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这一切只是在梦中。还是他在黄泉路上的一切根本不过就是在梦中。现在不过是醒來了。
醉和醒。期间又该如何分辨呢。
但愿长醉不复醒。萧秋狂倒希望自己如今是在醉中。但那清冷的山风吹來。那种酒醒之后冷风扑面袭來的空虚和寂寞。却是那般的难熬。
萧秋狂是个浪子。沒有根的浪子。他望着面前那光滑如镜的绝壁。实在难以相信这一切的发生。这一切到底发生过沒有。
“喵。”暹罗猫突然自萧秋狂的怀里探出个脑袋。朝着萧秋狂喵喵叫。
“小猫。”萧秋狂揉揉暹罗猫的脑袋。用一种满足和安慰的口气。缓缓道:“你还在还好你还在。幸好你还在。”
“喵。”暹罗猫亲昵的叫了一声。然后脑袋不住的去噌萧秋狂的脸庞。
“小猫。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萧秋狂冲着暹罗猫道:“我最后的记忆是魔棺咬住潜龙脉后。我体内一热。再也记不起之后发生了任何事情”
“你说我爹呢。还有阿梦。龟大爷呢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这一切到底发生过了吗。”
他简直将暹罗猫当做了一个人。冲着它将自己内心的恐慌和不解全部讲述了出來:“一切如云如雾。怎么会这样。”
暹罗猫只是喵喵叫。叫的萧秋狂并不是很听得懂。“你是说阿梦。她又不是阿梦。”
“这个人应该就是月中人。”
萧秋狂望着暹罗猫道:“你是说。最后是月中人出现了。我们被送出了天路。”
暹罗猫点点头。“喵。”
萧秋狂自言自语道:“那么阿梦呢。她怎么样了。”
暹罗猫摇摇头。
“你也不知道。”
“不行。我还是要回去。想到月宫去见阿瑶。”说话着。萧秋狂一个翻腾起身。忽然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许高。竟发现自己功力大涨许多。他一个踉跄跌落。道:“我的功力又见长了。”
暹罗猫轻唤一暹罗猫摇摇头。
“你也不知道。”
“不行。我还是要回去。想到月宫去见阿瑶。”说话着。萧秋狂一个翻腾起身。忽然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许高。竟发现自己功力大涨许多。他一个踉跄跌落。道:“我的功力又见长了。”
暹罗猫轻唤一声。“喵。”
“你恭喜我。”萧秋狂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他说着就要去查看那绝壁。看看还能否找到那个入口。但是他刚要起步。裤脚已被暹罗猫一口叼住。扯着后腿。“喵喵喵”
萧秋狂侧耳倾听。良久才道:“你说阿瑶不在那月宫里。”
暹罗猫点点头。
萧秋狂道:“那她在哪里。”
暹罗猫摇摇头。
他该相信一只猫吗。
有时候猫比人更值得相信。只因从來只听说过人骗人。还沒听说过猫骗人。
人骗人。是为了利益。那么猫骗人呢。
猫只喜欢睡觉和吃鱼肉。所以猫不会骗人。
萧秋狂居然就真的相信了暹罗猫。他宁愿不相信自己。也相信暹罗猫。既然暹罗猫说了巫瑶不在月宫。那么他就相信了巫瑶真的不在月宫里。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去哪里。”萧秋狂问道:“我们不该去救阿梦他们吗。”他在问一只猫。
萧秋狂突然发现。其实暹罗猫比他要聪明的多。至少到了现在。这只猫都沒有做错过一件事情。
暹罗猫又摇摇头。翘着小尾巴。
萧秋狂点头道:“也对。阿梦既然是月中人。那么。她和龟大爷都应该沒什么危险。”
暹罗猫忽然从萧秋狂的脚边跳开。跳上了青铜魔棺。然后冲着萧秋狂龇了一下牙。
“这是什么意思。”萧秋狂沒看懂她的意思。
“喵喵喵。”
“你是说我们回天之村。”
所以。萧秋狂又回到了那天之村。
这个小小的天之村也就像是高山亘古不化的明月一样。一直很少有变化。
可是这次萧秋狂回來时。已完全变了。
天之村变了。
远山仍在。前方那条很长很长的青色石板路也还在。整洁干净的石板路上铺盖着一层月光。记得上一次进村时。朝阳刚升起。人间灿烂。
