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带着口罩的医生护士进来,让嘉禾背脊生寒。像是迎来了真正的噩梦。)
“你们,要做什么……?”
浑身无力的感觉让嘉禾冷汗瞬间布满了全身,有人给她注射了麻醉剂。
该死,到底是什么时候?
窗外一个惊雷,冷厉的闪电就此叩开了地狱之门。
嘉禾的视线越来越迷茫,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清楚这些女医生里有刚才帮她做身体检查的。
天使瞬间变魔鬼?
“别、碰我——别碰我——”嘉禾没有力气,索性一口将嘴唇咬破了,尝到口腔里那股浓郁的血腥味道让她恢复了一点清醒。
完全来不及挣扎,她就眼睁睁看着有女医生走过来撩起来她的病号服,在她柔雪般鼓起的腹部上按了按以后,有护、士将她的病号服袖子卷高,细长的静脉注射针直接扎进她雪白的手臂。
刺痛的感觉让嘉禾瞬间清醒了不少,“你们给我、注射的是……是什么?”
带着口罩的女医生嗓音如机械:“催产针。”
“不——我不要——”嘉禾彻底绝望,她的孩子刚七个月有余,强行静脉注射催产针她会死的。
“你们别碰我——不要——”
嘉禾依着咬破嘴唇的痛,眼眶通红,眼瞳里布满血丝,松散着发苍白着脸像是发了疯的女鬼。
可她连动都动不了。
等麻醉剂的药效渐渐消失,嘉禾开始大肆挣扎。
冰冷的医院冰冷的病房内,有很多身穿雪白护士服的护士上前来狠狠地压着她的手,救死扶伤本该是医生的职责,可是她们像是杀死她女儿的刽子手。
嘉禾挣扎不了,被压在病牀上却能感觉到小女儿在肚子里的胎息和胎动,她是那么鲜活的一个小生命。
在嘉禾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候,因为有小女儿在,她学会变得坚强,学会适应她的存在,开始和她说话聊天。
每件事情,每天所见所闻的心事都和这样一个小东西分享。
她是她绝处逢生的希望,更是冰冷世界里的唯一光芒。但是,所有人都盼着她死,她们想要她女儿的命,要她活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点可怜的温暖。
嘉禾一开始的冷厉挣扎,到最后完全绝望地看着输液针向所有的人低声下气撕心裂肺的祈求,只要救救她,救救她还未出生的女儿就好。
她那么小,那么柔软,在她的肚子里慢慢生长,哪有做错过一点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但是,没有人会听她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泯灭了人、性,原本该代表无限希望的白色口罩,却在嘉禾的眼瞳里成了恐怖分子的写照……
渐渐地她感觉到胎息变得微弱了一些,那种连自己孩子都没办法决定她生死的感觉太痛……有那么一刹那,她像是疯了,恨不得诅咒所有人都去死——
那么强烈的恨意,让她彻底发了狂——
医生完全没有想到在注射过麻醉剂以后,嘉禾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挣扎,按着她的手腕:“陈小姐,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这是顾先生的意思。”
顾先生?
顾怀笙!
嘉禾默念着这三个字,近似咬牙切齿,果然是他,她早该想到的一定是他。
在这里,如果不是他,谁能够对她做这些事?
他的人,全部都是他的人。
嘉禾红着眼,内心的恨意和愤怒烧灼而上,恨不得想要拿一把刀杀了他的人,连他也该死!
她的孩子,那么小,那么可怜,才刚刚七个多月就这么被注射催产针,她保护不了她,身为一个母亲她保护不了她。
嘉禾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地鲜血淋漓,被人按着强制按着手臂,她就抬头在冰冷的铁质床栏杆上撞,一下一下的大力地撞,直到把自己白皙的额头完全磕青一块紫一块地鲜血淋漓——
“陈小姐——”
有人抓着她的手臂,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简直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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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已经七个多月,强制催产很可能产下来死胎,嘉禾内心被绝望一点点淹没——
静脉注射的催产针很快起了疗效和作用,频繁的宫缩开始,宝宝在肚子里难过的开始翻搅动挣扎,嘉禾痛不欲生仿佛身体就要被撕裂,也能感觉到小女儿的难过——
嘉禾疼得要命,那样的疼痛里她以为自己会彻底死了,就此死在病牀上陪着自己的小女儿一了百了,渐渐地冷汗密布,让她浑身的病号服都要彻底湿透了……
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让她握着牀围的指甲直接劈断了,额头流着鲜血尝到嘴里带着腥甜,她什么都听不到,医生在病牀床畔的指令她全都听不到了——
苍白着脸,她有多疼就有多悔,多绝望!
