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凉夜迢迢,凉夜迢迢……红尘中误了俺武陵年少……实指望封侯也似那万里班超,到如今生逼做叛国红巾,做了背主黄巢……似这鬓发焦灼,行李萧条……叹英雄气怎消?叹英雄气怎消……”
山中清静,偶有鸟鸣,越发显得那曲声悠悠,分外动听
见钱灵犀凝神听得仔细,屋里服侍她的丫头小夏笑道,“姑娘若是想听,可要奴婢去把人传来?那是老太君养的一班戏子,成天都在后山林子里练嗓,走过去也不太远的”
这丫头倒是好心,钱灵犀瞧了她一眼,却摇了摇头她听那曲子只是暗合了现在的心境,所以入神真要大张旗鼓的传人来唱,那可要惹人闲话了
且不提她的“夫君”还在关小黑屋,邓家上下正为邓悯的婚事忙碌,没听这丫头还喊自己做姑娘么?虽蒙皇上开金口喊她为邓某人的新妇,但邓家上下还是以姑娘相称的
不,应该说,是下人们这么称呼她因为上头的主子还没准bèi
好以何等面目来面对她,所以这些天一直把她放在儿,还没来见过呢就是那个之前媳妇媳妇叫嚣得最亲热的方氏,也不见踪影[庆丰年]&nb*{}{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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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年47
如果说钱灵犀这辈子学会的最重yào
的一件事,那就是懂得分寸知dào
什么事是自己应该做的,什么事是自己不应该做的坐在屋里听听远处飘来的曲子无妨但真拿自己不当外人的唤人来唱,或是过去听就都不妥当了
见她无意,小夏虽只是个三等小丫鬟,也不多话,只瞧时候差不多了,说去厨房给钱灵犀端碗冰来这个钱灵犀点头了,格外注明,“不拘有什么就拿什么,只一样,少搁些糖”
薛老太君年纪大了嗜好甜食,钱灵犀可受不了那样过分的甜腻
“奴婢知dào”小夏笑着,挑帘出去可才走没一会儿,却又急急回报,“姑娘,有客到!”
咦?钱灵犀倒是好奇了,谁会来此访她?略略整束衣裳起身相迎,却见一位身形娇小的中年贵妇扶着丫头进来,见面就先嗔怪起来,“好丫头,你回了京,还许了人,居然都不来使人和我说一声,这可该当何罪?”
哎呀呀!钱灵犀喜出望外,“丘夫人,您怎么来了?快请坐!小夏快去厨房拿几样上好的茶点过来,招呼贵客夫人您请坐,且容灵犀给您泡壶好茶,先消消气,如何?”
看她热情周到,不似作伪,丘夫人这才露出几分喜色在房中坐下,和钱灵犀叙起旧来
原来近些天来,钱灵犀的大名可是传遍了京城,几乎没有官宦人家不知dào
的钱家一个小小的远房女孩居然一跃龙门,高攀上了定国公府的世子简直令无数闺中少女又妒又羡可是没两日,邓恒因此被革除世子之位,赶出宫廷的消息又传遍了京城
“眼下,人人都说邓家大公子不爱富贵爱美人,为了你连世子之名都不要了呢!”丘夫人因跟钱灵犀有半师之谊,打趣起来也比旁人大方许多
钱灵犀苦笑,“夫人您是个最明白的,这事儿还用我说么?”
丘夫人笑着叹了口气,“我知dào
这其中肯定是有些不得已的缘故,所以一听说你出了宫就要来看你幸好我们老爷半年前起复了,我在这京城也到底有几分面子,往这边府上递了张帖子,没想到等了几日就许了我一听到立即急急过来瞧你,怎样,现在一切都还好吗?”
钱灵犀挺感动的,“实不相瞒,除了家姐和舅舅,夫人还是头一个来看我的”
这种时候,邓家又没给她定名分,旁人为了避嫌还来不及,怎会轻易来看她?*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丘夫人却道,“当日我们老爷落难,你不也来看我?如今我又怎能不来瞧你一眼?”她看一眼钱灵犀的姑娘装扮,低声告sù
她,“我那帖子上写的可是要拜访邓家少夫人”
钱灵犀一怔,那是说邓家已经算承认她了?
丘夫人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不管怎么说,你可是从宫里进的这道门,既然进来了,你就稳稳当当的把这位子坐好了,谁也动你不得我瞧你这装束,就很该改一改了”
钱灵犀有点澹难道真如钱湘君说的一样,自己眼下除了做邓恒的冒牌夫人,没有了别的出路?
