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即为力量。

并非是唯心主义，而是现实，是此处正在发生的事情，超凡的力量被伟大的意志所驱使，哪怕是最为平凡的念头也会产生不可思异的效果。

对于现在的鹊而言，他甚至不需要什么实质性的指令与咒术就能依靠本能完成压制。

哪怕本体与此处相隔万里，哪怕对方也是足以一人敌军的超凡者。

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掌，低头，把手盖在脸上，一阵奇怪的悉悉索索声后，所有的血污都凝结脱落，露出其下光洁的脸庞。只留下脑袋上的头发粘着板结的血块和灰尘。

“啧……”

鹊仓促之间没法把北极星带过来，他只是用自身意志远程接管了这具身体而已。

所以虽然能够用反向同调封锁强大超凡者的行动能力，但却无法除掉身上全部的血污。

空中，一个小小的人影像是被树胶黏住的昆虫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他依旧保留着清醒的意识，甚至能够感受到风的细微流动，但……毫无用处。

就好像身体与意识完全脱离，沦为了一个看客。

没有得到回答的鹊皱了皱眉，抬起面无表情的冰冷面孔，看向那个姿态滑稽的驭风者。

歪戴着的棒球帽，圆脸上带着明显的疤痕，一上一下横贯整张脸，显得狰狞而恶心。

身材矮小，但并不壮硕，反而有那么点营养不良。

头发是深厚的紫色（不过应该是染的），手上拿着一面奇怪的双面小鼓，末端绑着撞击鼓面用的球体（一种玩具）。

如果忽略那可憎的疤痕，这家伙看上去就像是发育不良的青少年，但鹊的扫描不是会被外表所迷惑的东西。

事实上，看骨龄这家伙都快一百了，参考这个叫做“曲度”少年的记忆，对方的战斗技艺即为纯熟，厮杀的经验也很毒辣。

从能力能值来看，两者差距不算大，而曲度怎么都在学园活了几年甚至快混出头了，在受到鹊的帮助之后不说能力突飞猛进，至少杀人与被杀的经验也很丰富。

那为什么会输呢？

因为……学园的指标问题。

鹊此时已经看了一遍少年之前的记忆，不禁咂了咂嘴。

学园是有对外界的影响份额的，像曲度这样没有毕业的，基本上限制颇多，倘若他毫不顾忌地开大毁掉了几个街区，最后落到自己人手中也是个死。

“七秋巴士”里的那群检察官有多喜欢添油加醋罗织罪名，连鹊都有所耳闻，被他们抓住结局绝对比当场死亡要惨。

结果，一方是肆无忌惮的无组织无纪律暴徒，另一边是束手束脚的官方人员，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自然是无奈的少年打着打着就打输了。

这个御使风的能力者似乎很清楚学园成员的规定，在城市中多次利用这点，撕掉了曲度的腿。

“有够扯得啊……不过现在这世道怎么这么乱……居然还有人会袭击学园的人。”

鹊漫不经心的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而对方眼中的恐惧与呆滞也愈发浓重。

此刻，曲度断掉的双腿不但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连破损的裤子鞋袜，长袖大衣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只是混沌思维的具现化而已，对于鹊而言是常识的事情在他人眼中就已经是“虚空造物”一级的事情了。

嘛，事实上也相差不大

这足以带来冲击性的震撼与强烈的无力感。

驭风者深刻地明白这种存在与自己的不同，它们甚至除了精神上，其余的任何一个方面都脱离了人类这个物种的概念，不是自己能揣度的了。

鹊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每一丝最细微的情绪，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思维波动都能读出。

鹊的表情有些古怪，这种凌驾性的生命层次与视角……两者虽然同样存在于世上，但差别却好似对方在以微生物的视角观察自己——而自己则是通过显微镜。

无法描述的感觉。

鹊摇了摇头，眼神再度恢复冷漠，他伸出手，对方身周的风就自己动了起来，将棒球帽男的身体送过来。

鹊操纵着对方的身体，使用对方的能力，将对方的身体送到手中。

纤细的指尖抓住脑壳，来自曲度身体的明锐感知能够察觉到那血管的脉动与骨头下柔软的脑浆。

“欸呀呀……好吧，我都给忘了，你说不了话是吧？”

鹊一脸恍然，抓着他的脑袋晃了晃，脚不沾地，身体在空中摇来摇去。眼中露出迫切的认同神色。

顺带一提，曲度的握力还没有大到能单手捏着人的脑袋把他举起来，所以……这也是对方能力的功劳。

没人能理解棒球帽此刻的感受，自己的一切都任由别人摆布，毫无动弹的能力。

先前那个已经死掉的男人此刻再度活了过来，并且那露出的眼神……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能肯定，如果现在回到人类聚居地，那么眼前的怪物一定不会有所顾及。

本质上的不同，如同被恶鬼附身，进而获得了有别于凡物的力量与价值观。

“嘛。算了，留着也没用。”

鹊又晃了晃他，吐露出不带感情的话。

“杀了吧。”

————“砰！——”

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随着碎块的飞溅，驾驭风的超凡者大脑在一瞬间接受了爆炸般的信息，突兀增大的颅内压瞬间向外宣泄出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鹊没有与铃音一样的“习惯”但其思维模式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

这种货色留着何用？既然看着麻烦，那杀掉算了。

伴随着敌人的倒下，曲度眼中那非人的意志正在退去，周遭凝滞的天地也开始恢复运转。

灰色的云朵仿佛有意志一般缓缓合拢，破碎的奶白的光芒却迟迟未能愈合，那好像是某种能量聚合体，被鹊降临带来的空间能量潮汐所冲散。

“唔额……”

曲度慢慢的接管了自己的身体，莫名的不协调感仿佛晕车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那种无所不能的力量感正在褪却，思维与身体有些不合拍。

“歪？在吗？”

懒洋洋的语气在心中想起，把他赫了一跳。

“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