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抱着,时汕也清醒了过来。
满脸的冷汗,氤氲湿了她额际的发丝,让她的脸看起来更苍白。
“把姜糖水喝了,再睡。”
时汕怔了怔,倒是因为近在眼前浓郁的姜汁的辛辣气味,彻底清醒了过来。
“有姜?”
难得孩子气的问题。
很少见向来淡漠的人展现这么柔软的一面,慕郗城有些啼笑皆非。
“姜糖水,能没有姜吗?不过,姜丝已经挑出去了,不在水里。”
听到他这么说,她才接他手里的玻璃杯,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果然,一切都像他想得一样。
多年不变,还是不肯吃姜。
室内一盏百合灯,灯光柔和舒缓,慕郗城看时汕喝姜糖水,不得不说和曾经的陈嘉渔一样。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面对的情况多么窘迫。
她永远是一小口、一小口,礼仪温雅得体,不会失态。
这么下去,两杯姜糖水,不得喝到天明?
“阿汕,热饮大口喝,效果才好。”
时汕怔了一下,因为他的话,开始大口喝,不过她所谓的大口,在慕郗城的眼里跟起初没大多区别。
要是别人看她喝姜糖水的动作,估计会发问了:疼成这个样子,还要雅和体态?
慕郗城不会问,也不会怪她,因为小时候教育就是这样。
看姑妈陈屹舒就明白,陈家的女人,向来修养到位,大场面,小场面,都不失风度,丝毫不比男人差。
时汕即便遗忘,骨子里陈家的本质没有变。
姜糖水热气氤氲袅袅,时汕将玻璃杯捧在手里,掌心一会儿就被暖热了。
慢慢喝着,觉得绞痛感也不再那么厉害了。
时汕喝完水,递给慕郗城放置在一边。
她没想到,对方一边收杯子一边张口就问了句,“睡前,是不是要重新再换一次卫生棉?”
他真的是,直接到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招架。
“既然换卫生棉,那小蕾丝一起换吧。”
蓦地,时汕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满脸潮红。
她明白他说得‘小蕾丝’是什么,每一次牀笫欢爱前他按着她的手给她脱贴身衣服,总会调侃她,“汕汕的小蕾丝,昨天是浅粉的,今天是纯白色的。明天要什么颜色?”
往场上‘耍流氓’的话,今天他就这么正经的问了出来。
她能不羞窘吗?
时汕没有应声,她是打算等他休息了再去换卫生棉的,现在被对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提出来。
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最后,她看着他,说,“慕郗城,我要洗热水澡。”
出了一身的汗,还有她要到浴室去冷静一下,不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还能问出多么难为情的问题。
“洗澡可以,要用热水淋浴。浴池泡澡,容易感染。”
时汕:“……”
她能说,他知道的太多了么?
算了,她还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时汕起身下牀,疼痛感依旧不轻,但因为热得姜糖水起到了作用,没有刚才那么难忍。
见她下牀,慕郗城握住了他太太的手。
明显感到,已经不再是刚才的冰冷的样子,这才放心。
“自己能走吗?”
“能。”
她是来例假,又不是生病,疼到不能走路,还不至于。
时汕觉得不至于,是因为长大了,抵抗疼痛的能力也强了。
少女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
几乎来例假,只躺在牀上,动一下就难受。
现在,就算她说自己能走,可到底和体质上的疼痛有关,刚下牀,腿有些软。
步子踉跄,慕郗城看着,直接斥责了句,“乱逞强!”
握着她的手,带她到浴室。
调试好了淋浴的水温,将她带到淋浴区的隔断里,将玻璃门给她关上,他说,“洗吧。”
时汕愕然,看这样子,他似乎是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盥洗池台前的人,长身屹立在那儿,站着,一动不动。
浴室里,玻璃门设计是为了淋浴隔水的,只隔水,所以透明的玻璃门,关上完全遮不住视线。
站在那扇玻璃门里,时汕说,“我要洗澡了。”
“嗯,洗吧。”
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他在一旁的白瓷浴池台上,坐下了。
对于慕郗城,只能将话问得最直白。
所以,时汕问了,“我洗澡,你难道不应该出去吗?”
“刚才站都站不住,你要是滑倒怎么办?”
“我自己可以。”
瞥了一眼透明的玻璃隔断,慕郗城似乎明白了什么,便对她笑道,“等你洗澡的时候,玻璃上会起水雾迷迷蒙蒙的一大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话这么说是对的,可她还是没办法忍受就这么被他看着。
赤身**在他面前洗澡?
