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法因坐在餐桌前等了很久,西门子和希莉雅都没有回来,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女仆长遭遇了大绅士的毒手,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也没这个胆子去动这位精通十八般武艺的女武神。
多芒等得也有些不耐烦了,就决定自告奋勇去看看。
“院长,酒窖在外边对吧?”
“嗯,大概是房子左边,靠近凉亭的位置。”
“懂了。”
多芒提着剑出门,不知道为什么,外边反而没有屋内走廊的温度低,若不是炉火,这样低的温度准得感冒。
“多芒?”
他正要出去,却看到苏菲叫住了他。
“外面这么黑,不拿盏蜡烛吗?”
“这不方便我拔剑,苏菲姐妹。”多芒摇摇头说,“倒是你不应该出来,这里靠近森林,夜间常有危险的动物出没。”
“它们也进不来。”
“这可说不准。”多芒开始吹嘘自己的见识,“当年我就见过野狼搭着同伴们上墙,把牧场里的牲畜全都吃了。”
但是苏菲却没有害怕,默默回了一句:“你吹牛。《圣典》说,只有人类和精灵才拥有智慧。狼很狡猾,但并不拥有智慧。”
多芒没想到苏菲居然引经据典,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只是担心多芒一个人到黑漆漆的外面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好吧。那你站在在下身后。”
夜间的庭院有些萧瑟,花草都已经枯萎了,地上被铲开的雪被堆在花圃旁,而屋檐下的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曳,生锈的铁链嘎吱嘎吱作响。
“当年我家也有这么一个秋千。”多芒想起了自己在圣林的老家。
在他还小的时候,母亲特别宠他,常常抱着年幼的小多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摇啊摇,就像坐着小船一样,他记得自己常常就这么睡着了,觉得一觉醒来能够漂洋过海到神秘的东方去。
后来家里负了债,父亲不得不变卖房产,搬到了伊甸谷的乡下,新的房子很小,没有庭院,多芒就再也没有坐过秋千。
“想想还真是怀念。”
清冷的月光洒在凉亭上。森林里回响着夜枭的鸣叫。
“咦,凉亭那里好像有人?”
苏菲隐隐约约看到凉亭那儿站着两个人影。
该死!多芒心想:不会真是西门子老哥在调戏希莉雅吧?
“本来这种事情不应该去打扰,但是不叫上我就实在过分了。”
“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教训一下这小子,院长叫他办事,他却在这花前月下……”
说完,多芒就朝着凉亭快步走去。
“西门子!喂,西门子!”
叫了半天,这家伙还不答应,估计是被逮个正着吓傻了。
“西门……呃?”
多芒忽然发现,凉亭里的两个人一动也不动,虽然面对面,像是在幽会,像是在窃窃私语,但似乎不像是活人的样子。
他凑近一看,干,居然都是真人大小的人偶!
它们的面容被雕琢得极其精细,皮肤的材质感也接近真人,即便是蜡像也无法如此拟真,再看看那颗深邃的眼睛,若不是它们一动也不动,就说是真人也毫不过分。
两个木偶,一个穿着中世纪朴素简陋的女仆装,就像希莉雅最初穿的那件衣服,另一个则是男士,它穿着白衬衫,手握工具钳,看起来像是个学徒,两人的样子就像在花园里偷情。
看着这两个木偶,苏菲登时紧张了起来。
“这不是院长放在这儿的吧?”苏菲问道。
“咱们的院长没有那么低级趣味,估计是罗贝尔男爵的杰作。”多芒推测,“听院长说,这个家伙的房子里还藏有很多木偶。”
“罗贝尔男爵喜欢木工活吗?”
“不,听希莉雅小姐说,他喜欢狩猎,并且在一次打猎活动中被野兽吃掉了脑袋,血淋淋地躺在小屋里。”
苏菲听了忍不住小声惊呼,然后默念起《圣典》里的祈祷词。
男爵的这两个爱好听起来实在没有任何关联。
这个时候,旁边的地窖里传来了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快放我们出去!臭小鬼!快开门啊!”
多芒挠挠头,这声音听起来就是西门子发出来的,他看到地窖的门从外面被反锁了,可是,他也没有钥匙啊……
“西门子老兄,你是怎么把自己锁进去的?”
“你是老多?草,还不是那帮小鬼干的好事,现在好了,我问院长要了地窖钥匙,然后备用钥匙在希莉雅身上,而现在,希莉雅小姐跟我一起被锁在里面了!”
西门子不停嚷嚷道,但是声音却很难透过门板,听起来乱七八糟,活像只乱叫的大公鸡。
多芒憋住了没笑出声来。
“咱们快帮帮他吧。”苏菲焦急地说,“西门子先生请你忍耐一下,我们这就想办法!”
西门子听到苏菲的声音,顿时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融化了,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落下。
到头来,还是苏菲妹妹好……可是我却想着背叛她,移情别恋。
他越想越难受,恨不得给自己那满脑子大白圆的脑袋来上一拳。
多芒立刻举起自己那把专门针对魔物的焰形大剑,用剑柄使劲地砸那门锁,震得门板飞灰四散。
“加油!老多!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帅过!”西门子只能在一边呐喊助威。
终于,酒窖的门应声砸开。
一股宛如腐烂尸体的气味立刻犹如洪水般漫了出来,熏得多芒连连后退。
“天杀的又是这个味道!”
这股恶臭跟昨晚上的如出一辙,一开始是卧室,后来是客厅,现在连酒窖里也有了,难不成厕所的排水系统是连通酒窖的?
那这酒还能喝?
西门子却哭着一把抱住了多芒,“大哥,我还以为我这辈子要蹲里面了……那帮该死的小屁孩,我非得教训他们不可。”
相比西门子的激动,希莉雅却依然立在黑暗中,面色苍白,她没有丝毫恐惧,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诡异的事情。
她没有说任何东西,就这样慢慢走出了地窖,一言不发地立在三人身旁。
“孩子们一直都在屋子里玩捉迷藏呢。”苏菲回忆说,“根本没有人出过这间屋子啊。”
“苏菲姐妹,我知道你很善良,想袒护这些小鬼,但是这一次,他们真的过分了……我非得收拾他们不可!”
西门子使劲晃着多芒的衣领,似乎是把他想象成了恶作剧的小鬼,那力度险些把老多的脖子给摇断。
“也可能是风。”多芒思考道。
“你家风能够吹动这么重的大门板?我不管,他们竟然这样伤害一位风度翩翩的艺术家,他们死定了。”
说着,西门子撸起了喇叭袖,气势汹汹地回屋子里去了。
多芒和苏菲纳闷对视了一眼,思考了很久也不知道西门子是怎么把自己锁在地窖里的。
“奇怪,里面怎么有那么多木偶?罗贝尔男爵这癖好未免太诡异了一些。”
苏菲忍不住用蜡烛往地窖里照了照,令两人感到更为不安的是,这些个木偶还十分眼熟,似乎跟凉亭里遇见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