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和南兴城差不多，都是散落在大乾和北狄之间的小城，六扇门没落之后，基本上就成了地方豪强的自留地，甚至连城主都空缺多年了。

当然，这样的小地方，所谓的豪强也只是当地的地头蛇而已，春城最强的势力是灵蛇帮，帮主据说是炼神三层的境界，真算起来，连李家的实力都比不上。

“这就是我们知道的所有消息？”吴聊领头走在最前面，听着幽州本地人邓守介绍着情况，可是这些信息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邓守也觉得信息太少，“大哥，春城太小了，这样的小城平时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北疆镇抚司虽大，管的事也多，这样的地方实在没有多少精力管，能知道灵蛇帮，还是因为要找他们收税。”

北疆镇抚司是大乾顶格的军事单位，既镇又抚，整个幽州的税收都是截留自用的。

吴聊摇摇头，“没什么，春城之前的信息已经不重要了。我其实只是好奇，想知道春城有多少人口罢了。”

邓守一怔，也明白过来，脸色同样阴沉了下去。

“大人，”刘志鹏拍马凑了过来。

他的资质一般，原本二十五岁的年纪，也只是炼精九层境界而已。不过之前休整的时候，得益于吴聊送的那颗‘灵气丹’，他像现在已经破入练气境一层境界。

这三百个新晋捕快吴聊没有挑错，个个基础扎实，一颗‘灵气丹’之后，已经有数十人成功突破，剩下的人的瓶颈也已经松动，随时可能步入练气境界。现在这些人早就忘了什么北疆镇抚司，一心一意跟着吴聊，简直忠心耿耿。

“看方向，我们现在应该不是去前线，是有北狄人渗透进来了么？”

对于自己的第一批手下，吴聊还是很看重的。见刘志鹏过来，知道他是带着兄弟们共同的疑问而来，并没有斥责。

“我不知道前面是北狄人，还是什么人，我只知道，那里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做人。”吴聊指着已经可以看见轮廓的春城说道。

刘志鹏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吴聊也没有再多说的意思，挥挥手让他回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会这些人就会知道，自己究竟在和什么样的人做斗争。

不多时，他们就已经赶到了春城之下。

“吴捕头，我先潜进去看看情况吧。”顾封沉声说道。仅仅立在城墙外，他都已经感到了阵阵怨气，显然吴聊说的没错，这里一定有一支‘炼血幡’，而且已经发动，城中百姓恐怕已经身处大阵之中。

邓守脸色也不好看，虽然已经想到了情况，但是真正亲身到此感受到炼血阵的气息，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不舒服。

“我和顾前辈一起去，手下的人也留给大哥你，等我们摸好情况，就通知你带兵进来。”

很合理的建议，吴聊却没有答应，拉住了要运功飞身入城的两人。

“用不着，春城里面不会有大部埋伏，充其量和南兴城差不多。以咱们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正面硬上了。”

吴聊沉声说道，“而且现在赶时间，能省一点就是一点。春城在战线后面，用不着小心翼翼，也就用不着浪费时间。”

见两人明白过来，吴聊松开手，厉喝一声。

“都听好了，入城之后不要耽搁，直奔灵蛇帮。所有胆敢阻挠进军之人，均可杀！”

六百余人马齐声应和，下一刻，杀气腾腾，拍马入城。

城中的情况和预想的并不相同。春城百姓们既没有遭到屠杀，也没有全部躲在家里。街上依然有三三两两的人，但是完全没有往日的气氛。

吴聊他们看得清楚，街上的这些人虽然能走能动，视线还会追着他们跑。可是这些人明显不正常，不仅脸色煞白，双目赤红，而且行动迟缓，神色呆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邓守手下的北疆军还好，虽然也觉得奇怪，却还沉得住气。但是刘志鹏为首的捕快们却有些慌张，他们做好的准备是与北狄人正面硬碰硬，结果却来到这样一座诡异的城中，见识这些诡异的人。

吴聊没有停下安抚人心，继续拍马前行。灵蛇帮就设立在城中，城主府边上的大宅即为帮会驻地，虽然城主已经空缺多年，可是依然可以看出这个帮会的嚣张的程度。

越靠近，怨气越大，普通的炼精境界军士都已经能感觉到些许不适，修为最高的顾封脸上更是已经寒霜密布。

吴聊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的催动座下马匹，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冲到了灵蛇帮。漆黑的大门紧紧关着，可是吴聊没有停下，气势全开，直奔大门而去。