她没有那个能力承受。
见她还是站着不动。
慕先生猝然一笑。
这么害羞?
没办法,只过去帮她打开淋浴,说,“先放一阵子热水,再洗。”
而后,他转身出去,玻璃门关上之前,瞥她一眼道,“阿汕,一会儿睡衣脱了,也换一件干净的。”
时汕怔了怔,等他出去,低下头,才看到白色的睡裙上染了血色。
这下尴尬,脸更红了。
淋浴水很热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玻璃上就起了一层水雾,迷迷蒙蒙的一大片。
见此,时汕才开始**服,开始淋浴。
脱下衣服以后,才发现睡裙染红了一片,至于“小蕾丝”内裤,更是有点惨不忍睹。
怪不得,他要她换。
无奈地闭了闭眼,时汕觉得自己今晚彻底在他面前丢脸到家。
慕郗城就站在外面,他在看着她,起初是怕她难受万一站不住脚,滑倒。
到后来,完全成了被浴室里这么旖旎的一幕蛊惑了。
玻璃门上起了雾气,确实看不大清楚,但也不是绝对的,总有雾气很薄的地方可以透出女孩子的肌肤。
外加,暖色灯光的作用,投射下来,映衬着洗澡的人的曼妙身姿,影影绰绰的,有种朦胧美感。
丰胸,细腰,这样的曲线,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往往看不到,惹人遐想,才最让人受不了。
索性,他还是不看了。
完全这么看下去,是折磨自己。
片刻过后。
时汕洗了澡,擦干后裹着浴巾出来,看到浴室里没有人。
正当她失神的时候,浴室外的门推开了。
见她洗好了,慕郗城扶着她坐在一旁的浴池台上。
拿了毛巾一边帮她擦头,一边对她说,“一会儿头发干了,将睡衣重新换上。”
“嗯。”她点点头,自己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慢慢擦头。
这才见到放置在一旁盥洗池台上的睡衣,他刚才出去去帮她找睡衣了?
时汕这么想着,原本清丽的脸上又燥热了起来。
只因为,就在她面前,帮她准备好‘小蕾丝’的人,更贴心地帮她扯开了浅粉色的卫生棉包装。
帮她在‘小蕾丝’上贴卫生棉?
额,时汕面颊泛着红晕。
“慕郗城。”她叫他。
看他太太一眼,他说,“晚上睡觉穿内衣不好,没有给阿汕找内衣,明天早上你起牀了,再慢慢帮你挑。”
时汕:“……”
她想要说得完全不是这个,按住他撕扯卫生棉包装的手,时汕窘迫道,“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慕郗城见她如此,不为难她,只叮嘱道,“那也好,注意脚下别滑到,我就在外面等。”等他出去,时汕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站在浴室内,看着面前已经在小蕾丝上贴了一半的卫生棉,淡定如姜时汕,可她有点彻底崩溃。
慕董事长帮她准备贴身衣物就算了,还要亲自动手帮她贴卫生棉?
她完全没有心理底限承受这样的事实。
可,一切就摆在眼前,她还是别再想了比较好。
这个时候,慕郗城站在门外等他太太,没有丝毫不耐烦,更不觉得麻烦。
只因为,习惯了。
陈嘉渔来例假,就一直是这样,很折腾人。
但他清楚,受折磨最厉害的其实是少女本身。
多年前,陈屹年想了很多办法为了少女的例假疼痛,但还是效果不大。
陈屹年过世了,他守着她。
帮粗心的少女记例假生理期的日子,因为知道她比普通女孩子难受厉害一些,记着日子,要提前给她提醒,不准吃冷,辛辣,更不能着凉,碰冷水。
冬天还好说,一到夏天少女爱甜食,冷饮冰激凌不忌,全都靠他帮她记着。
不然,真的全任由着她,不疼死才怪。
时汕从浴室里出来,慕郗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长发,半干的状态,不用再吹了。
“睡吧。”他说。
“嗯。”
太尴尬,时汕只能点头。
等他握着她的手让她上牀的时候,她还是看到牀单早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那一条。
见了,为了不窘迫,她想自己还是最好什么都不问。
等两个人全都躺下了,慕郗城伸手关了台灯,室内再次沉湎进一片黑暗中。
时汕背对着他侧躺,虽然喝了姜糖水,可痛经是她一直以来的毛病,没那么容易就好。
几乎是潜意识的,手还没有放在小腹上,躺在她背后的人,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时汕感到腹部有灼热感,身后搂着她的人说,“用热水袋敷一晚上,早上起来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