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容公子与陆小公子来了。”
这日。
容璟之与陆锦天上门探望,沈倾权正在书房,叫玲珑带二人进来。
“你倒是清闲,外面已经翻天了。”陆锦天吊儿郎当坐下来,容璟之询问她恢复的如何,沈倾权回答,已好了许多。
“柳不为已被判流刑,马上就要离京。”
沈倾权淡淡应了声,“是么?”
陆锦天翘着二郎腿,“怎样?我特地赶来将这则消息告诉你。”
“多谢了,正好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就顺便出去走走吧。”她叫来玲珑,玲珑取了披风给她披上,燕尧去备马车。
很快,三人一同出府,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今日的京城,格外热闹。
通往城门的主街上,长长的流放队伍正缓慢前行。两边的百姓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破口大骂,还有的拿脏石头臭菜叶往他们身上砸。
不过短短几百米,囚犯们身上就脏臭无比,狼狈不堪。
“就是这帮贪官污吏,整日就知鱼肉百姓,恃强凌弱,早该下地狱了!”
“呸!一群渣子!”
“杀的好!只是判了流放,算便宜他们了!”
……
沈倾权掀开马车车帘,望向队伍,旁边陆锦天冷笑,“柳不为犯下这么多罪,光是手中的人命就不下百条,竟然只判了流放?听刑部的人说,这还只是查得到实证的,那些查不到的呢?又有多少?”
容璟之神色淡漠,“对陛下而言,纵使他犯下再大过错,只要没有欺君犯上,就都不是什么大罪。如今朝中,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两袖清风?公正清明?贪污之风,早就如蠹虫,渗透朝廷每个角落。”
陆锦天有些讶异望向师傅,今日师傅感慨,好似很多啊。
沈倾权面色无波,“有时,活着比死更煎熬。这个结果,正合我意。柳不为习惯了高高在上,如今也该受一受这跌落尘埃的滋味。”
“嗯?你做什么?”陆锦天看着她忽然从马车上下来,径自朝着城门方向而去,还要说什么,被容璟之拦住。
“先生?”
“随她吧。”他知道,女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此,总归要有个了解。
只是……他目光落在后面的马车上,这马车从他们从白马街出来,就一直跟在后面。周围还有不少黑甲卫把守,他隐约间,好像看到燕尧带着一个孩子进了车里。
那孩子是谁?
她想做什么?
……
流放队伍很快出了城,看热闹的也逐渐少了起来。
这时,差役们看到骑马而来的沈倾权。
“参见沈侯爷。”
沈倾权翻身下马,燕尧快步上前,丢了一袋银子给他们,“我家主子想跟柳大人叙叙旧,劳烦诸位行个方便。”
沉甸甸的钱袋子顿时让差役们笑开了花,“是是,侯爷请便。”
“玲珑,将侯爷准备的好酒拿出来,给哥几个尝尝,诸位这边请。”
“您太客气了。”
听到有好酒,几个差役勾肩搭背顿时走了过去,燕尧三言两语就跟他们聊了起来。
旁边一身破布衣衫,戴着镣铐的柳不为,看着女子一步步走来,吓得连连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陛下已判我为流刑,纵使我身上已无官职,可你也不能随便对我下手……”
柳不为如今看到她便止不住两股战战,若非此女,他岂会落得如今下场?
“柳大人慌什么?若我想杀你,柳大人还能活着站在这?你早就如我祖父般,死在牢里了,不是么?”她皮笑肉不笑。
一番话,听的柳不为胆战心惊,“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想等我离开京城,在流放路上取我性命?又或者,让差役们折磨死我?好为你祖父报仇?”他扫了眼那边喝酒笑闹的差役。
“柳大人这说的哪里话?本侯好心好意来为你送行,大人这么说,可就错怪我了。”
“哼!你不必在这假惺惺!我会沦落至此,都是拜你所赐!错就错在是,当初心软,放了你们一马!否则你今日又怎会毫发无伤站在这?”
柳不为的确是懊悔,若当初斩草除根,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大人错的不是心软,而是跟错了人。事到如今,柳大人已成为阶下囚,不知你那好主子,可有为你说项?自柳大人下狱已半个多月,那位又可曾去过牢中探望?”沈倾权走到一旁茶桌前坐下,茶贩子也已被玲珑打发走,附近只剩下她与柳不为二人。
“你不必在这挑拨离间。”柳不为冷笑。
“柳大人又何必对我百般提防?你是聪明人,应该看出来,我的目标,并非是你。眼下的你对我而言,不过是区区流放犯,你是死是我,我都不在意。”
“若你不在意,会屈尊来这城外,见我一个小小囚犯?”
“大人这话问好的好,我在意的不是你,而是高相。”
“哈哈哈,你终于说出来了?你想让我为你背叛高大人,你做梦!”
沈倾权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当初灭我沈家者,他高氏一族才是主谋,你最多就算帮凶。说得不好听点,你一身前卒,若非背后有高相撑着,你以为本侯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柳不为脸色顿时铁青。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要如何?直说吧。”
“听闻柳大人有一亲孙,今年五岁,聪明伶俐。是那位么?”
沈倾权目光眺向不远处抱着个孩子的妇人,对方正是柳不为儿媳。女子神色疲倦,衣衫褴褛,无意中对上她投去的视线,面色惊慌,匆匆移开眼。
她对着黑甲卫招了招手,很快,那妇人就被带了过来。
“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我!”女子挣扎。
“沈倾权!你这是何意?”
“柳大人,昨日我收到一则很有趣的消息。说是有人偷龙转凤,悄无声息将柳大人的亲孙带出了牢中。你觉得,这是真的么?“
淡淡一句,却让柳不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强压下砰砰狂跳的心,面上镇定,“沈侯爷怕是吃醉酒了吧?跑到这来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