丘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推心置腹的告sù
她,“眼下你婶娘不在,这边也没个什么正经长辈因我曾教了你几日,如今就托大的来告sù
你几句话不管事情究竟如何,你一个姑娘家已经进了邓家的门,就得有个说法就算你仍作这样打扮,难道你还能这样走出去?那才是让天下人笑话了”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既然木已成舟,何不顺水推舟?有句老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纵是把这舟给劈了,重绑回木头原样,难道还能指望它再长成原来一样?只好画什么脸唱什么戏,先把眼前的难关才是”[庆丰年]首发
庆丰年47
钱灵犀听得心头一跳,“眼前的难关?”
丘夫人瞥她一眼,“难道你现在不难么?”
确实挺难说她是邓恒的妻子吧?名不正言不顺说她不是邓恒的妻子吧,却又是皇上金口确认的想以姑娘的身份回家去,那是不可能的但要是留下来,她难道真的要面对上一世的局面,继xù
在这深宅大院里算计一生?
等着丘夫人走了,钱灵犀还在琢磨她的话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个明晰的认知,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她不是怕,上辈子自己是输在太过单纯和轻敌了可这一世,她相信自己绝不会犯同样的错她只是不忍拖着邓恒和她一起受煎熬,就因为要承认自己,弄得他连世子之位都丢了,再要这么下去,天知dào
他还会失去什么?
……
“我不起来!老爷不答yīng
,妾身就不起来!”方氏满面泪痕的跪在邓瑾面前,虽是请求的姿态,却分明在在赌气了,“老爷应该知dào
,悯儿的婚事是早就和我妹妹说定的,曼儿的嫁妆都准bèi
齐了,只等大公子成了亲,就办他们的婚事可怎么突然又冒出个赐婚来?这让妾身怎么去跟妹妹说?怎么去跟曼儿说?这些年,为了等着他表哥,曼儿回绝了多少亲事,眼下突然说悯儿要另娶了,这让曼儿怎么办?这不是把那丫头往绝路上逼么?”
方氏想起自家乖巧可爱的外甥女,忍不住又哀哀痛哭起来
邓瑾只觉头疼万分,“当时在御前已经是那么个情况,我不答yīng
还能怎么办?邓家已经失信于温家,难道还要再失信一次?况且皇上当时也开了金口,肯给悯儿赐婚已经是天大的体面了这件事你无需再讲,悯儿要娶温家郡主那是绝不容更改的如果你觉得对不起你妹妹,对不起你外甥女,可以让她进门为妾,好好待她也就是了”
“老爷!”方氏哭喊得有几分凄厉了,“曼儿可是我妹妹嫡亲的长女,您让她做妾?那让我妹妹妹夫的脸往哪里搁?”
邓瑾却沉下脸道,“那就让他们自己选了说来以他们家的家世,想体体面面嫁个相当人家也不是难事,他们若说办不了,那我去给曼儿择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是”
方氏急道,“可寻常人家,怎么如至亲姨母表哥这般好好待她?”
邓瑾冷笑,“这就是了,世上的好事岂有让人一起占全的?若是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得在名份上受点委屈若是什么都想要,那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好生去预备着,过几日就要和温家过小定了,到时你可别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失了体统!”
方氏含恨咬牙,退让了一步,“那可否,让曼儿同日进门做平妻?”
嘁!邓瑾重重嗤笑,“你莫非还想让我去御前讨一道赐婚圣旨?温家郡主嫁给悯儿,已经是受了委屈,怎么可能再在她成亲的好日子上再给人家添堵?你这就是成心找茬了曼儿若是想进门,就是个妾,顶多也送份聘礼,算是良家出身的贵妾罢了至于其他,想都不要想了!”
方氏哽了哽,抬头仰望着他,又问了一句,“那悯儿替他哥哥担下这么大一桩事情,可曾有个说法?”
邓瑾怒极反笑了,“温家郡主不是你和老太太一起相看来的么?没口的赞她人品好,气质好,嫁妆又丰厚眼下是恒儿不争气,却把这么一桩大好亲事让给了他弟弟,难道你们还想找他讨个说法不成?那可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了!”
他重重的一拂衣袖,理也不理的走了
方氏羞愤难当,却望着他的背影低低赌咒,“他那是好心么?他明知dào
悯儿和曼儿之事,就是故yì
来报复的!好……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若是难过,也要大家一起都不好过!”
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方氏收了眼泪,唤下人进来,“咱们大少奶奶那儿,近日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