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文已被这短短时间内所见的情形震住,此时听见雪歌突然叫自己,竟从心底生出一丝轻微的恐惧来。
“雪歌有些事情想与孙大人商议一下……”雪歌清冷的声音并无多少情绪,丝毫不像商议,反而像是下命令。孙宏文开口道:“王妃有何事情,尽管吩咐。”
见孙宏文这个态度,雪歌就知dào
事情好办多了,开口道:“雪歌与容王同来漠北,只是一心想为陛下解忧,为灾民谋福,却在此时发生这事,容琛更是受了伤,需yào
调养几月才能恢复,下面的行程肯定要耽搁下来,不知孙大人可否想过,这事最终的责任在谁身上?”
雪歌这最后一句话一出来,孙宏文立时就脸色泛白,责任在谁身上?难道他能说在刺客身上不成,最终的责任肯定会落到他的头上,保护不力的罪名不小,更何况没保护好的还是容王,单是陛下那边就没法交代。
孙宏文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答复,最终只能单膝跪地,道:“下官保护不力,请王妃责罚。”
“孙大人误会了,雪歌并不是这个意思。”雪歌笑了笑,却不让他起身,无形的给他施加压力。“孙大人想必知dào
,漠北之行对朝廷,对百姓有多么重yào
,如今容琛不能再奔波,若是就此返回,想必会让陛下失望,同时失信于百姓。”
孙红人快速反应过来,立即出声道:“王妃聪慧过人,王爷带着王妃一同前来漠北。也是为了让王妃能够从旁协助。如今王爷受伤。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请王妃出手搭救。”
雪歌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道:“雪歌一介女子,怎能插手朝政之事,陛下那边,可说不过去呢。”
“请王妃放心,下官会尽快将此事修书加急送回皇都,相信陛下会体谅王妃的良苦用心。”孙宏文信誓旦旦的说道。
雪歌见效果已经达到。便道:“孙大人请起,此事并不能怪在大人身上,主要还是刺客太狡猾,算好了祁城与彭城之间的距离和地势,早早埋伏于此,我们这么多人都措手不及,大人又没有通天之眼,哪里能未卜先知,雪歌会让容琛向陛下如实汇报的。”
“多谢王妃不怪之恩。”
就这样,孙宏文对雪歌感恩戴德。退出房间,亲自写书信去了。房中只剩下雪歌、青宝和刺客三人。雪歌似乎这才想起那人一般,抬眼一看,只见他浑身是血,已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不过好在丫头掌握着尺度,没要了他的命。
其实直到这时,此人已经知dào
对方并不想问什么秘密,而只是单纯的用他来泄愤而已。他也就此时聪明了点,想的没错,雪歌根本对那些答案毫无兴趣,因为她都知dào。
“你是修国人吧。”刺客出不了声,瞳孔却瞬间放大,雪歌满yì
的点头,冲青宝吩咐道:“杀了他。”
说完这话,雪歌就出了房间,不再去管这些事情,一路回了房间,流云守在房门口,雪歌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放低声音问:“大夫怎么说?”
“伤势不重,但需yào
休养。”
“嗯。”雪歌应了声,然后问道:“安然那边大夫看过了吗?”
