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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雾被陵貉拎着遁飞而去的时候,整个人仍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似乎觉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哦,他又忘记自己的心早就不跳了,并且现在还漏了好大一个血洞。
但是心中仍旧震惊不已,他们竟真的顺利从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手中逃脱了!清宥长老的修为已到了元婴后期的巅峰,尽管一直无法突pò
,但是其实力仍可藐视半个四方大陆!要是放在平常,他们肯定是没有丝毫机会,毕竟元婴初期与后期的实力相差的那可不是一点半点。
想起刚刚那一幕,连雾心中仍然十分后怕,其实陵貉哪有什么疑惑求解,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为了降低清宥道长的警觉心而已,也是清宥自负,自觉自己已经胜券在握,陵貉这点把戏在他眼中也不过垂死挣扎罢了,并不放在心上。
原本陵貉计划得很好,他随意问了一句:“我记得当年师父去过一趟朱雀山,回来时身受重伤,闭关了整整八、九年才恢复,后来师父的洞府之中时常传出鸟鸣之声,悦耳异常,听到深处不觉入迷,我修liàn
之时曾日日听闻,但始终不知那是什么,久而久之,竟成执念,不知师父可愿告知?”
闻言,清宥纵声大笑,面有得色,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这一桩事,本不欲人知,不过眼下这景况,想必告sù
你也无妨,为师曾听闻,西南之地的昆吾山上,有一种鸟,名为小朱雀,以昆吾山赤金精为食,通体金黄,会吐火,火焰堪比三昧真火,此火用来铸剑炼器,是为最佳,为师不知历经多少险难,翻过十万妖山,攀上昆吾山,才找到这么一只小朱雀。”
他说得兴起,十分得yì
地一招手,霎时有高亢清越的鸟鸣之声响彻整个洞穴,未见其形,先闻其声,热浪顿时扑面而来,只见一只金色的鸟儿盘旋在空中,形状虽然只有山雀大小,尾翎却足有两尺来长,金灿灿的,差点闪瞎连雾的眼。
那鸟绕着洞穴内飞了两圈,猛然就转身朝着连雾所在的方位喷吐了一口金色的火焰,连雾大惊之下慌忙躲避,不想岔了力道,一个不稳,踉跄着落到地上,蓝光乍显,露出身形来。
清宥道长哪想到这笼子般密实的洞穴内居然还有别的人出现,他竟半点都没有察觉,不由将注意力立kè
集中在连雾身上,十二万分的提防,然后他震惊地发xiàn
,神识竟然无法发xiàn
此人!他不由大惊,立时身为元婴后期修士的威压霎时就扑了过去,想率先制住这来历不明的少年再说。
同时在电火光石间,陵貉蓦然就甩手祭出一方琉璃金钟,将清宥道长团团罩住,此物乃是上品法宝,能扛住元婴修士的全力三击,但是三击之后必然是粉碎了。
紧接着,他毫不迟疑地伸手一捞,揽住连雾,又快速掐诀,一把符箓甩过去,俱是一一贴在那琉璃金钟之上,密密实实,几乎看不见其中的情形了。
清宥道长见状,勃然大怒,一张俊脸都气得扭曲了,狞然道:“好徒儿,你哪样法术不是为师教的?莫不是以为这么个破东西就能挡住为师?真是天真!”
陵貉也不言语,两指间夹着一枚青色的符箓,灵气注入,那薄薄的符纸抖动起来,上面的纹路霎时银光闪现,连雾隔空都能感觉到其中充沛欲溢的灵力。
这是要遁走了!连雾顿时一个激灵,顾不得别的,慌忙大喊出声:“石头!带上石头!”不然他肯定会在遁走的瞬间从陵貉怀里漏出去。
清宥道长已经开始满面狰狞地一掌拍上琉璃金钟,上面霎时裂纹纵横,再又全力一掌,金钟已经摇摇欲坠,眼见着他聚力欲拍下第三掌,陵貉表情不变,张开手,五指如爪,迅速往地上一连掏了四五把,那地面原本是岩土,坚硬异常,此时竟如豆腐一般,一掏就是一个洞,连雾总算明了之前害他掉下去的深坑是怎么来的了。
“拿着。”陵貉将一块黑石塞到连雾手中,迅速念诀,两人周身顿时涌起青色的光芒,交缠着将两人密实地裹起,如同一个青色的大蛋壳,与此同时,那琉璃金钟罩终于破碎,轰然炸开,紧接着,清宥一声大喝:“竖子!哪里走!”他五指一张,出现一柄银光湛然、锋利逼人的剑来,往两人的方向疾追而去。
木遁之所以是遁术中最快的一种,但是它有个致命的弱点,木遁的防守太差,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十分鸡肋。
眼见清宥道长的剑眨眼间就穿透那青色的蛋壳,溅出鲜红的血来,然而他还未及惊喜,就已是大怒,那青色蛋壳竟然没有丝毫停留,眨眼间就已经疾飞出去,连影都没有了!
