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总管。”踏入相府,宁上陌自人群中找到了主事人。
“大小姐,你可算来了。”总管悄悄抹了一把汗。
“不知叶总管找上陌所谓何事?”上陌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可谓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宁大小姐,相爷犯病了,劳烦诊治。”总管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门外的一干人等上。
“那这群人又是所为何事?”上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皇宫里御医院的那些老家伙们。
“那些是皇上派过来的……”声音越来越小。
“原来如此——”长长的尾音拖得人心慌,敢来挡本姑娘的财路!
未等总管开口详细说明病情,宁上陌已经两步并做一步的靠进了明轻言的房间。一干人等见被一年轻小姑娘无视,顿时觉得失了面子,不由得斥责起来。
“小姑娘,你干什么?”
看着那一干人等不明所以的反应,上陌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将手帕举高,透过阳光照射竟看到了那泛着蓝光的银针,好半晌过去,她才悠悠开口:“方才有人问我是来干什么的,我嘛,当然是来杀这相爷的。”
众人惊恐,复又默然的看着面前不顾形象大笑出声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能够在相府说出此等张狂的话却还没被丢出去的,想来也只有那位了。但是,怎会如此年轻?
“叶总管,现下该如何处理?”澄澈的眸子中划过一丝狡黠。
“叶总管,事关丞相,怎可让一鲁莽且根本不了解病情的女子诊治?”一名略显年轻的男子倪眼瞧着上陌,想来该是新入宫的。
“郑太医……”叶总管被上陌的目光盯得冷汗直冒,我的天啊,老管家此刻担忧的便是若大小姐在相府把那些人料理了,他该怎么跟自家相爷和皇上交代啊,只能祈求大小姐下手不要太重了。
“你干什么?”在他们争吵之际,上陌已经一只脚踏进屋子了。
“御医院的人都是属苍蝇的?”上陌嗤笑一声,众人还没回魂,便齐齐晕倒了。
“对了,叶总管,那两瓶彩玉缀要另算价钱的。”
“……”
一股股药香萦绕鼻尖,那人,正一瞬不顺的躺在床上,枕边还有干涸的血迹。
“明轻言?”上陌推了推他,没反应?
自怀里掏出一瓷瓶,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喂给他,继而端起一杯水喂进他口中,明轻言似乎极为不给面子,总是喝不进去,不过,上陌难得的有了一丝耐心,坚持了好几次。
“这瓶药价值五百两。”
嘀咕之后,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放慢,将他半边肩膀的衣服都撕开了,不舒服的触感,定睛一看,果然是一团粘乎乎的血,将布条塞住他的嘴巴,继而一掌劈下去,那黑色的血直流而下,很快就染满了肩胛。
“这一掌有我五成的功力,价值一千两。”
看着那人无意识地紧皱眉头却也坚持着一声不吭,宁上陌自腰间取出银针,很快的止住了血,可是那发黑的血迹仍然看的她秀眉轻蹙,轻咬银牙,用银针挑破伤口,将绿悠悠的药液倾倒在伤口上,由黑到暗紫再到红。
“这醉暗红价值一千五百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刚才的变化更是让上陌认清了这毒素,快狠准的在劈下一掌,将上好的醉心散敷在肩胛处。
“宁大小姐,相爷他…怎么样了?”约莫两个时辰后,上陌开门了。
“情况不算太坏。”上陌摊了摊手,无视那些已经醒过来的老家伙们。
“她是宁家的大小姐?”一人出声询问,京城有几个大小姐能让相府的总管这般恭敬,若说姓宁,那必然是宁家的那位大小姐。传言中,那宁家大小姐有仇必报,有冤必申,他们方才那一番说辞该是惹怒了她吧?
只见此时的宁上陌悠悠然然地走了几步,蓦然回头便看见身后那群人紧盯着自己…手中的瓷瓶。那双狭长的眸中精光流转,索性大方的将瓷瓶摆在石桌上:“诸位大人似乎对彩玉缀很感兴趣,唔…价高者得。”
“好,那本官先来。”心思全都被彩玉缀吸引了。
“别急,本官也来。”
“宁大小姐,本官今日带了银子……”
“宁大小姐,本官也有兴趣……”
一旁的叶总管无语问苍天,这群人是怎么了,一个个的抢着上钩,他们似乎忘了这是在变相打劫!
