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晖！

这两个字一出口，苏凡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都颤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瞬间弥漫胸膛，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虽然早就有预感，但是如果那个人真的证明是洛晖的话……

想到那个大概率会出现的结果，苏凡不由得心中一阵苦笑。

“你早就猜到了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只不过这个时候传到苏凡耳中，却已然别有一番意味。

虽然下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洛晖的意思也已经很清楚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非要查清楚

事到如今，你又待如何？

而听着洛晖言语之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和明显的嗔怪意味，苏凡也不由得一时无语。

“你们退下把，我和武帝大人聊一聊。”

从苏凡的沉默之中，察觉到了他的为难，洛晖轻叹一声，开口吩咐到。

“老大，这……”

“不行，我们要在这里保护你。”

听到了洛晖的吩咐，老狼和黑纱女子第一时间并没有遵照她的意思去做，而是有些焦急地反驳道。

好像是生怕苏凡会做什么对洛晖不利的事情一般。

“退下吧，我和武帝大人……也算是旧相识，他不会为难我。”

虽然口中是在解释，但是语气之中却像是在询问一般，一直到看见夜色之中的苏凡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洛晖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再一次给了老狼和黑纱女子一个眼神之后，二人这才极为不情愿地退下，只留下洛晖和苏凡二人在场中遥遥相对。

“如今，你如何打算？”

而自从开口叫出洛晖名字之后，苏凡整个人好像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之中，现在就算是洛晖开口询问，他也是一直沉默着没有给出回答。

“你……”

看到苏凡这个样子，洛晖微微一皱眉，刚想开口说什么，却不由得浑身一震，下一刻，领会到了什么的洛晖语气顿时轻松了许多。

“这么说来，我倒是要感谢你了？”

“不必。”

出乎洛晖意料的，这两个字苏凡回答的倒是干脆。

“我虽然之前察觉到你有所图谋，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大的野心……”

“不过今晚能在这里见到你，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只不过……”

说到这里，苏凡不由得想起来什么，略微沉吟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放心。”

猜到了苏凡的想法，洛晖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

“此次所图，也不过是想要为这天地之间争一口正气！”

“我不管昔日如何，但是今日这修真界，总是少了那么点仙气，你不觉得么？”

“嗯……”

听到洛晖这么说，就算是苏凡的心境，也不由得一阵慌乱。

一方面是为这天地之间，另外一方面，却是为了洛晖。

“既然这件事由我起，那我就保你苏凡，保你昊天宗一个安然无恙，如何？”

“嗯？”

自从叫破洛晖身份之后，苏凡就一直出于一种半神游的状态，不论庭院当中的洛晖说些什么，他除了最为简单附和之外，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是，洛晖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引起了苏凡的注意。

微微皱起眉头，苏凡抬起头，直视庭院当中那个窈窕的黑色身影。

“你刚才说什么？”

“要保我无恙？”

苏凡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上扬，带着那么一丝玩味和……嘲讽的意味。

“我苏凡，需要你来保我无恙？

“还是说，我们昊天宗在你这种胆敢反抗天道的庞大势力面前，竟然显得这么弱小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一出口，洛晖就觉得自己的说法有问题，不过想要往回收又如何来得及。

此时听到苏凡的问话，当下除了一声微弱的辩解之外，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知道，在苏凡眼中，昊天宗实在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自己刚刚说他如何也就罢了，但是当提到昊天宗的时候，就注定了会引起苏凡心里的反感。

这时候自己是不是有意的已经不重要了……

“哼……”

轻哼一声，苏凡双眼之中的神色却早已经不似之前那样犹豫。

之前只是在面对洛晖的话，苏凡要考虑的地方实在太多，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摆好自己的位置，也是难免。

但是既然洛晖主动把昊天宗的位置放得如此之低，在苏凡眼中，那无疑更是对自己的蔑视。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放心，虽然我知道的事情不算少，但是从根本上来说，我们二者之间的利益并没有根本的冲突。”

“你想要达成的目标，我不会费力去帮你，但是你也放心，在你和昊天宗正面对上之前，我并不会与你为敌。”

苏凡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微微抬起，看向二人头顶半空的位置，好像没有兴趣在和洛晖说些什么。

也更像是正在和一个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在讨论一些合作与否的冷冰冰的话题。

再也没有了之前虽然踟蹰，却满是人情味的感觉。

“与我为敌么……”

之前苏凡说了许多，但是最能够扎进洛晖心里的，显然正是这四个字，以至于她一时之间竟然呆子当场，除了繁复重复这句话之外竟然忘记说些别的什么。

而看着远处呆呆而立的洛晖，苏凡心中也不由得有些莫名的刺痛。

原本十分简单的两个人，在掺杂了各自身后的利益之后，竟然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苏凡心中也是觉得颇为失落。

不过世间事情便是如此，原本极为简单的双方，在坚持各自的想法的时候，则必然会有无数的碰撞。

如果有人愿意退后让步的话，那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但是一旦像如今这样，两个人都不愿意退，也都更无路可退，则势必要把双方放进绞盘之中不断摩擦碰撞。

……

“也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洛晖终于从失神之中清醒过来，猛地一抬头看向苏凡站立的位置。

“我便放下这……”

话刚说到一半，洛晖却猛然顿住，一双往日里冷静自若的双眼之中，此时却满是失落。

苏凡原本站立的地方，此时已然是空荡荡一片。

原来就在刚刚传达出自己最后的想法之后，苏凡见洛晖久久不曾言语，想到现在两个人身后都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空间可以让步，苏凡索性直接转身离开。

其实他心中也知道，两个人目前无路可退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也很担心洛晖真的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选择让步后退的样子。

苏凡十分清楚，洛晖之所以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引力，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洛晖的心中和别人不一样，有那么一股子气。

而那股气，自然是源自她对自己想法的追求。

一旦因为自己的原因，洛晖放弃了自己的追求，那么自然也就丧失了那股被自己十分重视的气。

如此一来，洛晖和别人，还有什么区别呢？

特别是想到到时候洛晖完全成为了她自己心目之中那最为不耻的人，苏凡甚至都不敢面对那样的她。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两个人在各自的坚持之中停下彼此靠近的脚步。

有的时候，能够把对方最为吸引自己的形象印在脑海之中，来停下彼此接近的动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苏凡才在隐隐感觉到洛晖大概率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选择妥协之后，毅然而然地选择抽身而走。

他不想也不愿更不敢去见那样的洛晖。

“唉……”

而看着此时已经空荡荡的庭院正门，和苏凡可以说的上是某种程度上心意相通的洛晖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输了。

不论最后两个人的追求如何，但是洛晖知道在和苏凡的较量之中，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

就算是最后的结果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这天地未来的前进完全按照自己计算的方向发展，但是只从今晚这件事上来看，洛晖也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在苏凡面前都只能够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自处。

“罢了……”

摇摇头，察觉到老狼和黑纱女子这两个自己最为贴心的手下正在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洛晖不由得摇了摇头，同时暗骂自己一句愚蠢。

“当时之所以开始做这件事，根本也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为着天地之间那一丝不应该散逸而去的正气。”

“自己输了又如何……更何况，赢了自己的，还是他……”

“只要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对的，那就足够了！”

……

洛晖不愧是洛晖，简简单单几个想法之后，便已然从之前失神的状态之中清醒过来，一时之间，双眼中又是满满的斗志。

这也正是苏凡最为欣赏她的地方，洛晖从来都不会被简简单单的摧毁意志！

“老狼，准备一下。”

找回状态之后的洛晖眼神重新又恢复清冷。

“后日的仙界大会，我们可是要见到许多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