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雪纷飞，世界一片银装素裹，一身白衣的高瘦少年拉着姿容艳丽的蓝袍少年在雪地里奔跑。

“九爷”前边跑着的白衣少年时不时扭头冲着身后的胤禟浅浅一笑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飘摇的晶莹雪花落在少年微侧着的挺翘鼻尖上，浓密黑卷的睫毛上，少年嘴角那扬起的好看弧度令胤禟不禁低喃“成改改”

奔跑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间，跑动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指尖传来了微凉触感，胤禟垂眸看着两人相握在一起的手。四周荒芜唯于一片雪白，看着远处白茫茫望不到边际的尽头“成改改，你要带爷去哪里？”

“呵呵”成改改笑着看了眼胤禟“带你看日夜变幻，四季更迭”，说话间，胤禟才发现四下大变，刚才还是一眼雪白的天地瞬间变了模样。

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头上嫩绿的枝叶洒在那一片片散发着勃勃生机的草地上，隆起的小山丘上那金黄色的迎春花在一簇簇绿叶的陪衬下越发娇艳。

夹杂着泥土芬芳的微风暖暖的吹过，地上成片的嫩草被风吹的飒飒作响，羽翼透明的蜻蜓与色彩斑斓的蝴蝶交错低舞，穿梭在草丛之间。挂满绿叶的细长柳枝随风舞动，在枝头筑槽的家雀三三两两飞出窝落在枝头吟唱。黑白相间的燕子掠过清澈的溪流向远处飞去。

被风吹落的柳叶随风飘扬，翩翩起舞着最终飘落在“哗哗”流动的水面上

“哗哗哗”叮咚作响的溪水清澈见底，水底满布光滑的小石头，时不时游过的成队鱼群波动了溪流，水面留下好看的纹路。

正午的阳光明媚灿烂温暖宜人，微风拂过脸颊，鼻息间萦绕着春的气息。

换左手拉着胤禟的白衣少年后退着行走着，在路过盛开的迎春花时直接伸手拽下一簇花枝，白衣少年将花枝递给胤禟，背着太阳的白衣少年周身笼罩着柔柔的光晕，白衣少年微勾起嘴角暖暖一笑“九爷，这是正午的春意盎然””成改改“愣愣的接下花枝的胤禟望着白衣少年好看的笑脸，那笑迷乱了他的双眼。

“呵呵，九爷，我们走”白衣少年转身拉着胤禟在阳光下继续向着前方跑去。

高悬的太阳渐渐西落，路过的嫩绿草丛颜色逐片加深，嫩绿、浅绿、深绿。零星点缀着颜色各异的小花的草丛，色彩斑斓的花海，成群结队嬉戏在花海的蝴蝶。

路过花海跑向树林，两侧高耸入云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的林中偶有雪白的兔子惊慌失措跑过最后窜进草丛中，紧跟着兔子消失在草丛中的是一匹灰色野狼，那双冒着绿光的双眼死死盯着惊慌的小白兔。

随着树林的深入，周围黑漆漆的不带一点光亮。幽暗的树林中除了虫鸣就是二人踩在落叶铺成的小路上发出来的沙沙作响的声音。跑过了幽深黑暗的丛林，视野逐渐开阔，放眼望去夜色下是大片大片的麦田。

满天星辰，月色清冷，冒着莹莹绿光的萤火虫成群结队的飞舞在田间。这边一片萤火虫星星点点缓缓升起仿若星辰，那边一处萤火虫被惊动接连亮起来翩翩起舞。

月色下，高瘦的白衣少年不知何时脱下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清凉的夏装，一身白色长衫的成改改拉着也已换了夏装的胤禟跑向麦田。周围是星星点点围着二人翩翩起舞的萤火虫群。

微风拂过，鼻间充斥着麦香，与白衣少年交握的手依旧微凉，而另一垂在身侧的手却带着薄汗。

月夜，星空，麦田，飞舞的萤火虫，一白一蓝奔跑在田间的两道身影。

“夏日的美好是月夜下的萤火虫”奔跑间，白衣少年夹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在胤禟耳边。

当跑出麦田的瞬间周围景色随之一变，满天星辰下的麦田奔跑变成了黄昏时澄净的天空，日渐西下的橙色夕阳泛着红色的光晕。一棵又一棵的连成片的枫树形成了此刻的枫树林，树枝上红色的枫叶被风吹的飒飒的响。

