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宁夫人,鲤鱼汤对于愈合伤口再好不过了。”
“郗城,吃饭吧。”宁文静看着儿子,说,“忙了这么久,不饿?”
慕郗城摇摇头,对闫霜和宁文静说道,“你们吃。”
目光随之在室内扫视一周,看到室内已经收拾好,完全焕然一新的沙发套,在看果篮,他眼眸暗沉道,“闫霜姨,把水果刀收起来,放一支专削果皮的刮皮刀。”
“知道了,慕少爷,我就去换。”
“嗯。”
慕郗城应了一声打算上楼,人走到一半又重新折回来,提醒闫霜,“你和我妈一起用过了午餐,就热上吧,估计阿渔一会儿就醒过来,她醒了,我陪她吃午饭。”
闫霜怔了怔,心想:吃午饭,还要人陪着?
不明白慕郗城的意思,不过还是在和宁文静用过午餐后,照他说得热上了。
转眼间,慕郗城早已经上楼。
二楼,慕郗城的卧室。
回到浴室里,他脱了身上那件染了嘉渔血的衬衣,和她Nai白色的开司米毛衣,一起放在温水池子里洗。
血色自水中融开,让他瞬间蹙了眉。
慕郗城从浴室的储藏柜里,找到香烟,含在嘴里后,直接用打火机点燃。
一边抽烟,一边给这孩子洗衣服,连带自己那件染了她鲜血的衣服。
慕郗城有些无奈,伤了她,到现在他还是在自责的情绪里缓不过来。
女孩儿Nai白色的绒线毛衣,袖口和领口都有繁复的层层蕾丝,和他的一件冬季加厚黑衬衣在一起洗。
好在不褪色,放在一起洗也无妨。
抽着烟,慕郗城看着温水盥洗池内,大男人和小女孩儿的衣服,黑白配,倒也显得相得益彰。
这么想着,原本自责的人,一张俊脸上浮起了笑意。
用过午餐后,闫霜就陪着宁文静特意到附近的超市去买鲤鱼去了。
因为市场很近,两人相伴而行,不一会儿就买好了回来。
正在一起说着话,商量着要怎么做这鱼汤在味道好。
闫霜进来客厅,接过宁文静手里的东西,再到餐厅,本想去将这些食材放进冰箱。
走着走着,却听见厨房似乎有人说话。
将厨房的帘子掀开,闫霜为眼前的一幕一怔。
看到已经睡醒了的嘉渔,被慕郗城抱到了厨房的料理台上。
惯用左手的嘉渔左手伤了,他正在喂她喝小姐喜欢的红豆糯米羹,一勺,一勺,颇有耐心。
闫霜这才回想起,中午慕少爷所说的陪小姐一起吃饭,是什么意思。
厨房里,嘉渔左手缠着绷带,搭在慕郗城的肩膀上,浓密卷曲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散在腰际。
吃饭这件事,是完全没有办法。
谁让她和别人不一样,习惯用左手。
现在左手伤了,右手完全不会用筷子,刚才有尝试用了一柄勺子,也会不习惯地偶有洒一些汤。
慕郗城执意要喂她,她也不逞强的拒绝了。
嘉渔的胃肠炎刚算是恢复,最近一直都吃得很清淡,这下好了胃肠炎,又伤了左手。
新年伊始,诸事不顺,怕是不太好。
闫霜想了想,一边将食材放进冰箱,一边看着嘉渔说道,“小姐,这几天刚过了新年,到寒山寺去上一炷香吧。”
瞥了一眼喂她喝红豆糯米羹的人,嘉渔想起上一次在寒山寺的许愿,现在该去还愿了。
和闫霜应声,“好。”
明显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嘉渔不是很有胃口,碗里的只吃了一半,就不想吃。
见此,慕郗城也不强迫她,直接用喂她的勺子,吃她没吃完的。
嘉渔看着他,怔了怔,半晌后说了句,“那是我剩下的。”
“嗯,不浪费。”
嘉渔:“……”
她坐在料理台上,看他吃东西,忽然听闫霜说了句,“慕少爷饿了吧,要不要让我再重新下碗面。”
“不用了。”
听两个人的对话,嘉渔愕然,这才意识到:他也没吃午饭。
她有午休习惯,大致每天中午要睡30分钟,因为受伤,今天睡得时间长了一些,现在已经是午后2点多。
她一直以为家里只有自己没有吃午饭,没想到慕郗城也到现在没有吃。
嘉渔坐着,看慕郗城站着吃粥,和闫霜说着伤口愈合口味上的禁忌,偶尔转过身喂她一口宁文静中午特意给嘉渔做得芙蓉蒸蛋。
她说不吃了,慕郗城了解她到底能吃多少。
不强迫她吃,倒是这样在和闫霜说话的间歇,喂她一口,再让她多吃一些。
午餐就这样吃完了,闫霜说,“你们出去吧,留下碗筷我来收。”
慕郗城没有照办,已经将所有餐具浸泡入水槽,对闫霜说了句,“您休息。”
“还是我来,你别再沾手。”
慕郗城已经开始在清洗餐具,对闫霜说,“沏一壶薰衣草花茶,给我母亲,下午她又要排演。”
闫霜沏了一壶花茶离开,厨房里染了一室的薰衣草花香,留一杯给嘉渔,她才出去。
嘉渔一边喝茶,一边说,“如果是我没有受伤,就能帮你洗——”
没说完就被打断,慕郗城看着她无奈道,“陈嘉渔,你让我省点心别再受伤,就是帮我了。”
自知理亏,嘉渔没再说话。
慕郗城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嘉渔受伤不怨这孩子,倒是——
想到薄静秋,又让他蹙眉,不愿意再想。
“你呀!”半晌捏着她的脸,斥责一声,“闯祸鬼。”
嘉渔不喜欢被人掐脸,被人掐疼了,她自然不乐意。
“疼,哎呀慕郗城,你讨厌!”
