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四十,南锣鼓巷帽儿胡同。
一处三进院的中院西厢房。
洪安的婆娘正在准备晚上的饭食,今天家里难得弄了点猪肉,准备拿来招待客人,厨房里肉味四处飘散,惹得家里的几个孩子直流口水。
没多久,饭菜就端上了桌,也不算多丰盛,就一盘家常小炒肉、一盘油渣白菜还有一碟腌白菜,主食是二合面馒头,桌上还放了两瓶红星。
可能是家里许久也没见荤腥了,洪安家里三个小的闻着肉味就在一旁咽口水,但是父母没说可以上桌,三个孩子也不敢凑上前,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
洪安坐在餐桌旁,着急地看了一眼天色,朝一旁的洪峰问道:“老二,李副科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呃...没说,不过我给他说了晚上七点,想来应该不会太晚。”洪峰回答道。
洪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拿过水烟筒,扯了一点烟丝,给自己点了一口,耐心等待。
洪峰见自家老子不说话,担心地问了一句:“爸,您说这事儿,李卫国他帮的上忙吗?”
“帮不帮得上总得人家了解了才知道,不然怎么办,你拿钱去消灾还是去坐牢?”
洪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这小子不争气,他怎么也沦落不到舍下老脸四处求人帮忙的地步,关键是这事情还不好往外张扬,只能私底下偷偷地找人。
见自家老子发怒了,洪峰连忙缩了缩脑袋不敢接话,只好坐在一旁老实地等着。
莫约等了十来分钟,李卫国掐点准时到了。
李卫国也没空手来,还专门带了半只杀好的白条鸡,差不多有两斤,用饭盒和网兜装着,进了门便将东西交给了洪安的婆娘。
洪安见状,不由嗔怪道:“哎幼,李科长,您怎么还带东西来呢,请您到家里吃个饭还让您带东西,这这么好意思。”
李卫国呵呵一笑:“嗨...也就半只鸡,本来是留着做晚饭的,这不,今晚在你这吃,索性就带过来了。这天气也热了,今天不吃掉明天可就坏了。”
洪安最终也没拗过他,只好让自己婆娘拿着东西去厨房赶紧加个菜。
进屋落座后,洪安和洪峰留在桌上作陪,其他几个孩子则夹了一点菜,端着碗到里间吃饭。
众人坐定,洪峰麻利地拿过一瓶红星,咬开盖子后先是给李卫国和自己老子洪安满上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上。
洪安接过酒杯,热情地说道:“李科长,恭喜您高升了,这第一杯酒,我敬您。”
“谢谢,谢谢...来,大家一起干。”
“诶...好好好...一起干。”
三人推杯换盏,一边吃一边聊,期间洪安的婆娘还将做好了的炖鸡给端了上来。
洪安倒是沉得住起,喝了老半天也没见他说正事,唯独洪峰这小子有点沉不住气,屡次欲言又止,但又被洪安一个眼神给按住了。
….李卫国见状,微微一笑,也不着急,他们想说自然就会说,于是就这么慢慢喝着。
酒过三巡,第二瓶红星差不多见底了,桌上的菜也吃了大半,洪安父子也有点微醺。
这时洪安感觉气氛差不多了,才端起酒杯,滋熘一声,闷了一口,开口道:“李科长,实不相瞒,这次请您上门是有事相求。”
李卫国微微一笑:“洪师傅,您有事直说就是,难为您憋了老半天了。”
洪安嘿嘿一笑,脸上颇不好意思,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道:“说来也怪丢人的,其实是我家老二洪峰的事,这小子最近落了别人圈套,被人仙人跳了,人家要讹他五百块,不给就报警。
五百块可不是小钱啊,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所以只好找您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处理的办法。”
说着,洪安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到了杯酒,一口闷了,一旁的洪峰此时也是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敢说话。
“仙人跳?”
李卫国眉头一挑,感觉挺新鲜,没想到这些套路已经有人玩得这么纯熟了。
接着,洪安缓缓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给讲了一遍。
原来啊,事情的起因是和洪峰处对象的那个姑娘。
那女的叫蔡春枝,是五车间的工人,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洪峰这傻小子,还主动对他发起攻势。
这老话说得好啊,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人家姑娘直接主动对他发起攻势,平日里又是送东西,又是嘘寒问暖的,洪峰这小处男哪里见识过这些套路,三下两下就落入了温柔乡,不可自拔。
可谁知道人家是看他老实故意接近他的,前两天那女的约他出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后,特意拉着他就进了附近的小树林。
这不,洪峰这没尝过肉味的生瓜蛋子,一看可以吃肉了,就急不可耐了。
结果就在这时,林子里冲出两个大汉和一位大妈,一下子就给他给按住了。
这下不得了了,人家强行就给他按了个耍流氓的名头,还把他的裤衩给扣了,这下子算是人赃并获了。
事后,蔡春枝的家人还专门通知了洪安,说想了结也行,得给五百块的名誉损失费,不然就经公。
洪安当时听了是又惊又怒,要是真的被按上耍流氓的名头,洪峰这小子一辈子都得完,以后就甭想再抬头做人了。
洪安当时虽然着急,但也没有乱了方寸,于是托词需要几天时间筹钱把对方先暂时给稳住了,然后四处找人帮忙。
可是细数了一圈,洪安的人际圈子里真正能帮得上忙的也没几个,最主要的是蔡春枝的两个哥哥是厂里护卫队的,他认识的人里,轻易没有几个掺和得起。
这不,思来想去,他就想到了保卫科的李卫国身上。
….李卫国听着这事情的起因经过,摸了摸下巴,仔细琢磨着这其中的关窍。
他也不确定洪安父子的说辞有几分真假,所以姑且先听着,没有着急大包大揽的就应下来。
洪安见李卫国半晌不说话,犹豫了片刻,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推到了李卫国面前,这紫檀木的小盒子也不大,跟首饰盒差不多。
“洪师傅,您这是?”李卫国看着洪安推到面前的小盒子,疑问道。
洪安说道:“李科长,我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平白让您帮忙也不合适,这是家里老一辈留下来的物件,我一个大老粗也不懂欣赏,就送您把玩把玩。”说着,洪安将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方鸡血石印章。
这鸡血石印章还是未经凋琢的粗胚,只经过简单的加工成型,上面没有任何凋琢的痕迹,估摸着有五六百克的重量,倒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早在明代,昌化鸡血石工艺品就已经成为皇宫和英国博物馆的珍藏品,当时主要以人物凋刻为主。
到了清代,鸡血石更成为名贵宝石的用品,代表着权利和富贵。
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咸丰、同治、宣统等清代皇帝与后妃都喜欢选用昌化鸡血石作为玉玺,乾隆皇帝还敕令鸡血石魏“中国国宝”,自此凡昌化产的鸡血石都需进贡给朝廷。
由此,鸡血石受到皇室、王公、贵族的重视与追捧,鸡血石石凋也进入兴盛期。
李卫国伸手将这块鸡血石拿了出来,随意把玩了一番便又放了回去。
这鸡血石虽然是不错的收藏品,现在拿出去卖,也能卖个六十七块,但他并不缺这点东西,之前老傅就给他收过不少好东西,像鸡血石、田黄石、羊脂玉石、帝皇绿等都有好几块,连带着他的眼界都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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