那刚刚褪去一身露珠的青石板街道上。随处可见提着花篮的小姑娘。带着动人的嫣然巧笑。一双双莹白如玉的纤足套在生硬的木屐里。踢踢踏踏的走着。还有随处可见到摆摊的小贩。走过的货郎。傲倨的绸缎店。清淡的古董商行。
天之村本是一个真正平凡而普通的小镇。
如今依然是黑瓦白墙。可这天之村里的人全不见了。
卖花的小姑娘不见了。小贩不见了。货郎不见了。绸缎庄关了。古董行也关了。
一切一切活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死寂。
一座失去了人烟的村子。当然不能称为真正的村子。
顶多只是一个死村。
死村里。萧秋狂安静而缓慢的脚步声响起。他走的样子看着并不快。可速度着实不慢。
他这一路上只看到一只血污满身的死鸡。一条饿死的野狗。一扇被风吹得“啪嗒匹嗒”直响的破窗。还有破窗后。一张破烂的大床。上面的纱幔已经焦黄。一个沒有火的冷灶。灶头放着半个咬过的黄馒头。
馒头可是好东西。人可以沒有金子。沒实不慢。
他这一路上只看到一只血污满身的死鸡。一条饿死的野狗。一扇被风吹得“啪嗒匹嗒”直响的破窗。还有破窗后。一张破烂的大床。上面的纱幔已经焦黄。一个沒有火的冷灶。灶头放着半个咬过的黄馒头。
馒头可是好东西。人可以沒有金子。沒
有银子。甚至沒有女子。却不能沒有馒头。
一个懂得馒头的好处。知道珍惜馒头的人。才对得起被他吃下肚子里去的馒头。否则他和茹毛饮血的畜生又有何异。
所以。萧秋狂走向了这个馒头。这个发黄的馒头。并不是被他啃了一口。但萧秋狂还是想了想。走了过去。
也就是进了那扇同样被风吹的“噼里啪啦”响的正门后。他看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快要被饿死的男人。
这个人虽然一副奄奄一息快要死的样子。但毕竟还沒有死。只要他还沒有死。他就还是个人。
所以。萧秋狂看到了一个人。这是他回天之村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所以。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开心的。沒有经历过极度的寂寞之后。你是不会明白。原來人是那么可爱的东西。
萧秋狂开心。还是因为他认得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衣衫褴褛。一脸污垢。更是骨瘦如柴。但萧秋狂每次见到他。他的身边总是堆满了吃的。无论是荤的。素的。还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什么他都吃。什么时候他都在吃。
这个人需要不断的吃。才能活下去。偏偏他吃的越多。就越瘦。
现在。这个人沒有在吃。他的身边也沒有吃的。或者说除了那半个发黄的馒头外。他的身边沒有什么是可以吃的。
他如一摊烂泥一样软趴趴的倒在灶边。眼巴巴的望着那半个发黄的馒头。
“这里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这里的那些人呢。这究竟是怎么样回事。”
萧秋狂很想问问这些问題。但他强忍住了并沒有问。而是走过去。将那半个黄馒头从冰冷的灶上拿下來。递到萨森的掌心里。
“谢谢谢”
这是萨森在狼吞虎咽下半个馒头之后说的一句话。也是萧秋狂回天之村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很亲切。
“这里怎么了。”
“这里”萨森的瞳孔忽然强烈的收缩了一下。尖叫一声。声如夜枭。
“啊……”
然后他就死了。
他死的很突然。毫无预兆。
萧秋狂将他的尸体放开在灶边。然后又从那不断被风吹动的门口走出。风吹过。夜冷。
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才又大步的往前走。
前方。前方原本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一幢小小的红楼矗立在院子后面。朱红色的雕漆在朝阳下显得那么的沉重而庄严。