“她倒是时时不忘生意!”明轻言醒来之时,便听见叶总管在耳旁诉说着相府发生的事情。
“她可有留下什么?”在叶总管发愣之际,明轻言发话了。
“哦哦,有。”忙从帐房取来一叠账单,心里暗道,相爷果然是最了解宁家大小姐的。
“最近物价上涨了?”看完账单之后,明轻言问了一句毫无边际的话。
“呃……好像没有。”一句话问的叶总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是多睡了几日,没想到看个大夫已经这么贵了。”
明轻言的一句感叹,让叶总管愣在了原地,头发在风中凌乱,您看的是普通大夫吗?那可是分分钟算钱的。
“差人将账单送回宁府,就说欠着吧!”
轻描淡写,叶总管再次被一道天雷劈的外焦里嫩,堂堂相府竟然要欠债?欠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欠上了宁家大小姐!不出几日,相府也要不得安宁了吧!
“相爷,不好了……”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一人。
“仔细说说。”
“是…今日发现,皇宫里的贡品不见了。”那人不敢直视那张带着笑颜的脸,垂着头静候佳音。
“本相知道了,回宫复命吧。”
第二日——
彼时丞相府自兵荒马乱中回神过来,此时宁上陌便想要再次去掀了那相府的屋顶。
“你说什么?”
“大小姐…相府的人的确是这样说的,小的不敢胡说啊!”那家丁心里直喊冤,堂堂相府拖欠公款,心里着实委屈的很,你就是欠谁也不能欠宁家啊!
就在小厮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贴身丫鬟竹青进来低头向宁大小姐说了什么后,他便看见那人拂袖而去,徒留下一句:“请他进来!”
“多谢宁大小姐款待。”明轻言一袭月色长袍,自顾自的喝起茶来,也不在意周围别扭的一众丫鬟此时内心的想法。
“小姐,那是兰山的抚翠。”
“我知道!”上陌微眯着眼,既然宁家在她手里独霸一方,那吃穿住行自然逃不过她的法眼,看着那一杯又一杯的茶,她提醒自己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不知相爷有何贵干?”深呼吸再深呼吸。
“茶不错。”明轻言应了声。
“不错?”上陌瞪了一眼,你还真是喝上瘾了,你当这是茶坊啊?
“是不错。”一杯又下肚。
“什么不错?”上陌眨了眨眼睛,这明轻言就是来跟自己打太极的,真是可恶!
“圣旨到——”
圣旨?她什么时候招来了圣旨?突的,眉眼一扬,狠狠的剜了一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时,上陌正在发呆,彼时,明轻言和一众丫鬟管家都已经跪下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上陌俯身,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一句,那凉飕飕的眼神瞥过众人,除明轻言外的人都颤了颤。
上陌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明轻言,原来这人是来诓自己进宫的。看来他就是算准了自己曾答应过宫里的那位,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圣旨降临宁府,她都会入宫,这便是换的她从皇宫搬到宁府的条件。大凌丞相算计人的本事果然是能够名扬天下。
“那奴才先回宫复命了。”传旨的人见气氛不对,立刻撒丫子走人。
不等宁上陌说话,那一干人等已经风风火火的出去了,直奔大门。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也不理会上陌那张藏着怒气的脸,明轻言凉凉地开口:“大小姐似乎心有不愿。”
懒得理会那人话中还藏着话,自她十五岁及笄后就纵横商场,可她都是真刀真枪的算计别人,不像眼前的人。正因为如此,才有了现在的这道圣旨,明轻言这道暗箭,她是防不住了,于是忧伤的扶额开口:“相爷多虑了,民女一介平民,既无才也无德,进宫恐怕会污了皇上的眼睛。”
明轻言知晓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于是悠悠开口:“无才无德?旁人不知宁大小姐才能如何,可不会不知道当年那长公主的才情……”
“明轻言——”上陌清喝一声,水袖霎时翻腾,五指一并,洒出一抹红霞,那是醉暗红。
“常人果然碰不得你。”红霞之后,是明轻言那一张挂着温润笑意的脸。
“常人不会如你一般,整日想着如何去招惹别家姑娘。”上陌悠悠的看了一眼,她知道明轻言这厮是有备而来,数十年来和她明争暗斗了可不止一回两回,可恨宫里的那位还没早早将这人嫁出去祸害别人!
“慢着!”看着明轻言踏出去的一只脚,上陌一拍脑门,这么重要的事儿竟然忘了?
“相爷,那一壶的抚翠银尖,一月的墨兰,剑兰,春兰,木兰,霓草,云茱…这些该如何算?”此时,上陌拿着贴身算盘劈啪作响。明轻言不声不响的从她宁府拿去了这么多宝贝,要她生生吃闷亏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