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动琴弦——
它把流动的今朝,
变成了昨天!】
“一百零五……”
“一百零六……”
稚嫩而且悦耳的声音响起。
赤晶色的沙粒绽放着微弱的光芒,它们组成的沙滩是被『遗忘之海』冲刷出来的时间碎片。
而蓝色的海,则是因被人们所遗忘的时间,衍生出来的虚无。
红与蓝,构成了这个充满梦幻色彩的空间。
“一百零七……”
“一百零八……”
她看上去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一身汉服,红装素裹,此时她正蹲在这片红色沙滩上,无比认真的拾沙。
身后轻盈的脚步声传进她的耳朵,她惊喜地回头。
满头黑发用一根简单的丝带束缚着,精致的容颜,她的左眼眸子犹如她脚下的沙,红的妖艳。
“呀~老师!”
来人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使得小姑娘脖子一缩,笑逐颜开。随后便露出了小猫咪般享受的模样。
那只纤纤玉手,白皙、无暇!
萧瑟睁开眼——他面容憔悴,眼里充满了血丝,这是第多少天了?
“所以,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老是做同样莫名其妙的梦啊!”萧瑟有气无力地嘀咕一句。
之后,萧瑟拖着疲惫的精神与饥饿的身体起床,开玩笑,上班快迟到了,迟到就得扣工资,扣工资就意味着交了房租水电,连饭都可能吃不起。
“我已经不记得,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始终都是梦里的主角,她偶尔唱着不知名的歌谣,或者看着海平面发呆,奇怪的是,那个地方,没有日出日落,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
“更多的,她都是非常认真地挑选着沙粒,那时候么认真,那么虔诚。”
走过这条青石板铺就的深邃小巷,石缝间的青葱杂草,还有路沿石边的浅浅苔藓,以及道路两旁充满“历史韵味”的复古建筑,经过顶级设计大师的双手缝合,变成了银锦市里最完美的名巷——青暮。
据说青是青春的青,暮则是迟暮的暮。青春之豆蔻年华,沐浴暮色而终焉?谁知道呢。
巷口,路过蔷薇小筑。
二楼的露台上,萧瑟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一位满脸胡渣,长发披肩,浓浓“艺术家”打扮的大叔,一边喝着早茶,一边向自己递过来问候的眼神。
萧瑟还以微笑,微微点头。
待他走过,“艺术家”消瘦的脸瞬间僵硬,眼神也变得犀利,他看向天边,其右眼奇异的纹路一闪即逝,恍惚间有一滴眼泪在空中飘散成星星点点。
阳光下的这泪滴,色七彩……
青暮小巷出来,正是公共磁轨站台,萧瑟迫不及待地东张西望。
不多时,公共磁悬浮轻型轨道列车来了,她,也来了。
她有一双勾魂的丹凤眼,狐媚般的瓜子脸,烈火红唇,妖娆身姿,不用多说,只是一眼便知,这是一位尤物。
阳光下,她那及腰长发黑得发亮,磁轨列车飞过,呼啸的风掀起她的头发,牵着她的白裙,在她身后翩翩起舞,以至于,站台不少雄性小伙伴们一个个都看呆了!
“她叫楚白衣,恬淡优雅,与世无争,她就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也许她过去的时间里,会有些轰轰烈烈,扣人心弦但不为人知的故事,但如今关于她的传说,却始终充满了各种羡慕嫉妒恨。”
“可能对于她的了解超过了我对自己的了解,只不过遗憾的是:在她的世界里,我不是主角。”
萧瑟偷偷的注意着楚白衣的举止,他不敢上前打个招呼,说句话什么的,或许是骨子里的〖屌丝宅男无论如何都提不起自信综合征〗在作祟。
总之,平日里萧瑟这家伙都是〖暗中观察〗、〖我很想认识她,但又怕自己表现不好,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太完美,就我这种……〗诸如此类的心理活动。
结果出来了,一句话:同事快一年了,萧瑟却是个连与之对视五秒都做不到的极品战五渣!
言归正传,屏幕显示时间为:2036年七月九号,八点零八分。公共磁轨到站停车,等待的人们一拥而上。
楚白衣的〖女神光环〗效果生效,好几个汉子有意无意将她护在中间,轻而易举走向车门,唯独萧瑟吊在最后面,无奈地看着这拥挤的人群,心说排好队挨个儿上不是更快吗!
正此时,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瞬间从车内冲了出来。
一把造型诡异的镰刀刺进了楚白衣的腹部,她的一身白衣,被染得鲜红!
