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殿突然出手，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李十二同样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

看起来，惜花婆婆已经有些急迫。

狗急尚且跳墙，更何况势力庞大的大乘殿。

雷千绝是个好对手。

至少目前，在李十二尚未恢复实力的情况下，还要和其打斗数分钟，摸清对方破绽后。

方才一招败敌！

明天，他还要亲赴南丹市。

拜武协，杀曾信。

可眼下，他必须把欧阳家事情摸清楚，才能放心离开。

常年孤独的生活，令李十二早已看透任何情感。

但他一样能理解欧阳南栀此时的心情，和做出的任何决定。

可怜的女人啊……

……

夜幕下的京城，车水马龙。

万家灯火。

欧阳辰跪在欧阳家祠堂前，双手合十。

在他身旁，还跪着欧阳凌叶。

“列祖列宗在上，我欧阳辰失德，愧对你们在天之灵。”

说完，他三叩首。

“欧阳镇北尸骨无存，甚至还有人扬言要取我项上人头。这对于欧阳家来说，是奇耻大辱。”

欧阳辰手持三炷香，站起身插在香案上：“但，我欧阳家绝不会坐以待毙。不肖子孙不得已，决定诛杀我欧阳家叛徒后，先行前往楚江躲避。”

“父亲，楚江？”

欧阳凌叶站起身，不解的问着。

难道，他们要离开京城？

离开欧阳家？

“我们不是已经和欧阳南栀和解，让那个贱女人灵位摆放在灵堂。然后我假装跪拜三天，等武道协会出手干掉李十二后，咱们再报复？”

下午时，按照欧阳辰安排，欧阳凌叶给欧阳南栀打过一通电话。

先是厉声训斥，随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许诺迎回欧阳南栀母亲灵位，自己亲自跪拜在灵位前三天三夜。

换回欧阳南栀取走匕首，给欧阳家苟延残喘的机会。

在亲情面前，孤独已久的欧阳南栀，没能抵抗住欧阳辰精心准备的台词。

再加上欧阳凌叶略显关爱和后悔的语气，直接打穿欧阳南栀最后的心理防线。

大计，已成。

“有欧阳南栀在中间协调，我想李十二不会为难我们。”

欧阳凌叶看着自己父亲：“那我们，为何要逃亡楚江？”

武道协会内部传来消息，将会在一周内谋划复仇，将李十二斩杀在京城。

天下武道圣地，真要抹杀一个人，貌似不是难事。

“镇北，是我最喜欢的孙子。原本他是欧阳家继承人，是家族未来的希望！可因为那个贱女人，死无全尸！”

欧阳辰眯起眼睛，语气阴冷无比：“我要杀她，然后带着你们离开京城。楚江有我的老朋友，一位可以和曾信叫板的人。如果武道协会成功斩杀李十二，我们立刻返京。如果不然，我会请老朋友出手。”

他无法忍受，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被炸得……

这一切，他都归咎于欧阳南栀。

“贱人！”

砰！

欧阳辰一拳砸在墙壁上，表情极度痛苦。

闭上眼睛，欧阳镇北葬礼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恨！

他恨！

即便欧阳南栀也是他的孙女，可欧阳辰却坚持血债血偿！

“楚江？楚江也有我欧阳家的朋友？”

欧阳凌叶皱着眉问道。

他毫不知情。

若不是那日宋宗出事，他甚至都不知道欧阳家和武道协会有密切往来。

“有些事情，只有欧阳家家主，才配知道！”

欧阳辰冷冷道：“那个贱人，几点过来？”

“按照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

欧阳凌叶低头看表，小声回答。

在祠堂内，他不敢大声。

里面摆着的，可是欧阳家列祖列宗。

“呵，那个贱女人，何德何能跟我欧阳家祖先待在一起。”欧阳辰冷笑一声，开口道：“半小时内，收拾好东西。一会杀完人，直接去楚江。那边我已经沟通好，会有人在半路接应。”

“明白！”

欧阳凌叶听到欧阳辰要杀欧阳南栀的消息，没有一点意外。

“带点必需品就行。楚江什么都有，我们用不了多久便可回来。”

欧阳辰说完，转身离开祠堂。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

可欧阳南栀已经悄悄离开郭家大院。

她不想惊动江陵，也不想让李十二知道。

或者说，她觉得自己没有脸再去面对李十二。

亲情，父爱。

多年的恨，当得知母亲灵位可以摆在祠堂内，当得知父亲已经后悔。

她变得脆弱不堪。

终究是个女人，当伪装在外面的硬壳被撕碎后，里面只剩下脆弱不堪的心。

欧阳辰懂人心。

他三言两语，便击穿欧阳南栀的灵魂。

“小姐，去哪？”

刚离开郭家，欧阳南栀便遇到一辆出租车。

“去欧阳家。”

欧阳南栀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母亲灵位，低声说着。

希望，一切都过去吧。

她不贪图欧阳家的产业，金钱。

也不在乎欧阳家的名望。

她只想有个家，只想感受一下亲情的温暖。

“小姐，你看上去不怎么开心。”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笑着说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生活总要向前看，乐观一些。”

“谢谢。”

欧阳南栀苦笑一声，捏着灵位的手，攥得更加紧。

“欧阳家可是本地豪门，小姐您是欧阳家的人？”出租车司机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算是吧，也不算是。”

欧阳南栀心情低落，情绪复杂，刚好遇到可以闲聊的陌生人，倒也不介意说上两句。

有些话，只能说给陌生人听。

也只有陌生人，能听得进去。

“原本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说到这，她声音中带着一抹苦涩。

“豪门恩怨多，没必要牵扯进去。做个普通人其实也蛮开心的，比如我，白天拉拉客，晚上杀杀人……”

出租车司机赶忙捂住嘴巴：“哦，抱歉。口误而已，白天拉拉客，晚上再拉拉客。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快乐。”

可欧阳南栀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目光警惕的看着司机。

司机戴着鸭舌帽。

漆黑的光线，根本看不清容貌。

索性，车子一直在繁华的市区，没有偏离去欧阳家的方向。

“是啊，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快乐。可有些人，注定没办法享受这份快乐。”

欧阳南栀虽然神情警惕，但却下意识的和司机聊几句。

她何曾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一路无话。

司机慢悠悠开车，欧阳南栀全程都在盯着他，根本没心思多想。

直到目的地到达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看来，那句杀杀人真的是口误。

“不用找了。”

欧阳南栀拿出一千元，递过去：“谢谢你。”

“钱，买不来快乐。祝你好运。”

司机没有接钱，哼着小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