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受教了,定当像嫡姐学习,不负教诲。”宋怀言深深的低下头,握着宋怀玉衣角的手不住的发抖。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恨意。
眼看明慧方丈渐渐远去,宋怀瑾也迈步离开,可是刚向前走了两步,忽感耳边一阵劲风扫过,身后的金身阁内忽然飞出一根木棍直直冲着明慧方丈的后脑勺而去。
紧接着,殿内知晓绝望的笑声阴森森的响起,仿若地狱阎罗,在微笑着向殿外招手。
宋怀瑾眸子一凌,两步踏出去,腾身而起,伸手握住那根木棍,运功一转,彻底让那棍子改了道。
然而下一刻,还不等她身子稳定下来,正前方便有一支利箭直直冲着她飞过来。
利箭在日头下闪着微微寒光,隔绝着她的视线,直击眉心。
宋怀瑾躲闪不及,只能顺势向后倒去,“撕拉”一声,肩头擦过肩头,跟她一起狠狠倒在地上。
人身的轰然倒下,激起周围一片尘土,鲜红的血液从胳膊上落下来,与瓷白的白石地面交汇,格外刺目猩红。
一支不知何处飞来的箭正如一颗石子,将好不容易静下来的湖面再次激起巨大的水花。
情绪刚刚稳定下来的官眷们立刻尖叫着在明慧方丈之后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看着利箭射来的方向。
“这好好的,又是怎么回事啊?”
“这里太危险了,谁这么大胆竟敢在护国寺行刺?!”
“方丈,救我们啊!”
众人一言一语的诉说着自己的恐惧,根本没一个人在意受伤倒地的宋怀瑾。
宋怀瑾侧了侧身子,伸出右手用力拔出擦着她皮肉入地三分的箭。
尖锐的疼痛登时袭来,她的脸色一白,大喘了好几口气,一阵龇牙咧嘴。
金身阁内,笑容绝望的知晓因为吃了解药,身上最先恢复了力气。
拎着一根棍子一步步靠近,每一步都带着摧枯拉朽的无尽寒意。
宋怀瑾这个贱人,为什么不用毒药?为什么不把其他十七个人杀死?
他背叛了明慧方丈,将来放眼天下哪里还有他立足之地?
宋怀瑾,你毁了我,我杀了你,很公平!
“妖女小心!”
金身阁内,不知谁奋力吼了一句,宋怀瑾身子一震,抬眼便看见了正对她天灵盖敲下来的棍子。
顾不上疼痛,她用受伤的手直接撑地向一旁滚去,“啪”的一声,棍击地面的声音清晰无比的在她耳边炸开。
宋怀瑾被着声音冲的脑仁疼,还不等她站起来,狠厉的一棍子再次落下。
明慧方丈回身想要帮一帮宋怀瑾,却被一群官眷围住,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身后的状况。
躲在人群最后的宋怀言得意的看着身后的一幕幕,只觉得大快人心。
如此一来,只要拦住明慧方丈,宋怀瑾就死定了吧。
刷!
一直利箭从刚才的方向再次破空而来,越过吱哇乱叫的人群再次飞向宋怀瑾的方向。
不知是冲着她,还是持棍的知晓。
宋怀瑾一只手紧紧扣着粗糙的白石地面,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利箭飞来的方向…
就是现在!
宋怀瑾用力一拍地面,一个鲤鱼打挺腾身而起,直接一脚踹在知晓的要害上。
“啊!”
知晓控制不住尖叫一声,整个身子一抖,脚下不受控制的跟着前倾,下一刻胸口成了那利箭的活靶子。
利箭穿胸而过,直接刺破了那规律挑动的心脏。
知晓的眸子一愣,内脏崩坏的鲜血涌出喉头,聪嘴角缓缓滑下来,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紧接着,“扑通”一声,知晓的身子怦然倒地,那瞪的圆溜溜的眼睛,似乎不明白为何死的会是自己。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表情狰狞的光头倒在自己面前,宋怀言浑身一抖,狠狠向后退了两步,最终一屁股倒在地上。
刚刚若不是宋怀瑾把知晓踹过来,那支箭射的就是自己,现在倒在地上的那具冒着热气的尸体,也会是自己。
这箭是谁射的,谁想杀她?!
