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务大臣热血直撞向头部,情感猛烈涌动,几乎不能够自禁,伏身跪地,叩头作响,哽咽着大声道:“请陛下恕老臣愚昧,自今而后,老臣、以及老臣的家族,愿为陛下马前卒,视我帝国利益高于一切,为我圣元帝国的兴盛,鞠躬尽瘁而已!即使触犯神族律条,遭受天大的灾难,也永不后悔!”
国王大为感动,在神高于一切的国家,如此的表白,即等于违背信仰,可以送上绞刑架了。他伏身亲自扶起军务大臣,忍不住也是眼窝有点发涩,淡淡的道:“爱卿的效忠,朕领受了,也多谢了。”
军务大臣站起身,良久方收拢激动的思绪,又想起一事,道:“陛下,老臣近来发现,宰相大人与政务大人,似乎走的过近,关系亲密。宰相大人权力似乎也有些过大,是否考虑给予削减?”
国王摇头,道:“你多心了。宰相大人的丹家族,以及你的蘧家族,都是我帝国最为古老的家族。虽然宰相的信仰很是牢固,但对帝国的忠心,也是不容置疑的。我们要慢慢的给他讲道理,摆事实,使他明白过来,最终投入到我们一方;不能因为他信仰有问题,就对他不重用。”
军务大臣很是不以为然,然而却也不再多言,以免国王以为自己在争权夺利,趁机打击政敌。
国王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刚才的话题,又道:“就像这次,朕为什么不听从神谕,派五十万军队入侵魔域?有出于很多方面的考虑。一来,帝国的安定、与子民的稳定富足,是政务的首要之务,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得动摇,但大规模的战争一起,则势必难保;二来,黑暗帝国地处不毛原野,一片荒凉,土地贫瘠,而民众又好斗凶悍,难以管束,即使我们灭了黑暗帝国,除了增添几千万的魔域民众沉重负担,拉低我们子民的生活水平,还有什么好处?但我又不能够将神谕视若无睹,因此只有采取折中的办法,将战争的规模,控制在不影响我们帝国安定与子民稳定的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如同醍醐灌顶,军务大臣恍然大悟,激动的道:“陛下圣心独运,见识高远,实在非老臣昏聩之人所能够想到。”
闻听如此发自内心的钦服赞赏,本来就自视很高的国王,也不禁微微的得意,继续道:“灭掉黑暗帝国,对我们帝国并无实际的利益,但我们也不能够任由他们坐大,反过来对我们构成威胁,因此不时的打上一仗,也是大有益处的,只是度可要拿捏好。总起来说,我们圣元在对待黑暗帝国的问题方针上,是以不灭掉黑暗帝国为前提下,尽可能的拖垮他们而已。黑暗帝国士民贫穷,资源贫瘠,国力贫乏,我们不时的发动一场战争,消耗一下他们的国力,使得他们永远不能够对帝国形成威胁,也就足够。身为帝国之主,我只要我的子民生活富足即可,没有那么高尚,还要为黑暗帝国子民谋出路,拯救他们于水火——当年路可是他们自己选的,有因,也就有果!当然,如果有投诚过来的,我们也接纳、欢迎。”
“陛下,老臣完全明白您的苦心了!”蘧汉公爵躬身道,热泪盈眶。
天安城,宰相府,书房。
书房内书香飘逸,四壁排满书架,垒的满满当当都是大部头的各种精装版本书籍;在书架的缝隙间,也悬挂着几幅古典油画。除了书架与书,整个书房供人活动的空间已剩很小,仅摆有一张小巧的紫檀木几案,两张舒适的紫檀木椅。
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正坐在桌前,对着几上的棋局皱眉苦思。另一侧,一人背几而坐,看不见面目,但见后背很宽,身披着淡白色丝绸长袍。
那人手中端着的,是一杯鲜红似血的红葡萄酒,正轻轻摇晃,似乎醉心于鲜红液体的眩目色泽。盛酒的杯子,赫然是一只以一整块高纯度的水晶雕琢而成的水晶杯,莹润剔透、价值连城。
白袍人将杯子凑到鼻端,轻轻吸了一口,瞑目无限的回味。随之,异像出现了,杯子里原本鲜红的美酒,竟然变成了黯红色,而酒香,也完全消失了。一个无比悦耳,如同仙乐般的声音响起:“好醇香的葡萄美酒,足足有三百年陈。这等美酒,放眼整个世间,也只有有着千年悠久而古老历史的丹氏家族,才可能珍藏拥有。于别处,是万难品尝的到,很是难得啊。”说着,他伸出一只莹润若玉的手臂,将水晶酒杯轻轻放在了几案上。
