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餐厅里，章灵芝设宴接待姜薇。

还有王艺。

她很不理解，为什么姜薇要带王艺出席，她们属于高层次的对话，王艺你虽然很优秀，但是，你还不是一个档次。

不过，章灵芝并没有对王艺有任何失礼行为。

“解释一下，我身体不好，需要有人随时护理。”姜薇说。

“你身体不好？什么毛病？可以讲吗？”章灵芝试探着问。

“睡眠病，罕见的睡眠病。”姜薇没有详细解释。

“噢，明白了。”章灵芝见多识广，睡眠见多了。

有的人得了睡眠病，可以在做事的时候突然睡去，洗脚、洗澡时睡着的人很常见。

当然，所谓的常见，那是湘雅这样的大医院，特别是湘雅的神经内科是重点学科，品牌学科，睡眠病经常能够看到。

换个县级医院，甚至是市级医院，这种病就十分罕见了，做一辈子医生，不一定能见到一个。

明白了，还有一层意思，睡眠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特殊有效的药物治疗。

所以，她表示同情。

章灵芝脑子里有过一秒钟的阴暗时期，哎，可惜，她在比赛时怎么没有发病？

要是她在比赛时恰好睡着了，就不会有今天这局面。

这次，湘雅在最后一刻失去了第一名的，当然是非常遗憾，章灵芝非常不服气。

其实，她们是败在一个人面前，就是她。

“没想到姜薇你这么厉害。你是怎么对护理专业感兴趣的？”章灵芝开始询问。

“偶然吧。在医院久了，觉得不学点医学，或者护理，总觉得不踏实。”

姜薇对于这个话题，非常的不好回答，她只能敷衍，简短地答几句。

“啧啧，不可思议，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成了护理界的大佬，我都感觉无脸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

章灵芝现在是全国护理协会副主任委员，候任主任委员，按说，她才是超级大佬。

她走到今天，是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和磨砺，并且还是林巧儿大师亲手培养的。

现在好，一个学文科的女子，仅仅因为在医院工作，怕别人说她外行，一努力，竟然超越了几乎所有的人，一举成为护理界的超级大佬。

章灵芝虽然不是说在姜薇面前认输，但也不敢说她比姜薇行，姜薇在比赛中的表现，章灵芝不敢说能赢她。

平心而论，她能答的题目，分数不会超过晓芸，离姜薇还有一段距离。

这不是偶然，做这些题目不是靠运气能够做得出来的，必须有真才实学。

姜薇客气地说：“章教授，护理界头把交椅，理所当然只能是你坐，我一个外行，哪受得了您的夸奖？”

章灵芝苦苦一笑，说：“别这样说，今天，我就是想讨教一些问题。”

言下之意，就是试一试姜薇到底多厉害。

恰好，这时候，服务生进来了，今天是一边聊，一边喝点红酒，菜肴比较简单，一条石斑鱼、一只白切鸡、一盘煎豆腐，其他就是几个小菜。

红酒是姜薇没有见过的牌子，丹麦的名牌。

应该是非常名贵。

姜薇能喝酒，但是喝得比较少，过去也只有刘牧樵喝的时候，她才喝几口，没有酒瘾。

酒瘾，章灵芝也没有。

但章灵芝在隆重的时刻，总喜欢用红酒烘托气氛。

她是一个讲究的人。

“来，为今天的相识，我们喝一口。”章灵芝真诚地说。

“有幸和前辈在一起，我姜薇很荣幸。”

姜薇是真心尊敬章灵芝。自己虽然水平可能比她高一些，但是，人家是一步一个脚印靠自己努力上来的，有今天的成绩，是拼出来的。

章灵芝是值得尊敬的人。

姜薇是有格局的人，不会小人得志，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纯粹是投机取巧，算不得真本事。

“菜，比较清淡。不知姜薇，还有王艺合不合口味。”章灵芝自己是喜欢辣，湘妹子大多都喜欢辣。

“很好了。”姜薇说。

其实姜薇也喜欢吃辣，但今天是客，客随主便，有什么吃什么，何况，这石斑鱼和白切鸡本身就应该清淡。

“有个问题想请教。老年痴呆症，护理上，有什么好办法？”

章灵芝一提问，就是极难的题目，这是一道国际性的护理难题。

“嗯，关于这个问题，还是重点在人文关怀上下功夫。”姜薇淡淡地说。

“可是，老年痴呆症，人物关怀怎么实施？”章灵芝问。

“拨开心灵的一道缝。”姜薇说。

“哼？请详细说说。”章灵芝一惊。

“老年痴呆症患者，忘记的是近记忆和中记忆，而远记忆他们是记得的。我们可以来个角色扮演，扮演他童年的伙伴或者亲人，很快，就可以成为患者的心灵伙伴。他就不再孤独。”姜薇简短回答了这个问题。

章灵芝惊骇地半天没有说话。

对呀，有道理，这道世界级难题，这应该是正解。

“实施的难度大吗？”章灵芝急于想知道真实效果。

“怎么说呢？有较高素质的护士，应该能够实施，因为，患者经常会泄露心中的秘密，他们会呼唤记忆中的人名，我们可以问他们的亲人，了解一些他的背景，扮演角色并不难。因为，这个角色，患者也是模糊的，他也有一个重新认识的过程。”

说到这里，章灵芝没有必要问了。

如果还问下去，那就显得自己太低级了，人家姜薇已经说得太明白了。

聊到这里，章灵芝心里雪亮，姜薇，大师，真正的大师。

她不禁肃然起敬。

今天算是遇到真正的行家。

她想起老师林巧儿，林巧儿是院士，89岁还坚持科研，也只有师父，才配回答姜薇这样的话题。

师父。

真的，十几年了，林巧儿逝世了之后，章灵芝就没有人帮她解答这种难题了。

“还有一个问题，姜薇，你回答我。植物状态的人，我们需要人文关怀吗？”这个题目，不是表面虚伪的假命题，而是需要有人正确回答的问题。

在学术界，这是一个争论已久的问题。

分为务实派和理想派，两派的争论已经上百年了，到现在都没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