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母夜叉也太可怕了吧?
一家人略用了几杯茶,叔裕就带着阿芙要回融冬院了。
德和堂前搭了好大的天棚,上面爬满了不知名的绿藤。棚下是正在捣薄荷的家生婢子,都不过七八岁年纪,扎着两个圆团子,可爱极了。
饶是早已洞房过了,阿芙这会才后知后觉的觉得,真的嫁进别人家门了。
她轻轻挽住叔裕坚实的手臂,依偎在他身旁。
叔裕轻拍她的手背:“怎么了?”
阿芙只笑不说话。叔裕就伸手去摸她的脸,细嫩幼滑,如同初生婴儿一般。
“咳咳,干嘛呢干嘛呢!”季珩出来,刚好看到两人在这腻歪。
叔裕一抖,转头怒道:“季珩,你就嚣张吧,你等着!”
阿芙第一次听到季珩的名字,一晃听成了晋珩,如同一桶冰水兜头灌下,入坠五里寒天,小脸惨白。
季珩原本只是闹他阿兄,一看阿芙的脸色,以为吓到了这位新嫂嫂,一时慌了,溜之大吉,只留下叔裕握着小手安慰不迭。
阿芙着实给吓到了,她还以为自己的蛮丈夫知道了心上人。
她勉强地笑了笑:“刚才吓着了,这会心口还难受呢。”樱樱在一旁添上一嘴:“我们姑娘自小胆小,二爷别见怪。”
叔裕看着她娇娇弱弱的小样儿,恨不能将她裹在怀里,全须全尾地保护起来。他把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不用怕,这安全着呢,除了皇宫,也就是裴家顶安全了。”
这样一路说着,两人回了叔裕所居的载福堂。尚书丞府是占了宣阳坊八分之一的大宅子,叔裕住的载福堂其实是个横木厅,是他的内书房,方便他履行兵部尚书的职责;旁边配了小厨房、水井和亭台水榭,后面还有融冬院和颐夏院两个小院。
阿芙住在融冬院,除去阿芙住的五间厅,后面只围了一圈耳房。穿过融冬院后面的水榭是颐夏院,更小一些,主屋只有三间厅,将来哥儿姐儿是要挪过去的。
眼下载福堂门口矗立了两位妇人,一左一右,门神一般。
叔裕松开阿芙,恢复日常略有些冷峻的面色,问道:“你们俩怎么跑这来了?”
阿芙心里明白,这二位想来就是从前伺候叔裕的两位通房了。
倩儿和清雁面面相觑:从前二爷在载福堂过夜,不是经常召她们吗?也不敢多言,年长些的韩倩儿行了个礼道:“二爷,咱们姐妹是来给二爷二夫人请安的。咱们不敢去二夫人的屋子,婉婉姑娘不让进。”说着还偷眼看阿芙,颇为委屈的样子。
阿芙便道:“婉婉还小,回头我多教训她。两位妹妹不要上心。”
这倩儿比叔裕还大两岁,足足有二十九高龄,看起来能当阿芙的妈,这一句妹妹,就连叔裕也惊到了。
阿芙家里是有姨娘的,渔阳穆家更是姨娘无数,阿芙从小到大看着娘亲和干娘和姨娘斗争不迭,知道不管多大年纪的姨娘都得敬主母一声姐姐。这裴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是没有对这细枝末节上过心。
但是谁也没说什么,叔裕清了清嗓子:“那既然来了,阿芙你进去受个礼吧。”
韩倩儿端起茶盏:“夫人,我是从大观十二年开始伺候爷的,是家生子,原姓韩,您唤我一声倩儿就行。”
阿芙面上带点疏离的笑意,转向坐在一侧的裴叔裕:“夫君,这位妹妹的名字恐怕得改一下,撞了家母的名讳了。”向夫人的闺名唤作顾倩儿。
倩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裴叔裕。
“哦,是吗,那你给她起一个吧。”他看了眼倩儿。
阿芙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的脸色,柔声问另一位通房:“你叫什么?”“我叫清雁,今年十六岁。从大观二十年开始伺候爷的。“清雁缩着肩膀,一双美目水光潋滟。
十三岁就通房了?阿芙心中暗惊。这个姑娘美貌,想来叔裕就是喜欢美的。她想起自己的爹,何尝不也是这样。啧,男人。
“那咱们便凑一个对仗,你就叫明鸳如何?”
倩儿感觉这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给她下马威呢,谁晓得主母的亲娘闺名是啥。
何况她也不喜鸳鸯的鸳字,听着总和冤枉的冤有点像。然而事涉主母的娘亲,没话可说,自认倒霉,只得磕了个头谢恩。
折腾了一番,也算是把这两位通房打发走了。载福堂里只剩下阿芙和叔裕,还有旁边立着的一个不知所措的樱樱,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叔裕专心品茶,阿芙也因为怕他生气自己改名不敢轻易开口,总觉得他刚才答应的没那么痛快,最后还是门外的细细簌簌打破了沉默。
“二爷,要用饭吗?”叔裕的侍婢秋蓉小心翼翼探进一个脑袋。
叔裕气定神闲:“上来吧。”
阿芙习惯跟个小松鼠似的从早到晚不住嘴,因而每一餐都吃不多。这盘点点,那盘蘸蘸,小肚子就饱了,最后对着一大碗汤干瞪眼。她看着莺莺,莺莺看着她。
在向家,向老爷严禁孩子们在家庭餐桌上剩下食物,总觉得不雅。好在每次都是在向夫人房中用饭,每次给阿芙的碗中都是只有一口,才让她蒙混过关。
在裴家的第一顿饭,这汤是堪堪齐着碗沿的,能喝下才怪!
平日里,阿芙就算私下剩了汤,也少不了被元娘说一顿。这会元娘不在,她和樱樱反而都傻眼了。磨蹭了一会,她只得朝叔裕道:“夫君,我喝不下了。”
叔裕瞟了一眼她几乎没动的汤,好笑道:“你可吃了什么?”
阿芙不好意思得低下头。
叔裕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好奇她如何脸上还有小奶膘:“不想吃就不吃,一会让她们收了就是。”
阿芙小仓鼠似的点点头,攥着帕子看他吃。
嬷嬷们收了桌子,侍候两人稍加洗漱后,下人们都关了们出去了。
叔裕牵着阿芙来到西间暖阁,屋里冰块散着冷气,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榻上,午睡的好地方。
阿芙午饭吃太多,好饱。小手在身上摸摸索索,也没找到这身正装怎么才能把裙子松一松,真的好勒的慌呀!
她找了半天,一只大手探过来,轻而易举地解开了。
叔裕过去七年里守了六年孝,没有守孝的日子里也是日日为了皇上鞠躬尽瘁。这次修得三日婚假,对他来说还是很惬意的,尤其是怀里还搂着香香软软的小妻子,真是人间天堂。
有花堪折直需折啊!
阿芙给他吻了半日,好容易在一声“啧”后插进来一句:“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