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和刘牧樵谈谈。

“你别走，你得答应我，我要到你医院进修！”陶明亮大声说。

“你到我医院进修？”刘牧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对呀，你那里才是世界第一！”陶明亮激动地说。

刘牧樵微微笑了起来，也不谦虚，说：“欢迎，欢迎，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陶明亮马上就提要求了，激动地说：“我要你做我的带教老师！”

刘牧樵说：“可以，不过我做胰腺手术不是很多，因为，杜小平和孟飞云都能够做Vilishi术式，我一个月也只有4、5次胰腺手术机会。”

陶明亮说：“你其他手术，我也要上。肝胆手术，我过去也做。”

刘牧樵笑了笑，说：“我在神经外科，脊髓科，烧伤科做手术的时间比较多。”

陶明亮惊讶地大声说：“你是多面手？跨行！”

又聊了一会，刘牧樵答应了陶明亮的申请，下周，陶明亮就来安泰医院进修。

其实，陶明亮还有一道难关，他去安泰医院进修，还需要医院修改规则，过去，协和医院进修目的地都是国外，国内还没有先例，也不被承认是继续教育。

这是很多年前定的规则，有50年了，而实际执行时间更长，可以说几乎是从创办开始，就不在国内医院或医学院进修。

他们主要的进修地是美、法、德、英，所有晋升副教授的医生，必须要1.5年以上的海外学习经历，晋升教授，则需要有累计3年的海外进修学习时间。

现在要去安泰医院进修，审批会比较难，陶明亮心里明白。

汤姆，J和法藉教授蒙托看着陶明亮，他们虽然听不懂中文，但还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要去进修！”J的发言代表了其他两个人的心声。

刘牧樵说：“没问题，欢迎你们。”

手术接近尾声，刘牧樵让法藉教授蒙托来主刀，他站在旁边看他们操作。

唐明亮走了，他直接去找协和医院的彭德辉院长。

“这么晚了，有什么紧急事？”彭德辉穿着睡衣，他都已经睡了，看看墙壁上的挂钟，12点半了。

“我要去清江安泰医院进修。”陶明亮大声说。

“噢，刘牧樵那里？”彭德辉问。

“是的。”陶明亮说。

“刘牧樵都已经是我们医院的教授了，今后，请他来做教学查房和教学手术，你们可以随时叫他啊。进修，有必要吗？”

彭德辉对刘牧樵是很敬重的。

“进修，有必要，我想系统性跟他学习。”陶明亮说。

“你，陶主任，你应该知道规矩的。去清江安泰医院进修不算继续教育，对你——哦，晋升你已经进了，晋级，没有帮助。”彭德辉院长说。

教授和主任医师有等级区别，从4级到1级，每一次跳级都是非常有难度的，一般人只能够跳到3级。

进2级就是凤毛麟角了，进1级，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就是梦想。

作为协和医院的学科主任候选人，2级教授是必须有这个梦想的。陶明亮现在是3级教授。

他要进2级教授，有3个条件，一是要晋升为胰腺外科主任，二是有足够的海外学习经历，三是必须有响亮的成果。

要走到那一步，陶明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彭德辉不得不提醒。

“彭院长，我觉得应该修改这老古董了。这规定不合理！”陶明亮说。

彭德辉院长皱了皱眉头，你跟我讲合不合理的问题？

“陶主任，你还年轻，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自然有老祖宗的高明之处，我们不讨论合不合理的问题，好不好？”

“我觉得，时代在进步，该变的地方就应该变，不能永远一成不变，抱着老祖宗的灵魂故步自封，这对医院没有好处。安泰医院走在我们前面了，我们就应该向他们学习。”

陶明亮确实是比较年轻，不该说的话，他还是忍不住要说。

彭德辉挥了挥手，说：“陶主任！我们协和医院之所以能够百年保持国内领先，就是老祖宗给我们定下来高明，有远见的规矩，这不是故步自封，这是我们的根基！你不懂，你太年轻，我跟你说，规矩一旦可以随便修改，那规矩就不是规矩了，我们协和医院要是每一任院长都可以修改规矩，那么，你想想，我们老协和的东西还会有吗？”

彭德辉接着说：“不讲别的，就只讲进修这一条规矩，我们如果在国内进修也算进修，那么就有两个显而易见的缺陷，一是进修医院永远是你的老师，你就不可能超越它，只有我们向世界上更好的医院学习，我们才有可能保持国内领先。这是第一条理由，第二，如果你在国内进修可以用于职称评定，那么，张三李四也可以，到国外进修还有什么积极性？这是两个一听就懂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彭德辉继续说：“当然，安泰医院确实在某些方面超过了我们，而其他医院，譬如沪市的几所大医院，我们同城的京大，等等，他们也有超越我们的地方。我们不是向他们学，而是向他们的老师学才对啊，你听懂了吗？”

陶明亮并没有放弃，他说：“可是，院长，安泰医院的老师就是他们自己啊！胰腺最厉害的，我们向世界第一学习，为什么不可以？”

彭德辉院长微微一笑，说：“规矩，在某个特定的条件下，会存在一定的不合理性，但是，规矩不是为每一件具体的事而定的，它规定的是方向，是原则，而非具体的个案。所以，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修改规矩。你知道这句话吗？程序正确，规矩正确，领导正确，政治正确就是这个意思。”

讲道理，陶明亮真的不是彭德辉的对手，但是他又不愿意放弃。

“可以为刘牧樵开个绿灯吗？”陶明亮突然眼睛一亮，或许，这样，彭德辉会改变主意。

“为刘牧樵开绿灯？什么意思？”果然，彭德辉心动了。

“凡是跟刘牧樵学习，可以视为去国外进修。”陶明亮说。

“这个……不行！规矩定了，怎么可以修改。因为，这个规矩是我们协和的核心规矩，这个条款一动，就动摇了我们协和医院的根基了……但是，这……”彭德辉好难决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