树下奔跑的二人跑动时带动的风卷起了地上的红色枫叶，空气中布满了香甜的果香。拂面而过的风夹杂着凉意，红色的枫叶随着风的轨迹飘飘扬扬的落下。

不知何时白衣少年停止了奔跑，松开胤禟的成改改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下摊开双臂仰头闭着双眼，少年轻笑“秋日唯有黄昏时纷扬的枫叶最美”

胤禟看着摊开双臂的白衣少年，抬手欲接住眼前飘扬的红叶。

瞬间天地变得一片雪白，手中的红叶变成了片片飘落的雪花。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外披着白色大氅的成改改摊开手接过飘落的红枫叶，在纷扬的雪中一步步走向胤禟，少年冲着胤禟微笑“我带你看遍日夜变幻和四季更迭”，纤长的指间夹着红色的枫叶，成改改将红枫叶递给胤禟，唇角微微扬起“这是迟来的生辰礼物，九爷可是喜欢？”

愣愣的伸手接过枫叶的胤禟轻声呢喃“成改改，这礼物爷喜欢”

“呵呵，九爷”白衣少年一脸笑意的看着胤禟，相仿的身高让成改改轻易的抬起右手托着胤禟的脑袋从而拉近两人的距离。带笑的双眸对上胤禟错乱的凤眼，成改改轻笑着一点点靠近胤禟“九爷的眼睛好美”，带些调戏意味的赞美消失在两人相触的唇齿间。

微凉的唇贴上来的瞬间，被吻住的胤禟只觉得耳边好似有绚烂绽放的烟火，周围景色变幻来到了春意盎然的正午阳光，夏日月色下飞舞的萤火虫，秋日黄昏的枫林，冬日里的大雪纷飞。

年初一，窗外大雪纷飞，天已大亮

屋内急得满头是汗的小太监站在红木床外，小心翼翼的喊着“爷，时辰到了，该起来了，今儿个要进宫朝贺的爷，爷，爷起来了”

小太监身后是端着洗漱品和拿着换洗衣物的小宫女们。

纱帐内，睁开双眼望着床顶的胤禟眼中闪过迷茫，右手不自禁的拂过唇瓣，刚睡醒的声音还略带着些许沙哑“成改改你到底对爷做了什么！”

“爷您总算醒了，该起来洗漱了”纱帐外的小太监简直是喜极而泣了

“滚进来伺候”胤禟带着怒意的声音自帐内传出来，“嗻”吓得外边等着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表现的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惹到这位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主子爷。

成府

一楼大堂，墙边的石炉里柴已燃尽没了一丝热气，长桌上摆放着一桌子未动的菜，菜中间摆着的铜炉上放着冷掉的汤底，桌角边扔着几个空酒坛。

二楼卧室里，铺着绒毯的地面有两个歪倒的大酒坛，这酒坛比楼下的大了一圈，其中一酒坛旁边是个倒放着的空碗，黑色的长靴这边一只那边一只的被胡乱的丢在地上。

床帐尚悬挂着未被放下来，捂着的两层棉被下露出张泛着红晕的白净小脸，呼吸间一股浓郁的酒气在四周蔓延。

任外边的炮竹噼里啪啦的响着，床上的人丝毫未受影响，依旧在沉睡。

夜幕降临，寒风刺骨，皇家的宴席自晌午开到了现在。

“宴席尚未结束，九哥你要哪儿？”胤俄拉住欲走的胤禟

“酒喝多了，出去透透气”胤禟看了眼右臂上那指节分明的大手，又抬眼仔细瞅了瞅拉住他的胤俄，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皮相英俊稚气未脱。左手不自禁的抚向胸口地方，一切如常没有一点变化。

见人盯着他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胤俄直接用力捏了下胤禟的右臂，小声道“九哥？九哥你想什么呢？”

“嗯？什么？”右臂传来的痛感让胡思乱想的胤禟回过神来“行了没事，爷出去一下”

见胤禟转身就走，胤俄起身准备跟着一起出去“哎九哥，你等等我啊”

绕出大殿的胤俄四处张望先一步出来的胤禟，胤俄烦躁的抬手抓抓脑门“奇怪了，九哥人呢？怎么跑这么快”