现在。前方。红楼的小院已经荒芜。荒无的庭院中。凄冷败落的庭台间。凋零的草木深处有一座小红楼。
夜已经很深了。
月光都不见了。萧秋狂目力过人。倒也是看得见。不过他还是点了盏灯笼。
惨白色的灯笼。一点灯火。萧秋狂随着这灯笼走进了红楼。朱漆大门早已斑驳。门一推就开了。“吱。”一声重响。刺耳且沉闷。仿若是一种痛苦。
不久前。这个小院里还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萧秋狂凭着自己的聪明一一排除了所有人。找看得见。不过他还是点了盏灯笼。
惨白色的灯笼。一点灯火。萧秋狂随着这灯笼走进了红楼。朱漆大门早已斑驳。门一推就开了。“吱。”一声重响。刺耳且沉闷。仿若是一种痛苦。
不久前。这个小院里还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萧秋狂凭着自己的聪明一一排除了所有人。找到了真正的苗王。但现在。他推开门。却沒有看到苗王。
他谁也沒有看见。除了一个最不该看见的人。
人有时候很奇怪。明明一个人你不想见到。但你总是能事事遇上。有时候。你求着去见一个人。反倒是怎么也见不着。
灯在屋中人在灯下。
灯下的这人。就是萧秋狂怎么也不愿意见到的人。偏偏。也是他不得不见到的人。
他们本是相识于幼年时期。少年时齐名共风流天下。可惜。这一切早已在那个风雨凄迷的夜晚被撕破了。
他们从此也是陌路人了。
从此萧郎是路人。
萧秋狂沒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但他也该想到她在这里了。
她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时的稚嫩。装扮上一身的凌厉和霸气。尤其是她的眼睛。充满了上位者才会有的自信。
她已经來到了这里。來到了这个本不属于她的地方。所以完全现在的她已经有这个资本自信。
有人说过。自信才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妆容。无疑。现在的她是最迷人。也是最吸引人的。
她抬起首。放下杯中的酒。用一种很奇怪。很迷离的眼神望着萧秋狂。然后道:“我來了。”
所以萧秋狂推开门。走到桌边坐下。然后微笑道:“三十万大军。终于还是來了。”
她说的是我來了。萧秋狂说的是三十万大军來了。
这里面的孰亲孰疏。一眼便知。
余歌道:“好久不见。”
萧秋狂道:“是。”
余歌道:“來的只是我。并不是三十万大军。”
萧秋狂取过那酒杯。一口饮尽道:“三十万大军算的了什么。有你在。岂非比百万大军都强。”
余歌听到他的话。却沒有半点的欣喜。只是哀伤道:“我难道真的比三十万大军还可怕吗。”
萧秋狂道:“这一点。你的心里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余歌道:“是吗。”
萧秋狂微笑不语。慢慢放下酒杯。
“这酒怎么样。”余歌望着空了酒杯。问道。
萧秋狂道:“还行。”
“还行。”
萧秋狂玩弄着酒杯。道:“酒好。可惜不是自己倒的。”
余歌奇道:“酒就是酒。同一杯酒。难道经过谁的手。会有区别吗。”
萧秋狂笑笑。
余歌道:“从前你喝的酒。大多都是我手里倒过來”
萧秋狂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余歌。他看不明白的是。余歌到底想要怎么样。他们明明已经断发绝交。相见本该是刀剑相向。为何怎么还是老是再讲旧情。
“是。”
余歌又道:“现在。你喝了我倒出來的酒。却觉得这酒差了味道”
萧秋狂道:“是。”
余歌叹息一声。道:“为什么。”
萧秋狂道:“从前。给我倒酒的人。是我的朋友。是我生死相托的朋友。”
“现在呢。”
“现在。”萧秋狂道:“现在。她不是我的朋友。”
余歌面色苍白。道:“不是朋友倒的酒。味道就不好喝。”
“是。”
余歌再道:“我们已经不是朋友。”
萧秋狂道:“我们已经不是朋友。”
余歌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