上清拳，一往无前。

‘轰隆’一声巨响，沉重的大门竟然碎裂开来，在漫天飞射的木屑之中，那支血红色的旗子出现在众人眼中，就插在院落正中。

同时出现的，还有北狄军人。他们看来是早就听到了马蹄声音，已经守好位置，做好了坚守的准备。结果没想到吴聊直接暴力破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门后的北狄兵当场毙命。

“杀！”

邓守大喊一声，所有人便一起蜂拥而上。

这是刘志鹏等人的第一战，不少人被死亡和恐惧刺激的浑身颤抖。不过他们到底还是坚持住了，虽然表现并不好，却没有一个止步不前，也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这就足够了。

而这里的北狄军比想象的还要孱弱，没有烛龙军，没有死神弩，只有五百军士，和一个先天级别的高手。

从破门，到顾封将那个北狄先天掼到地上生擒，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可是没有一个人流露出胜利的喜悦。

灵蛇帮的这处驻地很大，比隔壁城主府还大。现在这里除了冲天的怨气，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尸臭隐隐可闻，显然这里死了很多很多人。

“不用找了，这个什么灵蛇帮一千多人都死了，我们需要他们的血来启动大阵。”被生擒的这个北狄先天和之前的那个一样，求生欲很强，而且一样有恃无恐。

“不过你们也不用生气，这些人死了就死了，算不了什么大事。他们杀的人，可比我们要多，听说这个院子就是灵蛇帮的行刑地，只要惹到他们的人，就会被拖到这里打死，十几年间怕是有上万人在这里丧命，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所有人脸色一变，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城恶霸，会杀这么多的人，吴聊却早就有所猜测，不为所动。

“你是北狄军人，落到我们手里，不怕死么？”

北狄先天哈哈一笑，“怕，当然怕，可惜你们还不能杀我。”他指了指‘炼血幡’，又指了指外面。“你不想救外面那些人么？这里被炼血大阵笼罩，外面那些人每一息都在被抽取精血之力，现在只是浑浑噩噩，再抽下去，就会慢慢毙命。到时候这座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这是因为提前启动了炼血阵，所以阵法有所改变？”吴聊缓缓问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你说的没错，因为大阵提前启动，所以需要人命血祭，而且变急为缓，不然大阵一发动，阵中的人就会立刻化为肉泥了。”

北狄先天也很配合的回答着吴聊的问题。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若是想要救人，就要拔掉这支‘炼血幡’，而只有我会拔掉它的方法。只要你们放我离开，我就可以告诉你们。”

吴聊点点头，示意自己听的清楚。

“交易是吧，可以，但是我还想知道，其他‘炼血幡’立在何处，拔掉几支能破掉大阵。”

北狄先天一滞，吴聊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不同，既没有怀疑，也没有逼迫，而且显然是知道炼血阵的威力，这让他莫名的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北狄先天没有了之前的自信，显得有些慌乱，“我只是负责这里一处，只知道一共有十三处立了‘炼血幡’，都在幽州境内，剩下的我不清楚。”

可能是感觉到了自己语气中的怯懦，害怕吴聊轻视他，坏了自己的性命。北狄先天又让自己强势起来，甩开顾封的手，死死盯着吴聊。

“我没有必要骗你，什么事也没有我的命重要。而且，就算只此一处，也有城内十万人受了影响。若是你非要杀我，那就相当于一起杀了这十万人，我也不亏。”

吴聊没有再问，欺身上前，握住了‘炼血幡’。北狄先天笑着看向他，觉得吴聊只是想自己试试，试过之后就应该知道要依仗自己。

不过下一刻，吴聊便随手拔出了旗子，还毫不费力便将其撕成碎片。北狄先天双目圆睁，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但是随即，顾封一刀劈下去，他就不用再去想任何问题了。

‘炼血幡’一毁，城中的怨气顿时消散，门外传来了扑通扑通的声音，是那些行尸走肉般的百姓摔倒在地。

“吴捕头，我们以后要对付的，都是这种人么？”刘志鹏受了点小伤，已经包扎好，此时脸色惨白，走到吴聊跟前问道。他以为战场上相互拼杀，匪徒毁家灭门就已经是最黑暗的，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涉及十万人生死的事情。

吴聊叹了口气，“不全是。但是有些人，即使没有亲手杀人，也未必要比立此阵者高尚。我想做的，只是尽我所能威慑这些人罢了，当然，若是威慑不了，那我也一定要取其性命，以谢天地。”

刘志鹏听着吴聊的壮志，精神终于稍微振奋了一些，可是随即，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捕头，毁掉了这面旗子，那些百姓就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