在这样挣扎死攸关的关头,她想到的人还是顾怀笙,那个曾经给了她天堂温暖的男人,又在之后彻底将她丢尽了无间地狱。
她是真的恨!
每一次宫缩的疼痛,她知道小女儿是被逼迫的,她还没有到要出生的时间,一定比她还痛还难过!
嘉禾眼泪疯狂的掉,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从没有见过顾怀笙,也从未喜欢过他。
催产针注射的针剂很烈。
身体的撕裂感涌上来,孩子卡在盆骨没有办法出来,母亲本身更是受尽了折磨。
那点对于普通产妇的麻醉剂,因为太剧烈的疼痛对嘉禾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她浑身彻底汗湿脸色苍白到一丝气力都没有了……
从凌晨折腾到清晨,时间无限拉长嘉禾也越来越虚弱,医生协商后,只能将她送入产房内进行剖腹产。
也许是内心被绝望和恨意双向淹没,嘉禾受尽折磨,竟然慢慢感觉不到痛楚。
大致是心死了,连**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苍白着脸,婴儿被取出她体内的那一刹那,嘉禾想到的竟然是自己和顾怀笙的过去,有多深刻,有多爱,现在就有多讽刺,都痛恨。
她为了爱他,不单单是孩子的性命,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彻底搭上。
孩子刚出生,她没有哭,未足月份的婴孩怎么又气力哭呢?
嘉禾顾不得疼痛,心焦万分……
但是,真的医生让孩子痛苦的时候,嘉禾内心更是绝望沉入谷底,那么尖细的长针刺破新生婴儿幼嫩的肌肤——
竟然这么残忍的开始抽血!
嘉禾撕心裂肺地盯着那管血液,冷针锋芒,对于新生幼婴来说是极致的疼痛。
“你们——别动我的女儿。”
嘉禾虚弱的用不上丝毫力气,干裂苍白的唇如同被放在大太阳下暴晒的鱼,薄唇翕合诉说着无力的绝望。
女婴终于开始哭,哭得人心神俱裂,嘉禾跟着女儿掉眼泪,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救不了她——
欲要伸手,直接从病床上滚了下去,刚生产完缝过针她不断地向前爬,就为制止医生的抽血的动作。
可没有办法,她一个人完全没有办法和这么多人对抗。
那种比死都疼痛的绝望,让嘉禾很多年都无法释怀,甚至有过抑郁,患上潜藏重症心理疾病,每到雷雨夜的夜晚就会爆发——
爱的有多刻骨铭心,恨得就有多挫骨扬灰。
嘉禾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是顾怀笙用血亲骨肉的鲜血在她心脏里狠狠地捥掉了一块。
生产后的第二天,罕见天气后晴朗。
嘉禾眼神空洞地躺在病床上,知道这样强制出生又强制抽血后的女儿就算活着,也是活不长的,她好恨,恨自己身为医生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
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May出生后的第二天在她的怀里,安静的恐怖,早产的她极度虚弱,刚出生的新生幼婴睫毛很长。
抽血一共抽取了三次,嘉禾恐惧每次有脚步声靠近。
随着再次听到脚步声,嘉禾瑟缩着将女儿往自己的怀里藏,即便知道阻止不了,但是母性本能绝对不能让她女儿在她面前还要受伤。
直到,有医生进来。
嘉禾一个激灵抱紧女儿……
男人一步一步靠近,嘉禾的心都被提了起来,抱着女儿的掌心浸透了冷汗——
修长的指骨按在她的肩膀上,嘉禾一个瑟缩做好准备抗争,却见对方将口罩摘掉一个角落。
“我带你出去——”
他的嗓音有些哑。
嘉禾的眼泪涔涔,被男人抱起来的瞬间想到自己高中无数次被排挤,也是这个人不顾一切得带她逃离困境。
“救救May,我不想失去她——”女婴刚出生呼吸那么微弱,让人生出无限心疼。
“我们出去,总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