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真的找错了对象。

等第三次刘牧樵再约李六一时，李六一说得就很直接了。

“刘博士，感谢你看得起我，可是，你想想，以我现在的条件，我有跳槽的理由吗？”

刘牧樵回答得更直接，说：“有。如果你想做一个平庸的京大教授，一个普通的医生，那么，你哪里都不需要去了，如果你想丰富一下人生，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那，我就建议你跟我做，我管了外科系统，你管内科系统——当然是一部分，你可以干得很开心，你会很有成就感。”

李六一仍然拒绝了刘牧樵。

他并没有完全理解安泰医院未来的价值。

出生出错了地方就是原罪。

山沟里面的孩子更大概率今后还是在山沟里，他们接受不到优良的教育，他们怪谁？

怪出身错了地方。

安泰医院也是的。

你生在清江市，人家根本就不相信你能成为世界级别的大医院。

……

刘牧樵在京大做了5台教学手术了，效果不错，那群接受学习的主治医生们纷纷反映，刘牧樵教学效果非常好，再做5台的话，过去的缺点基本上就可以完全克服了，并且，手术技能也提高了一个层次。

龙教授说：“牧樵啊，主治医师这一块很有成效了，副主任医师这一块，你能不能也做几台教学手术呢？目标还是两个，一是更正不规范的操作，一是提高他们的手术技能。”

刘牧樵没有推辞，最近，他才完成了安泰医院大部分外科医生的基本技能培训，现在帮龙教授科室培训一下，正好有时间。

“好吧，做5台教学手术吧。”

“5台少了，10台吧。主治医生你都是10台，副主任医师有些缺点纠正起来就更困难了，所以，你必须做10台。”

刘牧樵也没反对。

刘牧樵在京大一院做手术，有些手术是不适合做教学手术的，那些复杂的，难度大的手术，要赶速度，要和主任医师搭台，所以就不能做教学手术。

教学手术必须有几个特点，一是难度适中，时间上不会因为教学拖太久。手术时间长了，病人受不了。二是要比较典型的手术，要不，刘牧樵在中途会临时设计方案，这不符合教学手术特点。三是要病人情况比较好，即使手术过程拖半个小时，也不影响到患者。

刘牧樵每次来京大，都是一台教学手术，一台难度较大的手术。

至于主任医师这个群体，他们已经不需要做教学手术了，因为，他们轮流和刘牧樵搭过台，受益已经很多了。

刘牧樵连续5个星期都到了京大一院，他也连续5次找李六一喝茶。

“我都已经不好意思了。下一次，你叫我，我也不出来了。”李六一依然没考虑过刘牧樵的邀请。

他说的是实话，刘备三顾茅庐找诸葛亮，人家刘牧樵已经是第5次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和你一起交流科室管理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啊。”刘牧樵说。

后两次，刘牧樵就不再劝李六一去安泰医院了，而是和他聊科室管理的事。

刘牧樵系统给了他一本《初级医院管理学》，这是一本科室级别管理的经典，刘牧樵所掌握的知识显然已经超过李六一的水平。

不过，也必须承认，李六一确实是个人才，他对科室管理很有悟性，理念很新，方法也很人性化。

李六一是个人才，他是能干成事的人，但是他不愿意到你安泰医院来，你总找他有什么意义？

有的。

人以群分，从他嘴里打听一下医院的情况呗。

刘牧樵想挖的人不局限于李六一一个，他需要的人才多着呢！特别是骨科。

这骨科的人就更不好找了，骨科的人，要么是专做手术，埋头赚站台费去了，要么漂在水面上，沉不下去。

京大没有一个好的骨科科主任人选。

他们有8个骨科，16个副主任、16个科主任助理，刘牧樵一个一个考察下去，一个也没看上。

李六一也说：“你别看骨科有8各科室，18个病区，病人确实不少，他们这管理水平几乎是没管，科室成本巨大，无意义的支出没底，这就与他们的科室管理有关啊，医师私底下收治病人，根本就没进笼子，成本支出了，收入没进来。我要是管骨科，我至少可以让他们增加3000万的收入。”

3000万？

刘牧樵心里一紧，我草！京大医院原来也就这么大的漏洞？

有的。

哪个医院都有漏洞。

医师赚钱的手段真的多，小的私自卖药，自制的药丸，偷偷卖给病人，还交代病人别说，你是我喜欢的病人我才卖给你，我货源紧张。这是特效药。

也有和医院周边药铺合伙的，指定病人到某某药店去买药，那药，我试过，效果最好。

外科医生就和附近的医院合作啦。你们不是希望找我治病吗，没床位，你就去某某医院住院吧，我加个班，明天晚上帮你做手术。

在院内私收费的，那就花样百出了。

加班给你做个CT，收半价。

熟人带来的，收半价。

有的医院还专门有以此为生的人。

好了，不说了，但是，3000万，这是不是太吓人了？

京大医院3000万真不是大钱，3000万也就是他们一天的营业额。

骨科的耗材和特殊材料是一笔大收入，要是病人用的特殊材料不进医院收费笼子，那就少了好大一笔钱。

譬如，一台手术5万块钱，其中人工关节4.5万，剩下5千是手术费加麻醉费，要是人工关节不进医院收费系统笼子，那么，这台手术就只收了5千元，十分之一啊！

京大骨科18个病区，每年为医院创收9个亿，3千万虽然有些夸大，但也确实有可能。

骨科，刘牧樵没有发现一个好人才，不是说他们平庸。

骨科在每个医院中，都是最有匪气的一个科室。

这种科室，有专门做学问的，老老实实赚点站台费和器械费用的，他们大部分时间就钻研技术了。

在这样的大医院，只有技术好，才有机会做大手术，也只有大手术，才能拿高的站台费。

有的骨科医生专门想歪门邪道，和下面医院联营，走穴赚钱。

还有的明目张胆私收费。

而科主任、副主任、助理科主任，没有一个像李六一这样的管理者，他们大多时候是采取无为而治的管理方式。

骨科有匪气，也是大家不愿意管得太死的原因。都在一个窝里挣吃，你管太死别人会怎么想？

其他科室呢？

有人才。

不过，刘牧樵不太中意。

有的年纪大了，有的人品不咋的，有的书呆子气息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