她的脸庞,迅速枯萎,头发也迅速变白,这个瞬间,她的细胞失去了应有的活力。
这个刹那之间发生的事情,使得萧瑟在这一刻的感觉是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响个不停地声音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萧瑟可能并不知道,实际上这个时刻,青暮小巷,磁轨站,包括外面的香山大道,以及周边所有的支流小道,都出现了这种浑身包裹着类似火焰般黑色物质的失智杀戮者。
无差别屠杀,热武器完全不起作用,可即便如此,警方也不可能撂挑子不管不顾,政府更不可能破罐子破摔,显而易见的是——这特么真的是个烂摊子,复仇者联盟来了也于事无补!
银锦市市政大厅,第一例诡异杀人案发生之时,也就是五分钟前召开紧急会议。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市长是个颜值逆天的中年大叔,此刻板着一张脸,还没坐下就已经开口问到。
第一个说话的是交通局-天眼部部长,他猜测道:“目前暂时不清楚这些怪物的来历,我只能说在接下来不到分三十钟内,整个市区将会全部沦陷!”
“因为寻常热武器对它们完全没用,除非把所有人全部杀死。”这是警署总局的发声。
市级研究院表示:“这有可能是一次病毒灾变,就像《生化危机》《行尸走肉》什么的差不多,总之准备好……哦不,不用准备了,那样的世界,活着比死了痛苦。”
这就是导火线,一时间整个市政大厅原地爆炸,呃……变成了菜市场。
“噗呲~”
提问:如此轻微的声音,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中如何才能听到?
回答:根本不用听到!
开玩笑,那么大的镰刀,是个人都能看到的好吧!
帅大叔市长被一刀KO,穿胸而过,他的身后,正是他的助理兼秘书,手没有了,手臂直接变成了镰刀,他双眼无神,只能感受到无边的癫狂,还有眼底那藏不住的,名为嫉妒的颜色。
“咔呲~”
在这因恐惧变得死一般寂静的市政大厅里,打火机的声音变得异常响亮。
一支烟被点燃,来人是个大胡子,他狠狠吸了一口,随后又被狠狠地吐出。
“殿下,开始吧!”大胡子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并不讨厌。
下一刻,仿佛打开了一个不知名空间,时间凝固,画面暂停,这绝对不是人偶挑战,那惹眼的镰刀依然在帅大叔市长的胸膛中。
大胡子却不受影响,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前去。
萧瑟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方才突然有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而这之后……
他的眼里,世界变得寂静,没有一点声音,四散跑开的人们停止了动作,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形容一下,大概只能用蜡像来表达一下这个现象。
萧瑟看到,因为突如其来的残忍杀戮,人群最里面的一位青年骤然反身,睁大的双眼里还能明确的看到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他旁边一位老妇人动作跟不上其他人,被推搡着即将要摔倒;近一点,那个朋克打扮的少女,从侧面可以看到,她盯着楚白衣笑的很奇怪,她在笑什么?
上班族,学生党,买菜大妈,时尚丽人,赶路旅行者……
人是奇怪的动物,这个族群永远没有统一的习性,他们总是会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做一些自己无知,但抑制不住好奇心的事情。
比如萧瑟,他首先想到的不是逃跑,而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变得和他们一样。当然,视线所及之处的人们全都变成了雕像,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能看懂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回响在萧瑟的耳边,让他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四周,一股凉意从背脊传来,寒毛耸立。
“谁!”萧瑟紧张的吞了口唾沫,好在腿没有发抖。
“不懂也没关系……”
“那我们直接开始吧!”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平缓,只是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变成了理所当然。
恍惚间,萧瑟似乎看到了一枚古老的怀表,缓缓的开始转动,那怀表,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紧接着,萧瑟吸了一口气,空气倒灌的声音还未落下,他从自己的床上猛然坐了起来。
“还好,是个梦!”
萧瑟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来到卫生间洗手池。
镜中的他,脸色苍白,汗湿的头发丝儿还调皮地粘在他的脑门儿上。
匆匆洗了把脸,萧瑟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上班去。
正如梦中那样。
青暮小巷、磁轨站台、白衣、镰刀、还有鲜血以及变成“雕像”的人们……
“所以,还是没懂?”
“那就继续吧!”
——似乎还是那个轻轻的男声。
“滴答……”
水滴掉进蓝色的海里,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
萧瑟俯视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蓝色海洋,他转过头,望了望远处的红色沙滩。
那里,银铃般的歌谣从她的嘴里传了出来:
蓝色的水,
是遗忘的罪——
水中的忏悔是落幕的鬼——
红色的沙,
是时间的渣——
沙里的浮夸是欲望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