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母不想给出洛笙年的印章,那管事便推脱道,“如此恐怕不行,人家只认王爷的章,还请夫人行个方便吧?”
钱灵犀反倒觉得好笑,“你这管事好不啰嗦!他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还怕你们夫人收了钱又赖他不成?你把借据银钱一并送进来,请你家夫人打个收条,我再旁边具名作保总该行了吧?”
那管事还想说些什么,可钱敏君已经发话了,“就这么办吧。”
那管事为难之极,只好出去挪了公账上的几张银票,跟假借据一起交上去了。钱敏君让丫头打了个收条,和钱灵犀一起提笔落了名,证明收到,就把那管事打发出去了。
莫祺瑞事情没办成,拿着个收条回去向钱慧君交差,“这可真不是我不尽lì
,你看,事情都办成这样了,谁知dào
会卡在最后一步?”
钱慧君捏着那张假收条,本想撕个粉碎出出气,可忽地灵机一动,“这收条既然可以造假,为何不能伪造一份公文?横竖洛笙年的签字落款,咱们这儿都有,不如让人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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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份文书,你去模仿他的笔迹签个名儿不就完了?等到事情出来,咱们就往洛笙年身上一推,他也不敢推辞。”
莫祺瑞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立即就去造假了。
至于那张收条,钱慧君却阴阴一笑,小心的把它平整开来,锁进了箱子里。如果无事便罢,如果哪天她真的遇到什么事儿。这东西说不好,还能替她挡挡灾呢。
茶足饭饱,钱灵犀回家了。
为了做个好孕妇。生个健康的好宝宝,她每天晚饭后都会雷打不动的在后院蹓跶半小时。现在家里大了,逛起来也舒服,尤其太阳落山后天气凉爽,看看后园里种的花花草草陆续绽放,钱灵犀也挺有一种地主婆般的富足与安定。
要不是为了怕破坏整体景致的美观,钱灵犀都想在后院扯个葡萄藤架。种几畦蔬菜,养一窝小鸡。这倒不是为了吃吃喝喝,因为这时代的农作物已经很天然很纯粹了。可能是潜意识里对小莲村的怀念。钱灵犀总觉得,有瓜果蔬菜,鸡飞狗跳的日子,才更象是真实的生活。
可明显。有人对她的理念不甚认同。
“……这样一个破园子有什么逛头?连个大点的池塘都没有。这样大热的天。连个划船纳凉的地方都没有,就这么条巴掌宽的溪,如今还瘦得跟蚯蚓似的,一脚就能……”
接下来的话,温心媛很识趣的没有说下去,因为这园子的女主人正在那头瞅着她,似笑非笑。
距离太近,想假装看不到都不行。没奈何。温心媛只好过去见了个礼。
钱灵犀坦然受了她这一礼,然后悠悠的道。“弟妹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就好比孩子,总是自己的格外亲。你说,是不是?”
温心媛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敷衍了两句,跟阵风似的逃了。
钱灵犀就是故yì
的!故yì
当着她的面提到孩子,故yì
让她难堪。自从小产之后,温心媛这都几个月没来癸水了。她自己也知dào
不对劲,无奈厚着脸皮又把陈曦请了来。
陈曦这回倒是啥话也不说了,诊完脉后收拾东西一言不发的就退了出去。温心媛急着让婆子追上去问,他等着出了大门,才道,“这病我治不了,有啥好说的?难道还留着讨打么?”