夜幕下的街上人烟稀少，被雪覆盖的天地透着幽幽的白，寂静的夜路下零星的走过几个人，车轮在地面滚动时发出“咕隆咕隆”的声响。

“爷，管事的说人已经送到府里了”马车外的灰衣小厮小声问车内闭目养神的主子

“嗯”马车内的胤禟闻言便睁开了双眼，俊美的脸上带着酒后的酡红，脸上闪过的那一丝挣扎转瞬即逝。

九爷府，暖阁

雪说下就下，莹白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

颇大的院子空无一人，唯有亮着光的暖阁里有人影晃动。偌大的暖阁唯留着桌上那亮着的烛台。烛光摇动，这边坐着面沉如水的胤禟，另一边面容清秀的纤细少年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少年清秀的脸上挂着勾人的笑，眼角眉梢都是惑人的魅意，配上少年外披着的轻薄衣衫，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在走动间展露无遗。

少年莲步轻移向着桌旁那俊美的男人走去，少年轻笑着靠近胤禟“爷，小的琴书，特来伺候爷”

“站在那别动！”冷冷的看着面前衣不蔽体的少年，胤禟眼中闪过厌恶。抚着心口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心跳没有加快，对这少年他也没有一丝的欲望和冲动。

眼前闪过成改改干净的笑脸，胤禟又看着那叫琴书的少年脸上挂着的勾引人的笑，胤禟的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穿着黑衣的小厮推门进来，来人向胤禟恭敬的行了个跪拜礼，便在少年惊慌失措准备大叫的时候一个手刀劈晕了他，随即抱起少年转身走出暖阁。

冷冽的风透过敞开的门吹进暖阁，飘进来的雪花在落在地面的瞬间便融化了。

颓然的靠着椅背，胤禟呆呆的看着烛台上晃动的烛光，忆起在琴书之前见过的那个笑容纯洁美好的女人，身段纤细容貌美艳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美人冲着他笑，当他的手抚向女人的脸，在感受到对方细腻皮肤的瞬间，那个瞬间自心底泛起股迷茫的胤禟无力的将手放了下来。看着美人脸上那纯洁干净的笑颜，他的脑海中却闪现过那个名为成改改的少年各种笑脸，他讨好的笑、他虚伪的假笑、他在贪生怕死时露出的谄媚的笑，他在小阴谋得逞时的坏笑，开心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大笑最后定格的是成改改每次害怕时露出的的讨好的笑。

“呵呵”无意识的苦笑浮现在胤禟尚带着醉意的脸上“成改改，你到底给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呼”寒风吹进暖阁，吹灭了暖阁中唯一的光亮

年初二，八爷府，暖阁

圆桌，上面摆着色香味俱全的酒菜。胤禩，胤俄，胤禟三人围桌而坐。

“八哥，八嫂呢？怎么不一起吃？”仰头喝了杯酒的胤俄看了眼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八哥胤禩，又看了眼举着筷子动也不动的九哥胤禟。

胤俄大声唤道“八哥，九哥”

被吓了一跳的胤禟一个眼刀杀过去“蠢货，喊什么喊”，“呵呵”被瞪着的胤俄只是冲着胤禟呵呵一笑。

“嗯？哦，今儿个年初二，福晋她回家去看看，明个晌午回来”回过神来的胤禩端起酒杯，笑道“来，这大过年的，好好陪哥哥喝喝酒”

“碰”三人举杯碰了下杯

成府，二楼卧室

“啊～”床上的成改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随即微抬头枕着两臂，歪头看着暗下去的天色，脸上浮现出笑意的成改改轻声道“新年好啊成改改”

裹着被子坐起来的成改改又喊道“新年好成改改”，忽然闻到股难闻的气味的成改改吸着鼻子嗅了嗅“什么味啊这是？臭死了”

拽起前襟的成改改低头闻了下“我去竟然是酒味”之后便嫌弃的跳下床跑到衣柜翻出套干净的衣衫“我这是喝了多少酒啊，竟然连衣服都没换就睡了”

“不行了，得赶快洗洗才行，臭死了”捏着鼻子不愿意闻身上酒味的成改改拿着衣服拉开门忙往楼下跑去。

跑下来的成改改扶额，不忍看大厅的惨状“我这是干了什么啊到底”