“已经瞧过,只是受了些惊吓,有些擦伤,青宝已经为她擦过药。”流云声音冰冷,不带任何语气。
雪歌凝眉想了想,终于问出了最重yào
的问题:“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会摔下去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最初让容琛他们站在离断崖较远的位置,就是为了防止摔落,最后怎么还是摔下去了?她不在现场,并不知dào
当时的情况,后来又发生一系列的事情,直到此时才有机会问起。
听过雪歌这个问题,流云难得的蹙了眉,答道:“一个刺客死在那里,陆姑娘受了些惊吓,身形不稳,踩住石子滑了一下,王爷离她最近,便伸手拉她,不小心被带了下去。”
这个说法算是比较中肯,没有任何个人情感在里面,但毕竟害容琛受伤的陆安然,流云对她多少有几分不喜,同时也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容琛。雪歌听过之后没有多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看着已经睡下的容琛,脸色依旧苍白,雪歌只觉胸口闷得慌,在心中已将修国列入最先要拿下的敌国。这个修国位于崇国与东南之间,疆土并不辽阔,东南早就有意将其收入囊中,却因为崇国一再阻挠,加之东南与镜月边境不稳,此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而在此之前,雪歌收到的消息中说,崇国出使几个国家很是频繁,其中就有修国,被崇国当做棋子使用,却还不自知,也真是悲哀。
雪歌坐在凳子上,趴在床边看着容琛的睡颜,俊朗的面容,单薄的双唇,还有那双深邃无比,仿佛能将人吸引进去,此时却闭着的双眸。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怕惊醒了好不容易睡下的人,于是趴在床沿上,将下巴放在手臂上,就这样与他脸对着脸,静静的看着他。
也不知看了多久,雪歌只觉一阵倦意袭来,便沉沉睡了过去。
中途青宝进来过一次,见雪歌这样睡着,有些心疼,知dào
她是怕吵醒容王,所以才没有上床,本想将她叫去其他的房间休息,后来想想又放qì
了,拿起一旁的披风搭在雪歌身上,便退出了房间。
从房间出来后,青宝看了眼流云,没有说话,然后朝着陆安然的房间走去,门口的守卫将青宝拦了下来,青宝抬目看着两人,眸中有些明显的不屑,在刺客拦截时,这两人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连自己的主子都没保护好,此时反倒又发挥起‘看人’的作用。
感受到青宝的眼神,两人有些窘迫,青宝也不说话,就那么瞧着两人,最后,陆府护卫败下阵来,敲了敲房门出声道:“小姐,青宝姑娘来了。”
门内传出一声‘请她进来’,青宝推门进入房间,反手关了门,这才走到床边,看着靠坐在床上的陆安然:“好些没?”
“不碍事。”陆安然面露愧疚,问道:“容王他……他没事吧?”
青宝想起他们寻到两人时的情形,心中有些微词,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道:“容王左腿受伤,暂时无法走动,看来要逗留于此了。”
听见这话,陆安然脸上神色更加悲戚,捂着脸,低声道:“都怪我不好,连累了容王,可我不是故yì
的,我真的不是故yì
的。”
“若不是容王护着你,你可能连命都没了,你们两人摔下那么高的山崖,只是容王受了点伤,已经算是老天眷顾了。你不用自责,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容王和公主反而没法交代。”青宝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而陆安然在听见‘交代’两字的时候,身子微微一震,旋即更加悲戚。青宝看着这样的她,心中五味杂成,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片刻,便转身:“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其他的事情。”
刚走了两步,就听得陆安然的声音传来:“雪歌她……她没怨我吧?”
青宝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头也没回,双眸闭上,片刻后再睁开,好似在隐忍着什么,终于,还是开口道:“安然,有句话我想还是应该与你说一声,公主这么多年来并无什么朋友,你算唯一一个,你在她心中的位置重yào
的程度不是旁人能够想象,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不论你当初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或者心态接近于她,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最后一句,青宝顿了一下,才说出口,将脸埋在双臂间的陆安然突然抬起头,看着青宝清瘦的背影愣在那里。她都知dào
,她竟然都知dào
,那为何还要对自己这么好?
背对着她,青宝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安然,你这么聪明,应该知dào
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说完这话,迈步出了房门,看了一眼两旁的护卫,径直回房去了。而房中的陆安然,却始终呆愣的坐在那里,当初的自己,为何要去接近雪歌呢?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为何青宝却知dào
……
从自己见到那人的第一眼起,就在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年复一年,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当自己以为能够配得上他的时候,却才得到一个令人心碎的答案,他心中早已有了旁人。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不知dào
那个人究竟是谁,是哪家的姑娘。
直到他要娶亲的消息传来,她才跑出陆府,鼓起勇气,第一次迈进了那人的府邸,当面问他:“既然心中有人,又为何要娶旁人?”
如果想娶妻,自己也可以做他的妻,不求得到他的整颗心,只要能够有一点点的位置就好,可他为什么不选自己?直到听见他的回答,她才知dào
,自己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说:“我这一生,只愿娶她一人。”
她这才知dào
,他要娶的人,就是那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女子。
那个女子,便是镜月国的公主,雪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