，而是溪儿！”楚清风咬牙切齿道。

没时间过多解释，他夺门而出，狂奔而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千万要来得及！楚清风的身影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