厉声厉色的斥她,“敢叫我名字,造反啊陈嘉渔。”
嘉渔见他变脸,立刻嗓音软了下来,妥协,“郗城哥,疼——”
听她喊疼,不再欺负她,松开手,明显见她向来白净的脸上,被掐红了。
人这么要强倔强,可到头来不过还是小女孩儿,生得娇气,碰都不能碰。
长指轻抚她细嫩的面颊,弄疼了她,帮她揉一揉。
静谧的厨房空间,指尖间的细腻滑嫩的触感,让他一时间怔住。
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瑰丽色的唇上,手指从她的脸侧滑落,落在她娇嫩樱唇上,揉捻着,感觉这份柔软,红润的色泽,近似花瓣美得诱人。
上一次留下的小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嘉渔怔了怔,清澈的眸抬眼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女孩儿缱绻的眼眸,白皙的面颊,修长的脖子,樱红的唇这一刻完全将他蛊惑。
几乎是不自觉得靠近她,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指骤然抽紧。
嘉渔被他弄疼,蹙眉想要抱怨,可因为再抬眼,面前这张靠自己太近的俊脸,心跳急速增加。
近似狂跳。
双手轻抚在她的脸上,撩开她的长发,嘉渔一愣,看着靠他越来越近的人,在清澈的眼瞳不断放大。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身为女孩子的本能,在这样进到极致的距离里,嘉渔还是抑制不住地脸红。
静谧的空间,一切暧昧的氛围都预示着将要发生什么,可偏偏一声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室内恣意蔓延的旖旎。
嘉渔看着慕郗城刚才留在料理台上的手机,来电显示上‘薄静秋’三个字,分外地显眼。
她被分神,慕郗城搂着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终究叹了一口气。
“郗城哥,怎么了?”
嘉渔出声问。
慕郗城沉默半晌,眼瞳一片阴郁,片刻功夫后,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几近落寞地说了句,“没什么。”
这一刻,大致没有想到慕郗城这个倨傲的男人脸上的寒冰碎了,浸透出一丝无力,一丝伤神。
随后,他起身,轻抚了抚她的长发,将手机握在手里,出了厨房。
嘉渔独身坐在厨房的料理台上,室内的灯光将她纤细的身影无限制地拉长,左手上雪白的绷带映衬着她苍白的脸,漆黑的眼瞳,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家露台,院内的紫藤萝已经攀爬上来,翠绿莹润的叶子,似乎因为这几天天气好,在向外抽新芽。
薄静秋再次打电话过来,慕郗城看着桌面上震动的手机,冷眼看一眼,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
长身倚在露台的墙壁上,他在抽烟,想到厨房里发生的那一幕,想到嘉渔,现在完全怅然若失的感觉,几乎将他掏空。
没由来的烦躁,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隐忍多久,不对她袒露丝毫的情绪。
内心积压地越多,就让他越疲惫。
桌上的手机还在震动,对方似乎格外地执着,慕郗城阴戾地眼神掠过自己的那部私人机。
沉着脸,直接将手机按下接通键。
不等对方说话,再直接掐断。
终于,现在恢复了一片安静,他继续抽烟,越抽越凶,白烟弥漫,期间的落寞没人会懂他。
薄家。
被这么明显不给面子挂断电话,薄静秋惨白了一张脸,对方的生疏冷漠和排斥,她不至于不明白。
划伤陈嘉渔也不是她有意的,可慕郗城为此不给予她丝毫的理会,还真是狠。
陈嘉渔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
这么想着,薄静秋忽然觉得:原本Z大不相干的学妹,不知为什么,让她对其心生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