“诶呀,对不住,箭射偏了,想打一只疯狗来着,惊扰各位了。”
一道清灵放松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众人纷纷侧目看过去,正见宋怀瑜手握弓箭,悠闲的朝这边走来。
看见宋怀瑜的那一刻,宋怀言精神紧绷到了极致,感觉心脏都跟着停止了。
宋怀瑜想杀她…
怎么会是宋怀瑜?
他现在控制着整个皇宫,他想杀自己,自己还有命活吗?
“方丈,对不住了。”宋怀瑜对明慧方丈行过礼,越过人群提了一脚死的不是地方的知晓,担忧的走到宋怀瑾身边:
“姐姐,你没事吧?你为什么要救明慧方丈?他自己有武功的啊!吓死我了。”
宋怀瑜紧紧握着宋怀瑾的胳膊,眼中泪花渐渐凝聚,竟是难掩的伤心与担忧。
官眷们看的目瞪口呆,周太医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向高冷的周太医为什么单单对宋怀瑾如此情深义重?
可是这样的疑问却没一个人敢问出口,但是经过近来发生的事,官眷们有数的心中都清楚——
宋怀瑾绝对是她们不能招惹的。
宋怀瑾被宋怀瑜这诡异的“姐弟情深”的场面惹得难受,推了推他道:
“没事,你为什么要在护国寺放箭?”
“我一向精研佛法,跟明慧方丈是忘年交,他让我把护国寺当家的。”
宋怀瑜努力收着自己的眼泪,转眸冷冷扫了一眼已成死尸的知晓以及面如死灰的宋怀言:
“我在自己家里杀一只对你有害的疯狗,没什么问题吧?”
宋怀言浑身再次一抖,恨不得挖个地道从宋怀瑜身边溜走。
“姐姐,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包扎吧,对不起,总是让你为我受伤。”
宋怀瑜看着宋怀瑾鲜血淋漓的胳膊,眼中交错着兴奋和痛苦的复杂情绪。
宋怀瑾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毕竟宋怀瑜这样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绝对不是正常人能看出来的。
上次一别,还忘了跟他打听赵一恒的消息,如今这个机会正好。
她迈步,跟着宋怀瑜来到一个不远处的禅房。
宋怀瑜一边细致的为她擦去胳膊上的血迹,一边细细的为她包扎好:
“姐姐,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受伤,你也是这么给我包扎的吗?”
“你这是一箭没射死我,开始帮我追忆余年了?”宋怀瑾忍疼讽刺了一句,惹得宋怀瑜手上微微一顿。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想杀死那个不知死活的棍僧的,你非要去接冲着明慧方丈那根棍子,以后不能这么不小心了。”
“算了,我不想跟你追忆余生,赵一恒在哪儿,你上次答应告诉我的。”
宋怀瑾静静的看着他包扎,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在临渊最北境的扬州城。”宋怀瑜也平静的回着,温柔细致的给宋怀瑾胳膊上的纱布打好了一个结。
“不骗我?”
“怎么会,我跟你说的话,句句属实。”宋怀瑜双手放在宋怀瑾腿上,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道盯着她:
“姐姐,你真漂亮,要是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好了。”
宋怀瑾给他充满渴求的目光盯的一声鸡皮疙瘩,看他今日情绪还算平稳,干脆起身道:
“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今日谢谢你。”
“再见。”
宋怀瑜起身,恋恋不舍的送走了宋怀瑾,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关上门,看着那沾染着宋怀瑾血迹的毛巾,嘴角渐渐扬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
太好了,拿到了宋怀瑾的血,离制作控制她的药,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