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任仪式结束却还没散场时，言欢拒绝了沈兰之对她重新进入天宫的邀请，向人族公开了她的新身份，并以此身份面向天宫新任掌权者提出了签订和平契约的要求。

契约的内容是，言欢在位期间，人族与妖族和平共处，允许底下人小打小闹，解决私人恩怨，但不可以大动干戈发起战争，妖族不能肆意屠杀凡人，修士也不可恶意围捕妖族，若有违背，则当场天雷轰顶，身死道消。

沈兰之思索片刻后欣然同意，此事对人族并无坏处，观礼者中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誓成后，散场。

沈兰之即便是当上了天宫的宫主，住处依旧是原先的馨兰苑。这个宁静偏远的小院子是除了望归亭之外，沈兰之待得最久的地方，就算是处理各种事务都是让人送到这里来的。

再次踏进馨兰苑的时候，言欢发现这里一点都没变过，就连院子里那个树墩也还在，没有重新栽上新树。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的那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现，当年的她还只是个普通弟子，第一次踏进这个小院子的那天，她就在后面竹林里的潭水中意外撞见刚出浴的沈兰之，然后就被他以切磋的名义拎回院子里“切磋”了一顿。

后来她也有时不时地过来这里找他，在院子里看他练剑，在屋子里享用他的茶点，有时候贞贞和她一起来，就三人坐在院子里谈天说地，聊聊出任务时遇到的奇闻异事。当然也经常遇见白若水以请教修炼上的疑惑来找沈兰之。

还有刚来天宫上学的事，因为《天宫趣闻》他人对她的误会，去百兽山遇见云鬼，第一次做外出任务，天宫的小比……

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叹了口气，收回这些杂乱的思绪。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拿到生息水才是她此行的目的，过往的回忆固然珍贵，但师父和师父给予的陪伴才是不可或缺的。

只是，当言欢和沈兰之说起生息水的事时，沈兰之告诉她，他院子后面那片竹林里的潭水就是她要找的生息水，那潭就是生息潭。

“是这样的话，那生息水岂不是你的洗澡水……”言欢又想起了那件事。

沈兰之哭笑不得：“生息潭并非死潭，你去上游取水便可。还有，那并非是洗澡，只是为了治疗打斗后身体中留下的暗伤。”

“哦。那就麻烦师兄带一下路吧，我只知你洗……的那一处。”她说着，看见沈兰之拿杀气逼人的目光连忙改口。

当年言欢正好撞见沈兰之从潭中出来被教育了一遍之后再也没来过后面的竹林，所以她就只认识那一条道，而且竹林中设有禁制和阵法，神识无法离体十米远，只能让熟悉路径的沈兰之带路。

沈兰之指了指桌上那堆得好高的几堆纸张书本，表示自己走不开身：“若水你辛苦一趟，带这丫头去生息潭吧。”

白若水温柔点头，对言欢轻声道：“言师妹跟我来吧。”

言欢嗯了一声，跟上白若水的步伐朝院子后的竹林走去。

白临川的修行到了紧要关头，和沈兰之借了间屋子冲关去了。

连源不爱动弹，就留在屋里了，也正好看护一下白临川。

至于云鬼，他和言欢说了一声之后，继任仪式一结束他就去了百兽山，离开许久，也该回去看看父母族人了。

一路无话分外尴尬，言欢主动打破这种沉默，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许久不见师姐了，如今过得怎么样？”

“比不得言师妹这般风光，对我来说却算得上幸福，如今的生活是曾经梦寐以求的，我便也知足了，亦不敢奢望更多。”她步伐缓慢，有意等待落在后面的言欢，与她并肩前行。

“师姐觉得舒心就好，不像我，表明看似风光，心中苦涩也只有云鬼知我，他人即便知晓却也不能感同身受。”

白若水很少有和言欢单独相处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她们碰面时边上都有旁人在场，唯一一次只有在坠魔崖那一回，这是第二次。

两女一路聊着，白若水也问了一下林贞贞的近况，毕竟她们也相识甚久，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关系不算差。

快到目的地时，言欢问起了一个也算是故人的人。

“白师姐，我这么高调宣扬自己的妖王身份，怎么没见到宋渑长老出来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她想起了之前在遗迹遇到的这个偏执的长老。

白若水偏过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仍耐心地解释道：“宋长老当年重伤被北宫的弟子硬是留在了北方养伤，只是传了信回来，后来宋长老就提交了调离申请，将职务从调去北宫，除了大事召集各宫长老之外，平时不会回来。”

“这样啊……”言欢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说，宋长老后来脾气好了许多，学着修身养性，连卡了多年的修为瓶颈都有了一丝松动。”白若水又补充道。

“那倒是该恭喜宋长老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眼前的潭水水面上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潭水无色无味，像是普通的水，但只是站在岸边上深吸一口气就能感觉到身体中的疲惫去了大半，让人不得不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生息潭。

言欢用装酒的坛子装了满满一坛生息水然后将口封了起来，小心收回了荷包里，这才跟着白若水原路返回。

“言师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是留在天宫还是回去妖界？”白若水问道，她并不知道言欢的具体情况。

言欢将她要去寻找鲛人族和龙族的事情告诉了白若水。

白若水对这个世上是否有龙族心存怀疑，鲛人族好歹是曾经确实存在，也留下了传说的族群，可龙族，没有人听说过这个族群，也不像鲛人族那样有着一些流传于世的传说。

言欢觉得，既然是净灵圣露的配方之一，那这个族群肯定是存在过的。鲛人族诞生于上古时期，可能龙族也是那个时期的，只是知道人较少。

回到沈兰之的院子里时，白临川和言欢说他需要一点时间突破融灵境，言欢就决定在天宫小住几日等他，顺便还能去藏书阁找找关于龙族的事，只要有一点信息，不管有没有用，都可以让言欢的进度稍进一步。

言欢也没耽搁，想去就直接去了，天宫的绝大多数地方她都是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