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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第五百九十七章 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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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侄儿的和国舅、侍郎把酒言欢,千里外,当叔的却蹲在道边,一脸愁苦的望着路尽头。

两腿酸痛无力,肚子也时不时的发出“咕噜”声。

二叔这是有两日不曾吃了,他是从几百里外的石砫逃出来的。

有徐贵在,丘乘云那是愈发对哥三不满,没事就刁难哥三。徐贵更在边上添油加醋,哥三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想回京却没个差条,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又叫徐贵带人打了一顿后,哥三发狠心要离开这鬼地方。

可哥三深夜好一番密谋,却计无可出。

三人离京时可是各自在衙门去了单,这前程全系在丘乘云这了,再想回去,没丘乘云的条,原先衙门哪个会收他们?

这没了编制,要么回老家,要么就是左安门外自宫白一途。要不然,就呆在这石砫,天天受那徐贵的欺。终有一日,叫打没了性命就罢。

这一夜,哥三可是哭了不少。

来时的雄心壮志早就没了影,如今,真是一言难尽。

最终,二叔想到了东宫的李娘娘,对方似乎和自己的侄儿良臣有旧,说不定求她能有转机。于是说自己先回京去东宫请李娘娘给哥三定个安处,再引两兄弟回京。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应元和赵进教一咬牙,把身上值钱东西都交二叔,总共就一百多铜子。又买了点酒肉买通一守卫,终叫二叔在黑夜里潜出了矿子,一路头也不回往北而去。

这一路,可是把二叔给苦的,吃穿可谓一样没有。仅有点铜子盘缠,也是省了不能再省,唯恐落个年前那般险些饿死下场。

奔了十多天,终是出了四川地界,到了汉中。

天已晚,路尽头倒是有家小店,可二叔哪有钱去住。

四下巡视,想寻个草垛子对付一夜。

可一夜望去,休说草垛子,连个干整处也没。

蹲了约摸半个时辰,寻思这样也不是办法,二叔便踌躇着摸到那店,只道自个是异乡沦落人,请店家好心给处柴房歇下。

他也不白住,明天早起替店家把水打满,再劈会柴便是。

店主是老夫妻两个,却是好心人,见二叔模样凄苦,便叫他到后院住了。

二叔也是苦惯了的人,到了柴房和衣就睡。

一觉睡去,已是深夜。

是叫狗叫惊醒的,当时二叔听得房内有响动,猛睁开眼,见壁上透进亮来,急忙爬起来看时,见后壁上一个大洞,原来是篱笆被贼扒开。

二叔大惊失色,忙敲起火来照,发现藏着铜子的包袱已不翼而飞。自个的裤子也叫贼用小刀划开,显是那贼以为二叔裤裆可能藏着值钱物件。

这就是有经验的了,出门在外的人,不少人晚上睡觉时要么将值钱物件压在枕头下,要么就是藏在裤裆中的。

二叔是彻底傻眼了,失魂般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被划开大洞的裤裆,好生气苦。

他都这般可怜了,那贼还要下手,真是丧尽天良。

没了钱,这一路要如何回京呢?

气苦之下,抱着膝盖就在那哭,哭够了就擦眼泪,擦完继续哭。

等到了天亮,店家老夫妻听到了二叔的哭声,摸过来问何事。

二叔把事情说了,突然想到自个虽没付钱,可这柴房也是店里的。如今他遭了贼,这店家理应赔他一些。

而且他无故遭贼,说不定和这店家也关系。

这么一想,便和店家老夫妻闹。

老夫妻二人也是理亏,说不出什么来,但怎么也是不肯赔二叔的。

二叔不依,老夫妻不赔他钱,他就寸步难行。

动静大了,左右邻居都过来。

一邻居听了会偷偷对二叔说道:“老兄,你看他这两个老朽,已是与鬼为邻的人,就送到官,也不能夹打他。万一逼出事来,反为不美。不如且住在他店里,叫他先给你吃喝,等找到了贼再说不迟。”

“这…”

二叔听了这话,再看那老夫妻两人,也没奈何,只得住下来,好生愁闷。

一则想着没钱上京,二则想着石砫还有两兄弟在那受罪,等着他这做大哥的解救。三则岁月不饶人,他也是五十的人了,身子骨不及当年。

过了几日,竟是愁出一场大病来,连夜浑身发热,遍体酸疼,筋都缩起来难伸,日夜叫喊。

“爹咧,娘咧,儿子来见你们咧”

“娘咧,你莫拉我走,莫拉我走撒…”

初时只叫爹娘,又是要跟他们走,又是不肯走,把个在外头听的老夫妻二人骇的脸都白了。

又过会,却是叫什么大哥,说自个对不住老魏家,对不住大哥什么的,又对不住亲闺女,反正是不住的自责。

声嘶力竭,好不吓人。

最后,老夫妻只听里头喃喃说什么良臣啊,侄啊,二叔不行了,二叔这辈子就是个扫马圈的,实在是扫不得什么天下咧。

“叔这辈子窝囊咧,叫人欺咧,可叔不是大傻子,叔也不是没良心的咧,叔想上进,叔想衣锦还乡,叔想把祖坟修修,给爷奶立个碑咧…叔对不住你咧,叔不应该去四川咧…”

迷迷糊糊中,二叔没了意识。

还好,屋内有轻微的呼吸声。

店主老夫妻见了,吓的不轻,可却也没什么钱替二叔来治。只能照土方弄些汤水给二叔喝,每日给他一个馍馍。

没有郎中来治,二叔的病情就这么拖了下去。

半个月后,二叔身体越发不行,竟发出一身恶疮来。

过了几日,疮总破了,脓血淋漓。

那样子,可是吓死人了。

这下子,店主老夫妻彻底慌了神,唯恐人死在这边,吓的竟然店也不要了,老夫妻俩不知去向。

如此一来,二叔便是要口汤水也没人应。

可虽然二叔病的糊涂,但心智却清楚,知道自个还没死,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没死。

他也不想死,硬咬牙撑着。

在此期间,倒有邻家好善的送些粗菜淡饭给他,勉强活着。

可日久难继啊。

幸得天气渐暖,衣服薄些还可挨得,只是疮臭难闻,邻家渐渐厌他臭味,不再有人送他吃的。

二叔饿的只睡在地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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