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笙，她总是不停地动，我好害怕。”）

12月底嘉禾有看过顾怀笙的新闻，知道他回国了，但是他们没再见过。

她像是下定决心了要从他的生命里消失，连和他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这通电话因为失力按错了直接按到了于磊的手机上，没想到会被顾怀笙接到。

嘉禾浑身出了冷汗，靠在沙发上停顿了一会儿，痛感渐渐减弱胎动依旧频繁，小东西不安分地厉害在里面不停地翻腾。

自己撞了一下让她慌了神，但是，现在痛感消除让嘉禾也镇定下来。

“怎么样？”

摔在地上的手机，嘉禾握住说，“抱歉，打搅你了顾先生，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再见——”

她的语速很沉静冷漠，在她和他之间直接竖起了阻碍高墙。

对方没打算听她的话，“我在医院等你，会派人去接你。”

“已经没事了，刚才只是不小心……”嘉禾没打算麻烦他，就算真的要到医院去检查身体，她也要自己去，而不是让他的人来接。

可不论她说什么，对方最终回她一句，“禾禾，你听话点，会有人接你。”

通话随之被挂断。

嘉禾听着手机里‘嘀……嘀……嘀……’地声音，抱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无奈。

她的唇色很白，因为刚才的疼痛冷汗布满了白皙的额头。

单手轻抚在上面，嘉禾感觉到里面的孩子已经变得很安静，痛感和躁动也消失了。

不论如何，她是个医生，了解自己的身体和孩子的状况。

“为什么把电话打给了他？”

嘉禾有些恼，好不容易隔绝的关系，因为一通电话完全改变。

再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完全恢复的胎动频率，甚至在撞了一下以后依然很坚强。

刚才痛得那么要命，现在却没有出现任何宫缩和早产的迹象。

——这个小东西，是要陷害她。

她不想见顾怀笙。

既然下定了决心不见，就是这辈子都不要见了。

“你很想见见他么？”嘉禾抱着自己的肚子，想往常一样轻抚着她和她说话。

高耸起来的腹部在毛衣下，一下一下地回应她，像是在和她说话，就像是在无声的表达她想要见顾怀笙，想见自己的父亲。

嘉禾撇撇嘴，告诉她，“你爸爸是个渣男，他都不要你了，你见他干什么？”

肚子里的小东西闹腾地更欢了，嘉禾无奈只能哄着她，用手臂抱着她，“没关系，以后妈妈养你，我们生活在一起。”

她的羊水很足，足7个月的时候去孕检，很多医生看着她高耸的腹部，都怀疑她肚子里面是一对双胎。

在彩超清楚判定后，是一个小公主。

羊水足让她肚子很大，孕期也变得格外辛苦。

嘉禾年纪轻轻怀孕，就觉得生孩子是件很累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孕育孩子的过程十足难熬。

她的母亲既然有耐心足以将她生下来，为什么不能养她长大？

每次看着自己的肚子，嘉禾就会想到自己的父母，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非要将她直接放弃？

*********

很快的速度，甚至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在外面敲门。

嘉禾的心脏瞬间被提了起来，她害怕见到顾怀笙，就像冯修浚说得也许自己根本没能把他忘了。

毛衣下温暖高耸的肚子也变得有些躁动，“你也很紧张是不是？”

嘉禾问她，最近总喜欢这么和女儿说话。

外面的敲门声愈演愈烈，嘉禾将门打开，隔着黑色雕花的铁门防护栏看一身军绿色笔挺军装的于磊和韩武。

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陈小姐，先生要人来接您送您到医院去。”

嘉禾拧眉。

看着来了这么多人，她心里明白：顾怀笙是有意的，这么多的人为的就是不能让她说不拒绝。

而且，这些人能这么快来，只有一种可能。

一定有他的人在监视着她的生活。

不是说了分手不再见，为什么还要人来时刻看着她？管着她？

女孩子的脸色有些苍白，“天很晚了，我不想去。”

“抱歉陈小姐，希望您不要让我们太难做，如果您不去的话，我们会一直等到你做出决定。”

