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来的是谁?”
牧神医诧异道。
如风脸色苍白,咬着牙道:
”是师父,他想见你。”
牧神医哼了一声,闷声道:
“给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还敢来?!我去会一会他,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如风把牧神医带到了院子里,消失多日的师父已经坐在那里,悠悠等着。
牧神医见了他,心里便有气,还没到亭子里,边走边怒骂道:
“我也活得够久了,可没见过你这样丧心病狂的师父,真是大开眼界。”
牧神医走到亭子中,自顾自地坐下,斜眼道:
“本以为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原来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端坐着的白发老者却并不生气,反而静静地打量着牧神医,一字一句道:
“老夫行事确实思虑不周,但是事已至此,我也并不后悔,我相信莫尘当时若是有得选,也一定会服下子母蛊。”
“呸!你把他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活死人!还想着他会感激你?你做梦是不是太早了?!”
如风也在一旁蹙眉,反驳道:
“师父也许是好意,但是你不了解少主,少主绝对不会希望自己变成一具傀儡!”
见两人对自己敌意甚笃,白发老者也不再争辩,只是淡淡地抛出一个事实:
“要打仗了,一个傀儡至少能稳定住莫家军的军心。”
“你们只想到莫尘一个人的死活,又有没有想过天下百姓的存亡?”
白发老者的话犹如大石投湖,激起千层浪!
如风急道:
“不可能!边关最近并没上奏有外敌入侵!而且我们的人也没有消息传来!”
自从莫尘陷入昏睡,最怕边关有战乱的就是如风,他几乎每日都关注着边疆的情报,并无不妥才对。
可是白发老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你看不见、听不到,不代表就没有,若非事情已经到了十万火急,我又怎么会喂给莫尘蛊毒……只有他活着,军心稳固,士气齐聚,方能震慑外邦!”
牧神医见白发老者言之凿凿,冷静下来也耐着性子问道:
“你知道了什么?”
“要打仗了,天枢先后崩逝两位皇帝,正是最好的进犯时机,此时外面的敌人做好盟约,要结盟攻打,想趁虚而入……”
如风惊道:“怎么会这样?!是谁要结盟攻打天枢?”
打仗之事,历来九死一生,如今少主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牧神医却察觉到事情不对,道:
“两军结盟这等大事,不该是你凭着一人之力能查到的,你从何知道的?”
“我从何知道?因为我就是结盟的人,我自然知道。”
如风再次震惊,他几乎不能相信地大叫:
“不可能?你为什么要叛国?!”
白发老者哼声道:
“叛国?!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天枢国的子民,这一场谋划已经过得太久太久了!如今正是到了收网之际。”
话已至此,牧神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莫尘的师父不是天枢国的人,他是别国派来的奸细,如今他泄漏了消息,自然也就得知天枢国即将被围困。
牧神医看着对面的人,沉声道:
“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我是谁?我自然是要毁掉天枢国的人!”
“我就是要这个王朝覆灭!我就是把天枢国交给莫尘!”
“我要莫尘成为天枢的皇帝,我要把他捧上神坛!”
院子里爆发的呼声,透露着疯狂,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如风,昔日教导他和莫尘的师父,如今不仅是叛国者,还自己透露出了自己其实是奸细,任务就是覆灭天枢国……
牧神医目光微冷,看着面前之人几乎疯狂的姿态,冷静问道:
“你来跟我说这些话,一看就不是自首的姿态,你想要做什么?”
“还是……你想要我做什么?”
……
逐渐癫狂的师父一改态度,逐渐平息了情绪,他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挣扎……
但最终,莫尘师父站了起来,不再直视牧神医的眼睛,他转身看向了天空,悠声道:
“放手吧……老夫自问医术不比你的差多少,当初我给他把脉……”
“尘儿他,根本活不过月余了……正因如此,我才会私自决定,要帮他延长寿命……”
“他喝下蛊虫,虽然看上去是不比从前,但是好歹活着,你若是执意解开这份牵绊,尘儿的生命,还是一样留不住……你和我,都留不住……倒不如让他继续活着……”
“只要活着,他就是莫家的精神支柱,莫家军就还有旺盛的生命力!”
“只要活着,我保证大军攻破城门之际,不会伤害他,天枢皇室尽数灭亡,他是皇子,还能名正言顺当一个皇帝,除了按时上贡,天枢国将不会有任何变化!”
如风和牧神医听完,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觉得对面之人疯掉了——
强忍着最后的敬意,如风劝道:
“师父你这样是不对的!少主根本没有想过要当皇帝!你让他成为一个傀儡,哪怕是当了皇帝,他也感受不到!”
如风一直以来都因为放师父和少主独处,令少主被至亲之人下蛊儿而自责,如见再见师父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斥责:
“师父为何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少主身上?!”
白发老者双目圆睁,红着眼睛嘶吼道:
“因为他就必须要杀掉天枢皇室!是他们害死了莫尘的母亲!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太上皇也好!轩辕明也好,都要死!他们统统都要给公主陪葬!我这么做,是为了尘儿复仇,为了给他的母亲复仇!”
“哪怕尘儿不喜欢,但是他总归是复仇了!他必须让自己的杀父仇人全家死绝,再登上他们的皇位!这样……”
“这样他的母亲,才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说着说着,白发老者悲从中来,居然流下了血泪——
眼眶里流动着液体,是血红色的,滑落到衣服上,煞是恐怖……
他的一番话,让牧神医震惊不已。
牧神医曾想过,莫尘被卷入这种事情,也许和他的身世有关,但是不曾想过竟然如此曲折……
原来他的母亲是一位公主,还是奸细,大约是和太上皇有什么牵扯,因而死于非命,而眼前这个白发之人,便是跟随在莫尘母亲身边的奸细之一。
莫尘父母双亡后,这个奸细负责教导他武艺,目的就是为了报复。
捋清楚一切之后,牧神医摇了摇头,坚定道:
“我已经知道你的所有苦衷,但是我不能那么做。”
牧神医目光坚定,那双饱经沧桑的眼里,有着通透的豁达:
“莫尘有他的骄傲,就算是死,也不能当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皇帝!”
白发老者被拒绝之后却冷笑道:
“我也不指望能劝动你,既然你不听,那我也不客气了……”
随即两人便打了起来!
牧神医虽然武功不如莫尘,但是到底见多识广,又深谙人体穴位,他和如风以二对一,并未落于下风!
院子里顷刻间刀光剑影,破碎不堪……
就在几人打得天崩地裂之际——
宫里来人了!
大批禁卫军围困住摄政王府,领头的侍卫在外面用内力传音道:
“摄政王私藏龙袍,意图谋反,罪该万死,下官奉命搜查摄政王府,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反抗,违令者,斩杀!”
牧神医看着莫尘的师父,怒骂道:
“无耻,你做的?”
白发老者几乎吐血:
“我诬陷他私藏龙袍干什么?我恨不得给他量身定做!”
如风脑壳头疼欲裂:
那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