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藏书阁的这一路，言欢又得到了大量的关注，天宫的新弟子大多都不认识言欢，但经过继任仪式之后，也没几个不知道她的了，即使是再不熟悉，也会有身边的同伴把言欢的过往的种种事迹告知。

当一个人拥有了权利，地位，实力之后，即便他不想，也会被众人所关注。

不过，虽然旁人都在讨论她，但满怀恶意的言论倒是一点都没听到。这到底是天宫变了，还是只是他们不敢那样说呢？

天宫在上次的两族大战中许多地方被损毁，后又经过重建，已和原先有了些不一样的地方，但藏书阁似乎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沉静肃穆，在一个地方屹立不倒，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来此的弟子都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偶有交流也都很小声。

要说这藏书阁最不和谐的一处，那就是守阁长老拉着弟子聊天的声音了，聊到酣畅时，还能听见醉书翁爽朗的笑声。

守阁长老醉书翁是天宫所有弟子最喜欢的一位长老，虽是永生境的修为，但十分地平易近人，守着藏书阁不能出门一步，却非常喜欢和来藏书阁寻找功法查阅资料的弟子们谈笑风生，每天都笑眯眯的，没有一点架子。

不过喜欢归喜欢，在藏书阁这种场合还是不能大声喧哗的，大家都只默认守阁长老可以在此“为所欲为”，被拉去聊天的弟子也会刻意放低声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永生境修士都是可怜人，被天道软禁在某一处不得自由。天宫的弟子们虽然不知道这个原因，只以为守阁长老职责所在不能离开藏书阁，却也乐得来此的时候陪他说说话。

相比醉书翁，天宫的弟子对一言仙则是敬畏。

一言仙为人温和，却不常在人前出现，总是居于画界，和弟子们的交流很少。除了言欢那一届的向学堂弟子之外，没有多少人和他近距离接触过，让弟子们总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尊”的感觉，并且他身份尊贵，是天宫创始人元莲仙尊的生死之交，守护人族多年，弟子们在他面前根本不敢放肆。

而两族大战后，天宫招收的新弟子是没有见过一言仙的。

想到温柔的师父，言欢心中泛起揪心之痛。

师父的沉睡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块淤青，不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只是那青紫的颜色提醒着自己受过的伤，而一旦碰到，则是痛得刻骨铭心，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她紧紧攥着拳头，慢慢踏进藏书阁中，如今她已不会喜形于色，只要她不想让人看出来，就没有人可以知道她纠结是难过还是欢乐。

醉书翁瞥见一脸平静走进来的言欢，和聊着的弟子约下次再说今天没讲完的事，那弟子也是天宫的老人了，看见了言欢就明白了什么，笑着和醉书翁告辞，拿起借阅的书籍就到一边找其他同伴去了。

醉书翁笑眯眯地来到言欢身边，言欢也发现了，向他恭敬地行礼。

“晚辈言欢见过守阁长老。”

礼行一半被醉书翁扶了起来，和蔼地笑道：“是一言仙的小徒儿啊！今天来老朽这里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要找什么书可以跟老朽说，也可省了你的麻烦。”

言欢斟酌了一下，把关于龙族的疑惑道了出来，并没有问鲛人族的事是因为已经有了方向，只要去南海找就行，海中是没有地图的，因为全是海水，没有可以用作标记路径的东西。

醉书翁看了看四周，将言欢带到了一个人少的僻静角落坐下。

“言家小女娃，此事你就没有问过元莲仙尊？”

言欢摇头，连源也看过她的兽皮卷，知道需要哪些材料，但是他只说了生息水在天宫的事，其他什么都没说过，也不提点言欢，言欢一直以为他也不知道龙族的事。

醉书翁笑笑，轻声道：“这天宫都是元莲仙尊建的，藏书阁里的所有资料都是元莲仙尊当年放进来的，虽说后来也有收集天下书籍，不过龙族这样古老的族群，后世也不会有他们的资料。”

“您的意思是，师叔他知道龙族的事？”言欢皱眉。

“在这藏书阁最顶层的小阁楼里，有一本书，书中第四十九页记载了关于龙族的只言片语，除此之外，藏书阁中再无任何关于龙族的书籍。”

醉书翁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随后就出现了一个灵力光圈，他伸出满是褶皱的手进入光圈，然后带出了一本厚厚的书。

书面上铺满灰尘，书页也早已黄得不像样子，他翻到那一页递给言欢，让她自己看。

“世有龙族，头有双角，背生双翼，眼中赤瞳，天地同寿，行迹难寻。”

只有短短两行，六个词汇，前面的外貌言欢倒是不在意，只有最后那两个词让她生出了不少希望又陷入绝望。

天地同寿，这世上能与天地同寿的只有永生境，那龙族一定还存于世上。

但行迹难寻，这没几个人知道的族群到底生存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呢？龙骨花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呢？

“长老，关于龙族的部分只有这么多了吗？”

“是的，藏书阁里只有这些。”醉书翁点头，“如果你想知道更多，不妨去问问元莲仙尊。”

“我……”言欢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源真的知道的比这还详细吗？问了他就会告诉自己吗？他那样的性格，从来都只是顺着他自己的心意做事。

真的要去问吗？

“你在害怕什么？算了，老朽也不多问你们之间的事，只提醒你一句，无论如何，要信任元莲仙尊，至少他从没伤害过你，不是吗？”醉书翁将那陈旧的书籍收了回去，和善地说道。

言欢认真地看着他，心中回想着她和连源的种种过往，他说他在利用自己，他也确实在保护着自己，他对她做的事从没有隐瞒过，是信她的。

可她确实没有完完全全地信任连源，因为他是魔尊，因为他随心所欲，因为她真的不够了解他，她还是怕他的，所以即便有什么问题，不到实在没办法她不会去找连源

“谢谢长老的好意，晚辈会尝试着去做的。”

她向醉书翁告辞，他笑着把她送到藏书阁门口。

言欢回到馨兰苑的时候，连源正在和沈兰之谈论天宫与外界世家以及散修之间关系处理。

她轻轻扣了扣门板：“师叔，我想向您请教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