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梨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此前大家都觉得他是被人谋杀的,是因为在朝堂尔虞我诈,大家见惯了权谋。
但是今夜江文又提供了线索。
既然此前这么多的大人物往权谋方面想,都抓不到人。
那反过来想,也许这并不是阴谋。
而是——赤裸裸的情杀!
符泽山有了未婚妻,还依旧如此风流。
那一位怀着身孕的女子,就真的甘心自己成为没有名分的外室吗?
甘心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只能做一个私生子女吗?
不管卢婉宁知不知情,对于符泽山来说,顶多就是面子上好不好过罢了。
但是对于那个女子来说,若是卢婉宁容不下她,她和孩子都性命堪忧。
叶梨抓住了莫尘的手,在手心上面写道:“找到那个孕妇。”
莫尘点了一下头,沉稳地吩咐:“思逸,派人去找一下那个孕妇。”
江文摇了摇头,无奈地说:
“各家势力都找遍了,泽山之前找了很多的替身假装孕妇,转移视线,没有人找到。”
“真正的女子已经被他藏起来了,也许根本不是今年怀孕,也许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只是他死之前才说出来罢了。”
莫尘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
“此事事关重大,你先回去吧。我自会派人去找。”
江文知道谈合作、结盟都不是一瞬间的决定,他愿意等。
随即江文起身告辞,便转身离开了。
李思逸待人走后,与子墨分析:
“这个孕妇必定跑不远,如果她走远了,那么符泽山的钱银供给就断了,我们可以从符泽山的银钱流通上面入手。”
叶梨继续在莫尘的手心里面写着:
“从安胎药上面的线索去找。”
莫尘看着这个新思路,忽然感叹还是女子心细,他就想不到这一点。
人可以躲,但安胎药不能停。
于是莫尘平心气和地说道:“去找京城里,有开过安胎药的大夫。”
李思逸一听要去找安胎药,豁然开朗道:“对,这样就可以缩小范围了!”
顺着新的线索找,在第二天就找到了有嫌疑的几位夫人。
京城虽然孕妇有不少,但是排除掉所有正经人家明媒正娶的,有确诊记录的就只剩下那么十位。
大大缩小了范围!
等到十位孕妇的资料摆在莫尘的桌案上之时。
很快他们用排除法,迅速地锁定了一位女子。
五人匆匆出门,待他们去到这个院落的位置。
众人愣住了,这居然不是什么郊外隐居之所,而是在最热闹的街道之上。
一个门庭冷落的小院子。
难怪找不到,大隐隐于市。
莫尘抱着叶梨,直接翻了墙进去。
叶梨只见院子里面坐着一个怀孕的妇人,正在绣花。
这位妇人梳着简单的妆容,衣着并不华丽,旁边放着许许多多小玩具以及摇篮车。
一派岁月静好。
女子听到了声响,突然看到了莫尘、李思逸等人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李思逸率先开口道:
“符泽山公子有东西要我交给你。”
妇人听到了李思逸的话之后,刚要脱口而出的尖叫便停住了。
她脸色又惊又喜,顾不得自己身怀六甲,硬是要站起来。
步履匆匆走到李思逸跟前问道:
“泽山他要给什么我?快告诉我!”
李思逸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几锭金元宝。
“符泽山公子说这些都给你,托我带过来。”
女子接过了荷包,打开一看,全是黄金。
她愣住了。
再抬眸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悲戚地问道:
“他不在了是吗?他是不是死了?”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
……
叶梨狐疑起来:难不成这个女子,从头至尾都被埋在鼓里?
她竟不知道符泽山已经死了。
女子的神情从惘然到歇斯底里,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如何劝慰。
不久她竟然承受不住刺激,似是气急攻心要晕过去。
叶梨赶紧走过去扶住她,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简易版的风油精。
这是她跟了牧神医学医之后,自己捣鼓的,还挺提神的。
这个女子是关键,她可不能够有事。
女子依偎在叶梨的怀里,在最初的癫狂之后,如今心如死灰,只万念俱灰地垂泪。
叶梨不能够说话,所以她只好像安慰莫尘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哼着曲子平缓她的情绪。
莫尘听着这个调子,莫名地熟悉,脑海里闪过了一幕场景。
却忽然感到头疼……
叶梨用富有节奏的曲调陪伴着她,她却心如死灰,静静地躺坐在地上,根本不起来。
此时从院子走来一个端着盆子的小丫鬟,看见妇人跌倒在地,吓得连盆都不要了!
扔到了地上赶忙冲过来,嘴里叫唤着:“小姐!小姐!你怎么啦?你们到底是谁?对我们家小姐要做什么?”
李思逸连忙解释道:“我们是符泽山的朋友。”
“前来是提供银子给你们的。”
小丫鬟听到是符泽山,竟然没有丝毫放松,警惕地问:“那为什么你们没有从正门进来,也没有暗号?”
这时候,地上的孕妇开口:“云儿,不得无礼。”
‘既然是泽山的朋友,便进去喝口茶,再走吧。”
女子挣扎着起来,叶梨扶着她进去屋子里。
这栋屋子不大,布置简约,里面有许许多多的书画图册,想来这个妇人身怀六甲,只能够靠图画来解闷。
但是让叶梨震惊的是,她居然在一堆的图画书里,看到了自己的儿童绘本!..
因为她最近都在给莫尘教绘本知识,然后手底下又有一个书坊是听命于这枚扳指的主人,于是她闲着无聊,就把给莫尘科普的小绘本也让书坊去印了。
书坊当时也说卖得不错。
……
没想到,这位夫人居然也有胎教意识,还自己买了一本绘本来胎教。
妇人坐下了之后,侍女给众人斟茶递水。
她喝了茶之后却突兀地对着众人坦白:
“其实我猜对了,他不在了,是吗?”
侍女安慰着她:“夫人不要乱想。”
叶梨却干脆直接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长痛不如短痛。
何况自己学过医术,就算救不了,这不还有师傅吗?
妇人本来还心存一丝念想,此刻叶梨却明明白白告诉了她真相。
此刻连这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妇人叹了一口气:“你们不是泽山的朋友,是吗?”
叶梨也点了点头。
此时李思逸开口道:
“既是如此,我们也不绕圈子了,夫人知道多少,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吗?我们必会保证你和腹中孩儿的平安。”
妇人问道:“我?我哪里是什么夫人……你们是谁?想知道什么?”
“在下李思逸,奉命彻查此案。请问你与符泽山是……”
“我是他的侍女,伺候他五年了。”
“五年前我被家里人卖到了青楼,是泽山公子救了我,后来我便跟随着他。”
“我知道他有未婚妻,但是我不在乎名分。”
“可是即便如此,有一天泽山跟我说他得罪了人,要被派去边疆了。”
“可能回来,也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
“他说如果他回不来了,就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叶梨心想: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后来他就把我安置到了这个院子里面,说我在这里很安全。”
“他说他不会回来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翻墙进来,说是泽山的朋友……”
她的眼神清明,是洞悉一切的平静,不悲不喜地看着思逸,那袋金元宝就放在桌子上,她没有拿。
饶是李思逸的脸皮再厚,被当众拆穿了也有一点点不自在,他用手比成拳放在了鼻子底下,不自觉地蹭了蹭。
叶梨掏出了她的小卡片,上面写着:
符泽山是被人害死的,你可猜得到凶手是谁?
这个女子看着叶梨的小纸片。
清冷的脸蓦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你觉得凶手是谁呢?”
女子的脸一刹那陷入癫狂一般,痴痴地笑了起来,一字字挤出牙缝:
“难道不可以是作茧自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