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病人而言,在体外切除肿瘤,不会误伤大血管,也就没有大出血的风险,也避免了在体内过度挤压肿瘤造成癌细胞向远处转移。”
“于医生来说,肝脏离体,视野更开阔,操作更方便,肿瘤切除得也更干净。就算肿瘤把血管包裹的密不透风,也可以从容不迫地进行血管切除和修复。”
史春利嗤笑:“听你这么说,这手术倒是简单的很。”
“恰恰相反。”白西月对上他的视线,不卑不亢:“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做医生的,绝不愿意迈出这一步。”
“首先,自体肝移植的难度,要远远高于异体肝移植。”
“其次,肝脏被取出来以后,病人会经历一段时间的离肝期,这期间要重建血管,确保病人下肢和肠道的血液循环畅通无阻。而且,要稳住病人的酸碱环境、电解质平衡等一系列问题。”
“但凡其中一个环节出错,病人的肝脏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移植回体内。”
“离体的肝脏,要剔除上面的肿瘤,对术者的要求极其高。胆大心细,稳中求快。精心离断、结扎每一根脉管,用人工血管修复肝静脉,重建S2段肝动脉……”
“最关键的,要把剔除掉肿瘤的干净肝脏移植回体内,依次将肝静脉血管、肝动脉、胆总管按照原位置缝回去。”
“整个手术过程,要求争分夺秒,才能给病人争取更大的希望。因此,对术者的医术、体力和心理,都是一个极其严峻的考验。”
“手术不分疾病轻重,只要上了手术台,病人的生命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任何一场手术,亦没有简单复杂之分,全部要求我们医务人员,全力以赴,认真对待。”
“史主任,我这样说,您还满意?”
会议室再次寂静无声。
很久都没人说话。
良久,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来,接着,浑厚的男中音响起来:“折柳,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虎父无犬女啊!”
此人正是首都医院院长,王晓辉院士。
江折柳笑道:“过奖了。”
他嘴上谦虚,眼底的笑意和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显的赞赏和得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对于这个女儿,他有多满意。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没见过他笑。
如今见他这个模样,不仅都愣住了。
之前他不笑的时候,已经是矜贵清雅。
如今展颜一笑,更是风度翩翩,俊美逼人。
不少女同事都看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史春利不免有些气急败坏:“历来只会纸上谈兵的人不在少数,说得再好,上了手术台什么也不会,照样没用。”
以他的身份地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其实已经很是失态了。
白西月再没说什么。
江折柳道:“她动手能力怎么样,我照样有发言权。之前她做过一例开颅手术,额叶混合性生殖细胞肿瘤,我看过录影资料。我可以肯定的说,她那台手术,做得相当漂亮,在座各位,恐怕都没有那个水平。”
他又说这样的话。
白西月简直是无奈之至。
但白西月刚刚一番发言,已经震撼了所有人。
江折柳又说类似的话,他们心底的质疑已经少了大半。
只是会忍不住想,这么年轻,做手术真的这么厉害?
就算有天赋和遗传基因,也没有这么邪乎吧?
史春利又道:“江主任口里的白医生这么厉害,我们个个都比不上。那这台手术,白医生如果不上的话,岂不是我们医院的一大损失?正好几位院长也在,不知道您几位觉得我说的在不在理?”
这场手术,将会是国内首例,甚至因为其肿瘤大小、位置、摘除的难度来说,放眼整个世界,也是前所未有的。
如果这个手术成功,首都医院在国内乃至国际上的地位和荣誉,将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因此,院领导格外重视这次手术。
史春利这句话说出来,让院领导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