清宥道长看着空无一人的洞穴,突然意识到,小朱雀不见了!他面色骤然难看异常,乍青乍白,他堂堂一个元婴后期巅峰修士,竟然让一个初入元婴的小子从手中跑了,还顺走了自己的宝物!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脸上恶狠狠地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陵!貉!”
再说陵貉这边,清宥道长那一剑确实没有伤到他,全扎连雾身上去了,又是当胸穿过,老大一个窟窿,汩汩地往外冒血,连雾乍见,觉得十分新奇,原来他居然还是会流血的,啧啧,除了这血是冷的以外,其他都与普通人一样嘛。
新奇过后才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痛,真是痛,痛得他忍不住想找个什么狠狠挠几把,恨不能立kè
松了手中的黑石,变成鬼魂算了。
他这手刚想松动,陵貉突然一把攥住了他,声音低沉:“不要动。”
连雾才不管,他疼得要死要活,本就是忍不得的人,那钻心的痛好似一只长虫,拱到他脑子里去了一般,直把一个脑子搅成浆糊样,他呻|吟着嚷嚷:“我要痛死了,痛死了!”
陵貉不松手,连雾就哭着喊着,两双手扭成了麻花,又是拧又是掐,但是不敢蹦,他哭喊的同时也担心这一蹦,就把个对穿的心从胸腔子里蹦跶出去了,到时捡都捡不着。
任连雾兀自哭得满脸泪水,好不伤心,陵貉只一面手持符箓,念着口诀,一面使力攥着他的手指,将那黑石头紧紧地塞在他手心,不让他扔下,木遁之法遁行如风,眨眼便是千里之外,连雾这要是一松手,指不定就漏到哪个山旮旯里面去了。
四只手缠着,拧着,将那不甚齐整的黑石碾在手心,锋利粗糙的石面狠狠地磨着皮肉,片刻就鲜血滴答,沿着指缝缓缓流下,落在两人的道袍上,如花一般,红艳艳的。
后来连雾终于累了,眼泪糊了一脸,又被风吹干,痒痒刺刺的难受,手指手心被石头磨得破皮,也疼,胸口似乎倒不如之前那样疼得要死了,只是凉丝丝的,好大一个窟窿,他觉得有点儿漏风,脚也有点儿软,可见是刚刚那一阵子哭喊的太用力,眼下乏力了,他索性就不羞不臊地半倚在陵貉的胸口,挺结实,气味也好闻,十二分的安心,哑着嗓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们到哪儿了?”
陵貉调整着方向,回道:“牵牛山。”
连雾想了半天也不知dào
这牵牛山是个什么地方,只好又问:“离紫气宗多远了?”
陵貉想了想,道:“不远,若是他来找,不过片刻。”
连雾大惊:“快快快,再远点!可不能被他追上来,再捅上一个窟窿,我可受不了。”他说着,觉得伤口似乎又疼起来,不禁咬牙恨道:“怎么各个人都跟我的胸口过不去?哎哟,疼死我了。”
闻言,陵貉抿了抿唇,问道:“怎么说?”
听得陵貉问他,连雾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将他怎么死的,又怎么看到陈金胜和那魔物的一概事迹说的清清楚楚,说完之后,觉得胸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
末了又问:“我们去哪里?”
陵貉反问:“你觉得去哪里好?”
连雾想也不想:“自然是离紫气宗越远越好了,你若有什么去处,那就更好了。”
听了这话,陵貉沉思了片刻,道:“去西方吧。”
连雾也没有意见,反正他除了紫气宗,哪儿也不认识,十分信任地任陵貉自己去想。
四方大陆极西有蛮荒沼泽之地,常年被瘴气笼罩,毒物遍地,险恶异常,少有修士前往,陵貉曾有个道友在那里,不知哪根筋不太对了,说是要体验什么苦修,只是多年未有音信,不知现在是否仍在那里。
陵貉一路驱符遁行,尽管不见清宥长老追来,也不敢稍有懈怠,这路上飞的平稳,连雾就忍不住犯困,眼皮子上下打架,最后半倚在陵貉怀里,睡死了过去,微张着嘴,眼睫被风吹得扑簌直颤,面色苍白,如玉石一般,看起来清冷,但若是睁开眼睛,又觉得这少年活力十足,说不出的机灵劲,偶尔迷糊,也有些可爱。
他此时睡得正香,几乎要口水滴答了,衬着胸口一片可怖的暗红色血渍,以及皮肉绽开的伤口,实在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陵貉低头看了片刻,将人搂紧了些,往符箓中再注入灵力,加速遁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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