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再读一遍,萦芯拇指轻轻的摩挲着信笺的边缘,轻轻道:“这么一晃,都这么多年啦……”
自她被命运突然的扔到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又被病魔抢走手中紧攥着的至亲,然后被世道把执掌数千人生计的重任安在身上,已经快二十年了啊……
她靠着“前世”的余泽,顺着历史的既定轨迹,每得到一份助力,就会反哺这份他们一份希望……
而今,青山和阿月的来信告诉她,她在南地埋下的小小杏核,已经偷偷长成小树,结出许多青涩的果实。
只要再给这颗细弱的杏树几年安生的时光,她结出的果子就能反哺供养她的南地,渐渐形成良性循环……
萦芯必须走到更高的地方,确保自己足够强大,当她和南地一起积累了足够的底蕴,萦芯就可以荫蔽这些青涩的果子成为费县、琅琊郡乃至徐州的杏核!
阿甜看着小娘子面色显现出她解读不出的激动,轻声问:“小娘子,现在要见他们吗?”
萦芯用深呼吸平复了满腔热忱,笑道:“今日天晚,让他们好好歇歇。明天宴后的吧。”
阿甜见小娘子将信收回色彩斑斓的信封中,知道她今晚不打算写回信,劝道:“那阿甜这就去要水,小娘子早点歇了吧。”
萦芯睡不着,坐在闲厅看着夜空中被云絮擦得越发璀璨的繁星,心绪依旧激荡。
在萦芯目光所及的天穹上,无数大到人力无法想象的天体散发的光芒,跨越千万光年,平等的洒在这片人心比星光还复杂的大地上。
不满二十的萦芯终于被阿甜劝上床时,年逾七十的骆洙滨才送走宾客,在长子的搀扶下踏着星光往自己的卧房走,他还得交代儿子几句才能休息。
日升星隐。
骆洙滨如往常那样早早起床去上班,而萦芯一直睡到接风宴前一个时辰才被阿甜叫醒。
接风宴上,萦芯给范生和费习三人牵线时,骆洙滨陆续接到了几个吴地世家掌权人的回复:他们都同意骆洙滨提的计划。
骆洙滨并未立刻去找陛下,而是先给全塘下了个帖子,邀请他今晚去自己家品鉴新得的美酒。
范生同费习和杨梓岭在李宅小小的接风宴上,相谈甚欢。尤其是家资不丰的杨梓岭,已经可以确定会得到范生钱财上的资助。
定侯夫人毕竟是个未亡人,心满意足的双方并未多留,宴后顶着下午的烈阳告辞了。
赶紧换下见客的衣裳,萦芯吐出浊气,先见了等了一天的白茸。
白茸并不知道夫人突然召自己来李府的缘由,尤其是自己紧赶慢赶的来了之后,夫人竟然晾着她差不多一整天才召见。
是以她心中忐忑,一见夫人便行了大礼。
阿甜一见,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岔了,以为小娘子叫她来是要敲打她。便低声劝慰了白茸一句:“怎么突然这么拘着,快起来,夫人是有好事儿问你。”
结果萦芯一问白茸是否与脱木有意,白茸只做低头不语。B
难道是不愿意?当着自己的面儿不好说?萦芯又不会逼她,便让与白茸还算熟悉的阿蜜带她下去,细细聊聊。
白茸能说什么呢?
她虽是个奴,可实际却是做顾氏亲兵的父兄打着拿她换取与主家更亲近些,好尽快从亲兵变成小校的主意,才把她送到顾府里。
顾氏主宅别院里,如她这样的女奴从忠侯在军中时就经常有,或者说,这是武勋确保亲兵可靠的手段之一。
若按照之前的成例,十九之前会把她放归家中,到时候她的婚姻大事,自然是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如今定侯去了,白茸父兄竟然被放归民籍,不做军户了!白茸早生了归家的心,可顾氏这一年事端不断,她被侯爷从别院提到主宅,可主宅八成的旧仆又被送去了庄上。一时间顾氏主宅的奴仆们人心惶惶,白茸也与父兄断了联系。
如今夫人问她婚事,让她自己做主。
阿蜜把李家下奴可以自己定是否婚配、与谁婚配的自由说了,更是着重说了都随她自己意愿,可她什么时候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呢?
最后无法,阿蜜便把脱木找来,让他自己为自己婚事使把子力。
把空间交给脱木和白茸,阿蜜回去找夫人简单的说了下白茸的想法。
萦芯一叹:白茸不当自己是那种明着问奴仆自己意愿,实际是嘴甜心苦的那种主母,都是在别院相处那段时间对自己有所了解了。
“那就看脱木的诚意够不够吧。”萦芯便让阿甜把青山送来的五个孩子带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