那名青年依旧在关注着棋局,淡笑道:“老师过誉了。”左手微微一抬,一道白芒应掌射出,罩向水晶酒杯。一阵白雾腾起,酒杯内的残酒完全消失乌有,洁净的水晶杯在几案上闪烁着柔和而细腻的光芒,好像杯中从来就没有盛过美酒。随即他右手也微微一抬,又一道红芒射出,撞在摆在几案上的水晶酒樽上。酒樽的塞子“波”的一声凭空跳起,离开瓶口,而不等落下,一道葡萄美酒形成的酒箭,自瓶激射出,落向水晶杯。
塞子落下,重新塞住水晶酒樽。酒箭落到水晶杯内,恰好是标准的葡萄美酒容量,三分之一杯,即使用量器来量,也未必如此精准。
那只若玉般的手臂再次伸过,将重新盛有美酒的酒杯端起。显然两人这般一个奇异的“喝”,一个奇特的“斟”,已然不知进行多少次了。而自始至终,那青年也未曾抬头,将目光离开过棋局。
如若此时龙毅在此,定然会吃上一惊:这青年所发出的白色斗气,赫然就是他得自圣剑、原本来自神族的无上神力,只是他将神力完全改造,变得面目全非而已;而能够将斗气运用的如此精深微妙,却令他也只得叹为观止。
白袍人又将水晶杯凑到鼻端,边轻声道:“怎么,还没有破开棋局?”
“不!”那青年双眼神光一闪,“啪”的落下了一粒棋子,微微笑道:“破开了。这一着,老师你应该是输了吧?”
白袍人毫不为意,淡淡的道:“你确定?再仔细的看一看,审视一遍。”
那青年对着棋局,又重心凝神思虑了一阵,最后坚定的道:“是的,老师,我确定您已然输了。”
白袍人耐心的道:“丹农,棋局如战局,这个道理我已经对你讲过。战争中,你不但要身处局中,调动运用你手头所可以动用的全部力量,争取给敌手以致命一击;同时,你还要超脱战局之外,立足凌驾在整个战局之上,全面而深刻的去把握战局。像现在,你看透与了解了自己,同时也要将对手的意图与后着给完全看透。也就是说,你要算自己,算敌人,算时机,算机遇,无所不算,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统帅与将领。”
青年点头受教,又耐心细看,最后摇头道:“老师,恕弟子愚鲁,实在参不透这一局。”
白袍人摇头道:“不,你并不愚鲁,你已经超过我对你的期许很高了,只是人力也总有尽时而已。丹农,你要记住,你是神王所选定的人,注定不会平凡,你将是这个世间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英雄,最为睿智的君王!大陆必将在你的手中趋向统一。因为,你,是神的宠儿。”
青年微微激动,肃然道:“愿为神服务,完全奉献,毫不保留!”
白袍人袍袖微动,一粒棋子“突”的跳起,落在了棋局之上,道:“现在你再看,如何呢?”他竟然根本无须转身,对棋局一眼未看,却是了然于心。
青年身躯微微一震,面色发白:“是弟子输了。”
“不,你并没有输。刚才你最后的那一着,已经是人世间的顶峰之作了,举世已是难觅敌手。而我破解你所用的那一着,已非人类的智慧,是属于神的智慧,因此实际上你并没有输。”说着,白袍人慢慢转过身来,英俊而年轻的面庞,额头饰有一小块玉石抹额,双目闪烁着无限智慧的自信光芒,赫然是神族中司掌智慧的智慧之神。
青年自愧弗如:“老师智慧如海,远非弟子所能及。”
智慧神微笑道:“丹农,你是我最为得意的作品,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是骄傲。你拥有着不弱于神的力量与智慧,但却不能够自如的运用,你总认为,力量能够决定着一切,因此对我传授给你的智慧,有时很不以为然。”
青年垂头恭敬的道:“弟子不敢。”
智慧神点头,道:“丹农,虽然你的力量很是强大,在帝国中已是难觅敌手,但整个世间,还有多少未知强大的存在,你知道吗?你能够保证自己次次都稳获全胜?一只狮子与一只兔子搏斗,的确是力量决定着一切,因为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但如果是两只狮子之间搏斗呢?在力量对等的情况下,如想战胜对手,那就非智慧不可,这种情况,就是智慧决定着结局。这十年来,我已经将激发你的潜力、如何运用你自身力量的智慧,全部教给了你,你而今欠缺的,不过是融合贯通,完全吸收而已。如果你做到了,那么你的一只脚就已经跨入了神域,可以称作半个神了。像这样……”
圣剑之控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