果然，她就知道这些人有多难缠。

嘉禾撇撇嘴，不就是见见顾怀笙么？反正又不会死人，要见就见吧。

说不定傅允陶也在，见了也早死心。

嘉禾回去拿了件羽绒服，戴上围巾裹得很厚，拉上外衣的时候碰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这次带你见见他，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哦，见过就忘记了吧。”

随着‘咔哒’一声铁门应声打开，嘉禾走出来没想到竟然会看到朱莉。

“陈医生。”她上来扶她，却被嘉禾推开。

怪不得，她的这个助手即便搬家还会定期帮她检查身体，怪不得，她会时常以朋友的身份来帮她做菜照顾她。

她以为自己在同事里交了个好朋友。

却，没有想到都是他的人。

全部都是。

简直讽刺。

“陈医生，您还好么？”朱莉问她，异国金发碧眼女郎，穿军装带着别样的风情。

“托你的福，好的很。”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公寓楼下。

下了冷雨的冷雨夜。

有人帮她撑伞，有人帮她打开车门。

嘉禾想到顾怀笙，只觉得讽刺。

随着车门打开，嘉禾上车，朱莉坐在她的身边，“很抱歉陈医生，我之前对您撒了谎。因为少校对您的——”

她的话还没说话就被直接打断，“这不怪你，有个骗子一样的上级，自然会效仿他的风格说假话。”

朱莉：“……”

车内的气压瞬间被冷却。

她知道嘉禾在这段怀孕的时间，真的把她当做了朋友。

而她，不仅仅是按照先生的意思那么简单，她也很喜欢陈医生和她肚子里的宝宝。

偶尔回来照顾她们，给她身体做检查是出自真心并非单单为了完全上级的命令。

避开那些话题，朱莉说，“不知道您是撞到了，还是摔倒了，我可以帮您看一看。”

现在看着嘉禾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不像是在隐忍疼痛的模样。

“不用了，我不要紧。”

“孕期撞击很容易导致胎位发生变化，或者轻微流产，您应该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我知道。”

她不再向以往一样什么症状都会对朱莉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突然想到两个字‘背叛’。

帮着顾怀笙蛰伏在她身边，不是背叛么？

嘉禾开始思念安然了，每当对一个足够信任的人失去信心，就开始想念自己和安然在一起的日子。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外的玻璃上。

嘉禾想到昨天接到的那通电话：顾向北找疯了安然无果，他去了美国纽约。

她听着他做这个决定，脸上神情很浅淡。

就像知道她即将会见到顾怀笙一样。

不再有起起伏伏的大的情绪。

唯有厚重的衣服下肚子里的胎动，让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只为了女儿。

********

还是那家私企医院。

对嘉禾来说，像是囚笼。

朱莉先下车帮她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陈医生，小心脚下水太滑。”

“谢谢。”

嘉禾走向医院内，直接乘电梯到医生专区，就有人立刻准备好了帮她做检查。

先是安排孕检，然后就是全身各项指标检查。

非常的繁琐折磨人。

好在，她在做孕检前并没有见到顾怀笙，这是让她绝对安心的。

专属病房外。

很多医生护士都在等她，嘉禾换上了病号服，入夜即便有些困倦了还是做了安排好的孕检。

她也担心女儿会因为撞了一下，发生大碍。

好在孕检和全身检查下来都很顺利，有护士帮她在撞疼的腰上涂抹了药膏，冰凉的触感很舒服让她几遇渐渐昏沉。

深夜，暴雨夜。

为了孩子一直折腾到凌晨的检查让嘉禾很疲惫也很疲乏，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天她住在医院里听到顾怀笙和医生那句冷漠的：我不要孩子。

这是一个噩梦，嘉禾瑟缩着颤抖着在梦中战战兢兢地逃离他，逃开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却没有想到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噩梦中，嘉禾一个惊醒后就去摸自己的肚子，虚惊一场温暖的孩子在里面的胎动让她靠在软枕上不停地喘息着。

外面还在下大暴雨，医院长廊上很吵很乱，嘉禾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很无力，直到病房的门再次打开，有带着口罩的医生护士进来，让嘉禾背脊生寒。

像是迎来了真正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