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八点半，刘处长打电话过来说道：

“劝了十多分钟，才答应出来吃个晚餐。用餐地点，你定就行。我现在要去参加一个会议，不聊了。”

陆皓明“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对方挂机了。

他把小谷叫过来：“你对上州情况熟一点，以前跟领导们出来，在哪儿用餐多一些？”

小谷说：“请厅级以上领导，主要讲个档次。最好去五星级宾馆或者省委接待处。这些地方条件高档，服务一流，但口味一般。

请处级干部分情况，有的人有架子，要求高档。有的人比较随便，但财政厅的人，还是尽量往高档方面靠。”

陆皓明摇摇头：“太高档不行。我们也不知道柳处长的性格。定个奢华场所，万一他认为我们这些人，崽买爷田心不痛，一面叫苦，一面大脚大脚花公家的钱，也会坏事。”

小谷说：“还有一种地方，就是那种条件好的农庄。地方比较偏僻，口味特别好，里面的装修、设施比五星级宾馆的餐厅一点不差。”

“你有这样的农庄电话吗？”

“电话没有，曾经和田副市长一起在那儿吃过。”

“地点你总记得吧？”

“记得，就在江边。里面布置得非常高雅，主要是宽敞。有个小舞台可以唱歌。

自己唱也行，叫店子里请人来唱也行。河对面有个师范学校，学生妹晚上出来赚生活费。”M..

“走，我们现在就去订餐。就订你刚才说的包间，太迟怕别人订了。顺便也看看农庄的环境。”

小谷回房间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出来了。

两人下楼，上车。一路向北。

大约四十分钟，车子驶入一条沿江大道，再行三四里，右拐，有一块大停车坪。

两人下车，陆皓明抬头一望，有一扇拱门，上写“不妖农庄”。

小谷说：“我一直不解，为什么取个这样的名字。”

陆皓明说：“里面有个大荷花池，是吗？”

小谷惊讶地说：“对啊。”

陆皓明说：“这是个文化人取的名字，出自北宋周敦颐的《爱莲说》，其中有两句叫做：‘濯清涟而不妖，出污泥而不染’。

当然，也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名字取得怪，名声传得快。大家纷纷议论，怎么取个这样的鬼名字。”

小谷马上应和：“大家一议，名声一下就打响了。”

“对。但是懂的人一解释，别人说这个鬼名字原来还这么有文化，就更加好奇。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你原来介绍说，学生们来这里唱歌，主人也在暗示，我这里可以唱歌，也有人来伴你唱歌，但是，不妖。很正规。”

小谷叹道：“我就是书读少了。像你一样，看一眼就知道人家为什么要取个这样的名字，多好啊。”

“你有你的长处，每个人都不是全能的。”

两人说着，就来到了荷花池。

这荷花池挺大，沿着池子有一些木楼，依水而建，差参错落。看着这环境，陆皓明心中已有七分满意。

再往前走，进到吧台，小谷上前，说道：“我想订个厅子。”

服务员说：“什么厅？”

小谷说：“吃过一次，就是那个最好的厅子。”

服务员笑道：“您一定是把我们给的名片掉了，订餐都是打电话，您亲自跑来了。给，下次就不用跑了。”

服务员双手递给小谷一张订餐卡片，说道：“我们这里最好的有五间包厢，你查查是哪间。”

小谷看了一下背面，说：“就这间。花君子，我们订晚餐，可以看一下里面的条件吗？”

服务员说：“中餐被人订了。晚餐是吧，行。然后对另一位服务员说，你带客人去花君子看看。”

到了花君子，陆皓明一看，有个足可以坐二十个人的桌子，有一小舞台。墙上还挂着书画，厅内还有洗手间。

他很满意，说：“桌子太大，可以换成十人桌吗？”

“可以，我们一切以客人为中心。”

陆皓明说：“行，准备几束鲜花。”

两人从厅子走出来，小谷抱怨道：“厅子都取些怪怪的名字，什么菊隐厅、花君子，只有一个厅子名字好记。”

“富贵厅，是吗？”

小谷侧头望了陆皓明一眼：“你骗我，原来你来过。”

陆皓明哈哈大笑：“这几个厅子，也是取自《爱莲说》。

菊，花之隐逸者，叫‘菊隐厅’。牡丹，花之富贵者，叫‘富贵厅’。莲，花之君子者，叫‘花君子厅’。

他们的厅子都是有来源的。所以，店主一定请了文化公司给他策划，包装。”

小谷摇摇头：“太厉害了，我们市里还只晓得吃口味，省城就吃文化了。没读几句书，还真不敢来这里吃饭。”

陆皓明笑得更厉害了。

上了车，陆皓明编了条短信发给刘处长。把用餐地点，时间写上，另加了一句，如有合适的朋友，可带一两个来。

回去的时候，车子不堵，半个小时就回到了上州宾馆。

下了车，陆皓明说：“昨晚没睡好，我休息一下，吃饭时再叫我。”

上了12楼，他把门一关，打了一个电话给桂生：

“宁科长，我约了省厅的领导今晚吃个饭。原来不知道是否能约出来。既然约了出来，那就叫芊墨过来，有个女同志当服务员，还是方便点……”

话还没说完，宁桂生问：“是要她搭车过来，还是租辆车？”

“都不需要，任总正好下午要来上州，就搭他的便车。我等会要任总联系你。”

“好的。”

接着，陆皓明打了个电话给任志远。把情况说了一遍，叮咛了一些事情。

任志远说：“放心。”

挂了电话，陆皓明顿时比昨天晚上更轻松。如果说，昨天晚上还担心能不能见面的话，今天就完全不用顾虑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吃好今晚这顿饭。

这时，刘处长打来了电话：“陆局，短信收到，转发给柳处长，他回复可以。”

“柳处长有什么喜好？”

“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喝酒，唱歌不讨厌吧？”

酒，适量。不要多敬。到什么歌厅，他不会去的。”

“餐厅里有套音响设备，我们自己唱唱可以吧？”

“那倒没有关系，对了，他不吃海鲜。”

“好的。”

一会儿，小谷打了房间电话，说：“到饭点了。”

陆皓明吃过中餐，就感到有点疲倦。对小谷说：“四点准时出发。”

回到房间，他心想，还是扶贫有趣一些。自己只要动动脑子，现在就是一个服务员。为了约人吃顿饭，上茶馆，跑饭庄，亲自查看设备。

上床准备睡一觉，可老是没有睡意。想着晚餐时，要如何才能给柳处长留下一个好印象。

反正脑海里乱七八糟，不知什么时候，入昏昏迷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