温心媛听得心里那个火啊,偏偏无可奈何,只是想回京城调理的心思就更强烈了。在她看来,自己还这么年轻,应该不至于绝了生育。当然,她心里也有些忐忑,想去寻当日给她接生的稳婆回来好生问问,可人家早藏得没影了,根本找不到人。
温心媛心中气苦,只好成天在园子里散荡解闷。可住着别人的屋子,她还格外挑三拣四。今儿是给钱灵犀撞见了,在钱灵犀没撞见的时候,她还不知说了多少不中听的。
钱灵犀心里其实明白,这丫完全是生理失衡后心理也失衡,所以看谁都不顺眼。
当然,在她看来,温心媛一直就好似养歪了的苗,从来没正常过。
陈曦私下曾透露,温心媛这么年轻就子宫受损,别说怀孕了,她往后衰老得也会比同龄女性提前很多,眼下基本上就相当于更年期提前,脾气古怪暴躁那都是正常的。
钱灵犀倒是有几分怜悯,但她并不同情。
温心媛能有今天,纯粹是她自己作的孽,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把自己折腾到眼下这地步,能怪得谁来?等到许曼儿及邓悯的其他女人生下孩子后,她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算了算了,这些不好的人不要去想,省得把肚子里的宝宝教坏了。
钱灵犀振奋精神,将手搭在还完全看不出影儿的肚子上,开始带着微笑,跟宝宝说话,“看,这晚霞是多么好kàn
,花儿是多么漂亮。这朵不新鲜了?那换一朵……”
接下来小忙了两三日,总算是把跟穆家合zuò
的生意迅速导上正轨了。
邓悯得知此事后,还专门在他们糖厂的几个重yào
经销点都给钱灵犀留了个位置,让伙计帮着卖他们家的东西。
在九原这些时日,在渐渐了解到钱灵犀的为人后,他对这位出身不高的大嫂还是很敬重的。钱灵犀不知dào
他从前是怎么想的,但自邓恒走后,她却感觉得到,邓悯对她的确尽到了一个小叔子能做的最大本分,叔嫂相处得很亲切和睦。
反正大家都是卖吃的,搭在一起反而更好做生意。所以钱灵犀也没拒绝他的好意,皆大欢喜。
只是九原的虫灾越闹越凶,市面上的各种粮食已经悄然开始涨价了。
邓悯倒无所谓,他也没打算在九原长住,就是再涨,他也有钱吃得起,只是觉得应该提醒钱灵犀一声。便在这天傍晚回家时,特意跟她说,“大嫂要不还是提前贮存点粮食吧,今年这季莜麦肯定是要减产的,百姓们没吃的,只好去买米面,到时就算是从外头贩进来的也会涨。”
钱灵犀其实也想到这个问题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也有她的考lǜ
,“每逢大灾,官府总会出来平抑粮价。况且每年官府收上的粮食,总得留下一定的数,能管个年才是。纵是有些小涨,应该不会大乱吧?”
邓悯却笑,“嫂子说得不错,可你看看这几年九原出产的莜麦量,再算算官府给士兵们发下的饷银,不是我说句危言耸听的话,纵是官府有存粮,只怕也是积年留下来的老数,应付本地百姓尚且勉强,要是再加上这新来的许多移民可怎么够分?”
钱灵犀闻言吓了一跳,“你是说……”
洛笙年根本没有按规定存粮?这要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事可就是天大的事!
邓悯却道,“其实这也不仅是一州一府官员所为,基本上所有的地方官员为求政绩好kàn
,都会如此。只要不出现三年以上的天灾,都还能应付。眼下我说这话,不过是瞧着嫂子新做这门生意,怕日后粮食贵了,后续无力。若嫂子觉得没什么,不听也罢。”
那还是听着吧。钱灵犀谢过,心里觉得他讲得甚有道理。
因为穆家所做生意依赖的原料是本地特产的莜麦,若是当真原料上涨得厉害,他们的东西就不好卖了。不如囤积一些,好歹先预备下来。
她这边着人安排下去,收了些去年产的好莜麦,囤进了库房里。
这样忽忽又过了几日,这日清早,就听北院那边闹哄哄的嚷,象是许曼儿要生了。
钱灵犀才披衣起来,就听那边的婆子慌慌张张的来请,“大少奶奶快过去帮忙拿个主意吧,我们姨娘要生了,我们爷又跟我们奶奶吵起来了!”
钱灵犀听得一头雾水,让婆子回去,这边让人赶紧去请陈曦和稳婆来,自己也快速收拾了,来不及细嚼慢咽,抓两只包子先垫个底,就匆匆赶过去了。
只见那儿闹得人仰马翻,许曼儿是真的要生了,都见红了,可温心媛还在那儿跟邓悯哭闹不休,说什么宠妾灭妻之类的话。
钱灵犀听着只觉头痛异常,往旁边使个眼色,端画伶俐的立即接过旁边小丫鬟端着的铜水盆。把水泼了,拣块石头咣咣敲一阵盆底,温心媛和邓悯消停下来了。
钱灵犀道,“你们要吵,就到园子里去吵,尽情的吵。这边先让许姨娘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如何?”
邓悯倒是一下听明白重点,咬着牙不吭声了,忿忿的想往外走。可温心媛却扑上来,死活不让他走,“既然嫂子要主持公道,那你怎么不把话说清楚?我就算是落了胎,可好歹也怀过,怎么就成了不会下蛋的鸡?”
钱灵犀无语。她看出来了,温心媛就是故yì
把局面搅乱,不让许曼儿顺顺当当生这一胎。她当机立断,站出来主持公道。
“好,我作证,你是能下蛋的鸡。传我的话,谁往后要是再敢拿这话说二少奶奶,全部捆了卖出去。”
是!端画配合得很大声。温心媛囧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听钱灵犀又道,“现在是许姨娘要生娃娃的时候,她虽是妾室,可眼下要生的,却是我们邓府的主子,谁要是不让这个孩子好生生下来,我就让他好kàn!二弟你还不快到外头去瞅瞅,大夫到底来了没?”
于是乎,温心媛卡壳了,邓悯去接大夫了,许曼儿开始了她的生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